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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帝王宠,凤宫殇

    “不嘛,不嘛,蓝儿就要和皇兄一起。”她拉着他躺下来,胖乎乎地小藕臂和小腿儿横在他身上,乐滋滋地嘿嘿直笑,“这样皇兄就不能趁我睡着时溜走啦!明儿一早,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皇兄美美的脸。”

    此刻,他沉浸在幼时美好的回忆中,忍不住笑出声,坚实的胸膛与心跳震颤着湛蓝的掌心,她却并没与他一样开心起来,她仰视他绝美的笑颜,反而更尴尬,更难过,更无助,也更绝望。

    她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宁愿完颜袭如初见那日一样,对她大吼大叫,颐指气使,也不要他这样亲密。

    “蓝儿,你知道那时你有多坏吗?一开始,你那样压着朕,害得朕通宵不能安眠,后来,你变本加厉,也要守护朕的心跳才肯睡……你问朕,想不想被你永远守护,朕当然愿意。”

    他的话,仿佛一个按钮,按下去,那些不属于她的回忆仿佛一场电影,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播放。

    她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观众,她原以为,这是一场她与心爱的男子隔世重逢的爱情电影,岂料,竟是一场恐怖剧,无奈票已经购买,而且,她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记忆中,他的大手摸过她的头,抱过年幼的她,为了保护她,也杀过很多人,还受过伤……她占据了这身体,合该为此偿还代价,必须接纳她与完颜袭的过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她头脑昏沉,颓败地叹了口气,倚在他怀中,忍不住打断他,“皇兄,如果你很累,就睡吧,蓝儿会陪着皇兄的。”

    完颜袭因她的话怔了一下,幽深如黑曜石的瞳仁,充满希冀地低垂,俯视着她梳理松散的发髻,柔声问,“蓝儿,你有想起些什么吗?”

    拜他所赐,那些记忆都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她挡也挡不住。但她宁愿扮演一个失忆者,这样会轻松些。“皇兄放心,我会努力回忆的。”

    “不必努力,顺其自然吧,记忆中不只是只有好的,还有坏的。朕尤其不想让你记得的是,朕杀人的情景。”他又闭上眼睛,唇角扬着,浓眉却皱着,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还有,皇后之所以恨你,也是有原因的。”

    “难道皇后并非因为皇兄疼爱湛蓝而恨湛蓝?这件事,湛蓝倒是最应该了解一些。”她另一只手握紧了裙摆,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若是入了康辽皇宫,难免会被皇后刁难,她要知己知彼才能防备万一。

    “朕与皇后大婚当日,皇宫华宴正热闹,伺候你的宫人却来报,你大哭了一场,便跳进了禁宫小湖。

    那座寝宫很美,你最喜欢后院那个湖,宫殿里面,也是由着你的性子布置的,是整座皇宫最奢华的,你爱极那座寝宫,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那里——曾经是母后的寝宫。

    我登上帝位之后,你便要求把那座寝宫恢复成母后居住时的样子,不准其他人擅闯,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进入。

    那一天,普天同庆,是朕的大喜之日,你却选择死在那座寝宫里……

    朕知道你会游泳,但是其他人并不知。因此,整座皇宫被你闹得鸡犬不宁,朕将在湖底闭气的你捞上来,你抱着朕不肯松手,你说,任何人都不能抢走朕,还哭得像个不讲理的孩子。

    朕的洞房花烛夜被你毁掉了,好在朕的皇后识大体,顾念你年纪小,没有多与你计较。”

    湛蓝听得出,他这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提醒,以前的她,有多么依赖他这个皇兄,他亦是让她知晓,以前的他,有多么宠爱她——他已经宠得她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大概,那时的我,是因为只有皇兄一个亲人,所以,才怕皇兄迎娶皇后之后,再也不要我了吧。”她好想活动一下已然僵硬的手,却又无法挪动。

    “那一晚,你不肯让御医诊脉,也不肯吃饭喝水,只让朕抱着,纵然在朕怀里,还是哭得天崩地裂。朕哄不好你,也无法劝你。你问朕,若你不是朕的皇妹,能不能嫁给朕。”

    湛蓝因这话神经陡然绷紧,她心惊地仰头,他正低头,两人如此贴近,眼中清晰映出彼此惊艳的容颜,她探看他话中的深意,他则是探看她心底最深处的反应,视线胶着……

    气氛仿佛晴转阴的天,陡然剧变,阴霾重重。

    她眸光变得更加复杂而戒备,而他则眸光狐疑,他不相信,凭她的聪慧,看不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其实……

    湛蓝慌乱地低下头去,因为,她恍然大悟,方才的发现,完颜袭的眼睛与她的迥然不同,他的瞳仁不是棕色的,而是黑得纯粹,仿佛不透光的黑色琉璃,狭长邪魅,犹如丹凤,眼睛深邃地嵌在眼窝里,魅力迷人,他修长的睫毛黑而浓,而他的头发虽然编成细小的发辫高束着,却并不像她的头发是卷曲的。

    她不必照镜子对比,也知,自己与他并无半分相仿之处,他的面容宛若刀裁,五官刚硬立体,她则是线条温润的鹅蛋型脸,五官虽然也深刻,却柔和唯美,毫无尖锐之气。

    她尤其想不通,为何她的眼睛是棕色的?头发是自然卷的?

    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皇兄当时是如何回答湛蓝的呢?”

    “朕什么都没有回答,因为……朕已经娶了皇后。”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头正视自己,他自责,懊恼,疼惜……百感交集地凝视着她神情惶恐的俏颜,“蓝儿,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娶她。有些相爱的人,就算没有婚姻,也会一起到白头。”尤其,做他的妃嫔,活得并不一定长久,而长公主,反而是更好的身份。

    湛蓝心底失笑,他这是在解释吗?倒是真的没有必要。

    她不怪他,也没有资格责怪他,他们的身份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她不会让他有机会给自己第二个身份,至于其他内情她更不想再去探查,越是知晓太多,越是罪孽深重。

    “便是从那场婚礼开始,皇后就开始憎恨我了吧!”她必须为自己设想后路,“皇兄爱皇后吗?”

    “朕的皇后,没有任何瑕疵,她母仪天下,宽容有度,温婉端雅,无可挑剔。”

    湛蓝微扬唇角,由衷叹服,“皇兄是个好男人。”在人前不说自己的妻子半句闲话,在人后虽然不能全心以待,却必做到相敬如宾。

    两方交战,讲求的便是如此“深明大义”的“理智”,单凭这一点,完颜袭已然比赫连恒强出三分。

    而赫连恒对自己仇人的妹妹,都无法做到绝情相待,将来两方厮杀,难保他不会念着她的关系,输给孤绝狠毒的完颜袭。

    完颜袭却摇头自嘲冷笑,“现在的你,竟然是这样评价朕的,可从前,朕下旨,让你嫁去宜周时,你说朕是最卑鄙狠毒之人,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可以利用。”说话间,他锐利地视线盯在湛蓝脸上,不放过她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幻。

    让他失望了,湛蓝笑容淡然,从容不迫,“皇兄,的确是那样的人。湛蓝并不认为,这两种评价有什么矛盾。皇兄对于皇后来说,是个好夫君,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是卑鄙阴毒之人。皇兄过得如此疲累,湛蓝跟在皇兄身边,已经被牵累太多,如果皇兄想补偿湛蓝,还请皇兄尽量克制自己,以长兄的身份,疼惜湛蓝。”

    完颜袭叹了一口气,许是伤口尚未痊愈的缘故,许是因为湛蓝如此一番冷静绝情的话,他忽然顿感疲累,头脑也懒怠昏沉,他仰靠在车厢上,拥紧她,奢望着这条路没有尽头,不想再多想其他。

    湛蓝在他怀中没有挣扎,乖顺地说,“皇兄,如果千刀门赵延诚一家没有被灭门,我想给他们一些补偿。还请皇兄恩准。”

    提及那已死之人,他口气有些不耐烦,“已经有人补偿过他们了。”

    “谁?”千刀门还有其他的朋友吗?

    “赫连恒。”完颜袭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嘲讽和憎恶。

    “皇兄怎么知道?”

    完颜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牵扯到赫连恒。“与你有关的人,赫连恒都命人周密‘保护’,朕也是寻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才得以杀了赵延诚。”

    湛蓝迟疑良久,一句话,轻轻地感慨出口,心里一阵钝重的痛,“恒……他真是用心良苦。”

    原来,赫连恒早早就在防备,完颜袭的人靠近她,他这样将她身边所有的缝隙封死,她却愚蠢地无丝毫察觉,迈进了完颜袭的圈套中。

    她离开的那一日,赫连恒温柔地对她笑,鼓励着她要勇敢,叮嘱她不要总是思念他,他那绝美的笑容之下,恐怕是肝肠寸断吧!

    若那是生离死别,他温柔的笑已经深深刻进她灵魂深处,来生,她定还要与他重逢。

    完颜袭冷笑两声,也叹,“赫连恒的确是用心良苦。”只是他这一句感慨,与湛蓝的那句,意味恰是背道而驰。“赫连恒认定,让你背叛了朕,让你爱上他,就能彻底击垮朕了,他想的太简单。”

    湛蓝忍不住厌烦起来,更厌烦自己夹在他们中间,“皇兄,赫连恒爱我,并非与阴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