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的路上,一路上相安无事,赵封川也不在马上招摇了,乖乖的缩在自己的马车里,连东莱都不去招惹了。安静得让东莱总觉得这路上没有这一个人一样。
东莱每天在马车上,吃了睡睡了吃,只是这样的路途,实在折腾人,东莱虽然每天过着猪一样的日子,但是脸上一点肉都没有长,反而看起来越发消瘦起来。
发觉东莱不对劲的第一人居然是莲官。
莲官因为自己家主子每天待在马车里,也跟着待在马车里不出来,除了每天用膳时分将干粮带去给东莱和一众丫鬟的时候,才会下了马车。
发现东莱不对劲,是在一个傍晚时分,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第八日的时候。
因为并不急着赶路,所以一行人走走停停,纯当是看风景观光旅游的心态。晚上都会早早的往有客栈的小镇子赶。
莲官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件客栈之后,按照惯例先将东莱给请下来。谁知今日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直苍白这脸色的东莱满脸不自然的绯红。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样一层层的,乐儿正呆呆的准备扶东莱下车。一见莲官那样直直的盯着自家小姐看,就跳脚。
她虽然喜欢赵封川,但是对于和自己差不多的莲官,她是一点都不待见,觉得此人和自己一样大,却总是挂着那样的笑,一看就是个坏胚子。
“诶诶,你眼睛往哪里看呢?”乐儿先跳下马车,双手叉腰道。
莲官鄙视的看了乐儿一眼,并没有接话,而是转而问向东莱。
“古小姐,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东莱此刻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觉得累,偏偏又觉得身子冷,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冷。东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莲官,只觉得这小人儿长得可真漂亮。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乐儿一见东莱如此,顿时一急了。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
她是真的不知道东莱生病了,还以为东莱脸上终于红润了是好事。
莲官看了东莱一眼,迅速的闪身走到自己公子的马车前。
“少爷,古小姐看着似乎不对劲。”话音刚落,就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看着自己主子这样不淡定的样子,莲官眸光一闪,一咬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刚在马车上就听见乐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听到莲官来报,立刻就走了出来。
东莱此刻只觉得头都快炸了,但是却还是有人一直在摇晃着自己,东莱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说话,下意识的想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东莱一动,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赵封川一见,长手一捞,就将东莱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只觉得怀中的人,即使隔着厚厚的衣裳,还是如同火一样烫。
东莱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就好像一把火在她身上烧啊烧,偏生她难受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开口,却只能嘤咛一声。
赵封川被这一声给激灵得浑身打了个颤,随即暗骂一声禽兽。
将东莱抱进客栈,让掌柜的去找大夫。
看着东莱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衣服,大手一挥就将衣服一件件的给扯了下来。
看得乐儿目瞪口呆,连哭都忘记了。
“还愣住做什么,还不打热水来!”赵封川一见乐儿如此就生气。
也不知道古承琦那种人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丫头照顾自己的妹妹。
“哦哦。”乐儿点头如捣蒜。急忙就往外赶。
“去叫那几个丫鬟来伺候。”赵封川看着躺在床上浑身烧得滚烫的东莱,眼眸一沉,吩咐莲官。
“是。”莲官迅速的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就将翠环三人给唤了进来。
三人看见赵封川站在房间里,再看着只穿着一件外套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满脸通红的东莱先是一震。还是翠环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着东莱此刻的模样,对着赵封川道。
“有劳赵公子,只是奴婢要给主子换衣裳,还请赵公子先行回避。”
东莱这场病来的轰轰烈烈,倒是让几个下人慌了手脚,赵封川走廊上急得不行,想到东莱满脸通红,浑身发烫的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赵封川就着急,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莲官看赵封川如此,也不出言安慰,他自己的主子他最清楚了,向来是个淡薄的人,对谁都不上心,即使是他自己的父母,都是一贯冷淡的对待。但是此刻为了一个小丫头着急成这样子,莲官是一句也不会说的。
“公子,大夫来了。”掌柜的急冲冲的上楼,身后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被掌柜的拽着,也是气喘吁吁的。
“等着。”赵封川一句话,就让被拖来的大夫等在门外,那大夫见自己出诊还被这样对待,当即不悦想要甩手走人,但是一见赵封川那张脸,就傻愣在原地。
“赵公子,可以让大夫进来了。”翠绿打开禁闭的房门,让赵封川和大夫进去。
那大夫没想到自己要给这样一个可人儿看病,当即愣了愣。只是一把脉之后,脸色就沉重起来。
看着大夫如此,屋子里的一干人都觉得不好了。
此刻乐儿也打了一盆热水了,一见大夫如此,手里端着的盆哐嘡一声打翻在地。
惊得满屋子等结果的人浑身一震。翠环最先反应过来,让翠竹将乐儿给带下去,但是乐儿死活不肯走。
她此刻已经内疚得要死,主子居然在自己面前病成这样都没有察觉。她懊恼得想把自己挖个坑给埋了。
“大夫,究竟怎么样?”莲官见自己主子那样,知道他也着急。
“这,这位姑娘的体温实在太高了,再这样烧下去,就算醒了,也会是个傻子啊。”大夫此言一出,让忙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傻子?
赵封川脑海中立刻想到自己家那个总是流着口水,看谁都傻笑的二叔。
难道古东莱会变成这样?赵封川一想到那样的东莱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难道没有法子退烧么?你不是大夫么?就不会想想法子?”赵封川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子,生生的将这个小老头子给提了起来。
“这,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咳咳。先退烧,先想法子退烧。”
赵封川一把送开手,那个大夫顿时踉跄了几步被翠玲眼疾手快的扶住才稳住身子。
“拿酒,拿酒给这位姑娘擦身子,老朽再开一副方子,如果能退烧,再喝药,如果今晚能醒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大夫捂着脖子,缓了缓,当即刷刷的开起了方子。翠环让乐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她按照大夫说的,用帕子沾了酒,将东莱浑身都擦拭了一遍,这一折腾,就到了三更。
东莱觉得自己身子先是火烧一样难受,然后很多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她觉得烦,想让他们闭嘴,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随后觉得冷,像在冰窖里一样。
就在这样的冷热交替里,东莱感觉有人摸上自己的脸,那种温暖的感觉像是自己小时候生病,妈妈守在自己身边时时测量自己体温一样。
“妈妈。”东莱开口,因为高烧,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一声呼唤让赵封川浑身一震,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这里,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是看着东莱那张已经恢复苍白的脸,他还是忍不住。
“赵公子?”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眼睛红红的乐儿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
在翠环和乐儿将东莱身子擦拭了几次之后,东莱终于退烧了。翠环见东莱无恙,就去厨房烧水。乐儿原本守着东莱,只是摸到东莱冰冷的双手,怕她又不舒服,就急忙跑去厨房端水,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赵封川正站在自己小姐床边。
赵封川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将手缩了回来,看见乐儿,桃花眼一挑。
“我只是来看看你家小姐还活着没有,活着就好,不然我会被你家古少爷给念叨死。”说完给乐儿抛了个媚眼。不待乐儿反应过来兀自就出去了。临走前还体贴将门关上。
乐儿呆愣。
东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乐儿此刻已经趴在东莱的床边睡了过去,昏黄的烛光下,东莱看见时不时拧着帕子给自己擦拭的翠环。
一见东莱睁开眼睛,翠环惊喜的道。
“小姐,你醒了,饿不饿?可还难受?”声音也是因为熬夜而导致的沙哑。
“翠环。”东莱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疼。翠环立刻倒来一杯水,一直温的水,此刻最能解渴。
东莱感激的看了翠环一眼。
“辛苦你了。”
“不会。”翠竹没有料到东莱居然会对自己道谢,顿时眼眶就红了。
看着翠环的样子,东莱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丫鬟奴婢,在一些主子眼里,那就像是东西一样,别说照顾生病的主子,即使是被自己打了卖了,那也得说多谢主子。
只是她向来觉得人人都是平等的,即使成了古东莱,她仍然觉得如此,如果有一天这些丫鬟说要离开自己,她也会支持。
“以后,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照顾主子。”翠环轻咬着下唇道。
“宋氏让你来照顾我,是监视还是另有目的?”翠竹没有料到东莱会这么问,浑身一震,猛地跪了下去。
东莱也不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大少奶奶命我们监视小姐,一旦小姐有什么举动,就通知她。还让我们 ”翠环死死咬住下唇,“让我们到了庄子之后,想办法坏了小姐的名声。”
“哦?坏了我的名声?”东莱一阵好笑,看来宋氏,还真是恨自己入骨啊,只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呢?
“咦。”乐儿此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翠环跪在地上,疑惑的看着翠环。“翠环,你怎么跪在地上。”见翠环不理自己,视线一转,看见东莱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惊醒的大叫。
“小姐,你醒了。”
“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我绝对不会委屈你。”东莱淡淡道,给乐儿一个安慰的眼神。就看着床顶发呆。
乐儿委屈的看着东莱,又看了看缓缓站起来,双眼通红的翠环,撇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