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赵封川和东莱分开之后,便让人将马车往镇子里赶去。
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他此次的目的地。
江南是个好地方,赵封川看着眼前的大宅子,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宅子里的那些心思龌龊的人,那么江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可惜!
“祖母,祖母,四表哥回来了。”一个梳着童子双髻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兴奋的往一间屋子里冲去,刚到门口,就和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伤到哪儿了?”
“没有没有,你让开,我要进去找祖母。”小男孩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这女子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衣裳,上面分布均匀的绣着好看的花样,她的头上戴着一根银簪子,手上也戴了两个同样花样的簪子,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说不上多么好看,但是那双眼睛含笑,倒是看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小祖宗,老太太刚醒来,在里面收拾呢,这个时候进去,仔细红姑把你给赶出来。走吧,和琴姐姐去拿果子吃。”说完牵着那男孩子的手往隔壁的屋子走去。
“我才不怕她呢。”男孩子嘴高高的嘟着,嘴上说不怕那红姑,却还是任那个丫鬟牵着他的手往隔壁走去。
屋子里,一个约莫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正被人扶到梳妆台旁,只见这老太太满头银丝,一脸富态,看起来倒是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几分,她的眼睛并不像这个年龄的老人一样发黄,而是一片清明。
“侗儿可是说赵四儿回来了?”老太太身后的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子手指飞快的将老太太的银丝挽成一个好看的发髻,高高的发髻让老太太的精神看起来更好,那女子听见老太太的问话,双唇一抿,两个酒窝便出现在唇边。
她微微蹲了身子,从老太太面前的镜子里仔细观察了发髻,觉得有需要修正的地方,用一把尖尖的挑子小心的将一些发挑高,直到满意了才放下挑子。
“原本是应该前几日就回来的,今日才到,应该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女子将老太太的发髻梳好,便有丫鬟端着燕窝过来。
老太太闻言并没有开口,端起燕窝喝了一口便放下去。
“冷了。”
那丫鬟一听,立刻跪下去道。
“奴婢该死。”
老太太冷冷看了那丫鬟一眼。
“行了,端下去吧,下次再这样,仔细你的皮。”
“是,奴婢知错。”
那丫鬟全身冒着冷汗,却并没有听见老夫人说要罚自己,心下又高兴又坎坷,端着燕窝便往外走。
老太太身后的女子见此,便笑道。
“老夫人如此心善,大老爷身体一定会痊愈的。”
“唉,只盼如此了。如果翼儿身子能康复,饶了这些懒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诶,是呢,老夫人如此心善,老天也会保佑大老爷快点康复的。”那女子将老太太扶在贵妃榻上坐下,又有奴婢端来一盏燕窝,这次老太太却摆手。连一口也不愿意喝。
“把赵四儿叫进来吧。”
“是,老夫人。”那丫鬟立刻退了下去。
“红儿,你说这小子回来,是来报仇的,还是来看我这老婆子死没死?”
名唤红儿的女子微微一笑,嗔怪道:“老夫人,瞧您说的,自个儿的外孙子,怎么会盼自己外祖母不好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心里,只有他那个没见识的娘,只怕还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记恨着我呢。可是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法子。”
“老夫人放心,四郎必然不会记恨着老夫人,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南边不是,这一路可是要好十几天呢,可见四郎的诚心呢。”
“哼,若是这样便好了。”
赵封川的外祖父姓刘,原本还得算是京城大官,只是为官的时候得罪了皇帝,只能辞了官,来到南边定居,这老太太姓区,乃是世族子女,出嫁之后也和家里关系疏远了,到南边之后就彻底断绝了来往。
区家的人觉得老太太为人不厚道,嫁了人便不记挂着娘家,但是后来刘老太爷得罪了皇帝被迫辞官,区家人也乐得和刘家不来往。
只是这区家纨绔子弟多,一代不如一代,到第三代,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这区氏本身就是个不愿意和娘家过多来往的人,知道娘家的情况,也不曾帮过一把,两家便断绝了关系。
只是赵封川的母亲记挂着自己的外祖外祖母,出嫁后还救济过本家的兄弟几次,被区氏得知后,将赵封川的母亲记恨上了,觉得自己的女儿不站在自己这边,果然是个赔钱货。
因此赵封川自小就十分不招她的待见。
而区氏又是个强势的人,底下的儿子媳妇都管得死死的,自己的娘亲婆婆不喜欢的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他好。
在赵封川眼里,刘家已经里里外外都污秽不堪了。
站在区氏老太太的房门口,一个丫鬟领着赵封川候着。
那丫鬟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低头偷眼打量着赵封川,觉得这个表少爷,比刘家最好看少爷还要惹眼几分。
只见赵封川脸上挂着招人的笑,那双桃花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比起刘家来说那好得不是一丁半点。
头上的金发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怎么看,都是一翩翩美少年。
在院子忙碌的丫头也看着赵封川红了脸。
正领着侗哥儿出来的丫鬟琴儿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高大的身影,眼眶微微一红,而后赌气似得别过脸去,脚下却慢走了几步,偷偷的斜着眼,打量那站在院子的人,见他直视前方,脸上一如既然勾人的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倒是她身旁的侗哥儿,手里抓着一块糕,看见赵封川便眼睛发亮。
“四表哥。”侗哥儿惊喜一喊,随后整个人往前冲去。
赵封川听见那一声叫喊,脸侧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琴儿只觉得脑海里“哄”的一声响,只见站在院子的男子,在午后的阳光下,如同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侗哥儿还没有沾上赵封川的一角,便整个人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