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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勾魂,夺魄!

    一会,凌语芊从回忆中出来,看到贺熠满眼复杂的神色,她唇角不由得微微一扯,清眸委曲而哀伤,“你不信是吧?也是,假如情况真如我所说,你们不可能查不到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一直以来,她都想弄清楚贺煜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总算知道了,她的心却变得更慌乱了,那是另一种慌乱和彷徨。那段过往,恐怕再也无法道出,因为连贺熠都不信的话,更何况深沉冷静、处处提防的贺煜和贺爷爷!

    在这个大庄园,贺家所有的成员都对她有所想法,唯独贺熠和贺燿才是真心对待她,而其中,又只有贺熠值得她信任,因此,当他刚才不再掩饰地说出贺煜的真实情况后,她也忍不住相告这段鲜有人知的过往,她觉得,即便他不信,即便他帮不了她,但也不会害她,她坚信他是君子之花,出自淤泥而不染。

    “语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坚持心中的梦想,追求心中所爱!”贺熠发话了,却是转开了话题,“我喜欢荷花,还因为它的坚持,坚持了,最终做到出自淤泥而不染。”

    凌语芊稍怔,唇间逸出一抹苦涩,“你知道吗,在这个大庄园,除了爷爷你便是第二个支持我的人,其他的人似乎都觉得我配不上贺煜,觉得贺煜应该娶的人是李晓彤。”

    “现在嫁给他的人是你!”贺熠继续安抚和鼓励。

    凌语芊则更觉苦涩和凄然,确实,她如愿嫁给贺煜了,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到她满面悲伤和孤苦无助,贺熠心中一阵一阵地起了揪疼,她的委屈和痛楚,他何尝不了解,这也是他带她到这儿来的原因之一,他希望收藏一张她亲手绘的画之余,还可以分散她内心的哀伤。只是想不到,他还额外得知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

    语芊,对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恕我目前无法回答我信或不信,请原谅我的职业病,不管什么事,除非有充足的证据,否则我都不会做出最后的定断。不过你放心,无论你的话是否属实,我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到你的事,我还会去调查,争取找出依据来证实你的话!

    太阳往西边走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贺熠首先回神,轻声提醒道,“我们回去吧,差不多开饭了。”

    凌语芊不语,静静收拾着画具,当贺熠伸手过来时,也再一次让他帮忙带,随他离开荷花池。

    她满腹思绪地跟在他的身边,默默地走,他也一言不发。

    回到华韵居时,正好碰上了贺煜!他来回看着他们,俊脸分外深沉。

    “二哥下班了?那顺便看看语芊为我画的素描吧,想不到语芊的画工很好耶!”贺熠马上微笑道,腾出一只手,将视如珍宝的画递给贺煜。

    贺煜稍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面色更冷了。

    凌语芊隐隐感觉到他的怒气,不由忆起那次在酒店,他似乎说过不准她再和贺熠见面之类的,心头陡然一惊,赶忙做出解释,“贺熠明天要回北京了,他知道我以前兼职画过素描,于是叫我帮他画一张。”

    “二哥你有空的话,不妨选个时间让语芊也帮你画一张吧,我想到时效果会更佳。”贺熠附和着,他也觉察到贺煜的不悦,也想起了那次在酒吧贺煜表现出来的极强占有欲,心想自己不便多留,于是把画具递回给凌语芊,告辞,“我先回去准备一下,然后过去爷爷那边吃饭,待会见喽!”

    不料,他才转身,贺煜喊住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谈谈?!”

    贺熠眸光一晃,注视着贺煜,还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凌语芊,见贺煜已先行走开,便也抬脚跟上,一直走到前方二十多米远处的游泳池旁。

    贺煜站在池边上,先是俯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继而缓缓抬头,鹰眸漫不经心地扫过辽阔的水面,冷冷道出,“你应该清楚她在名义上是你的堂嫂!”

    贺熠与他站在同一水平上,颀长的身躯先是一僵,随即半玩笑半认真地回道,“二哥,现在是21世纪呢,中国法律似乎没有哪条规定堂弟不可以和堂嫂单独相处的吧?中国法律并不限制这种正常的结交关系。”

    “正常?你敢说你对她没别的意思?”贺煜嗤哼。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贺熠也略微拔高了嗓音,义正言辞,“不错,我喜欢她,即便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语芊这么完美的女孩,注定受到男人的追求和喜爱。不过,我知道她爱的人是谁,所以我会把这份喜爱藏在心里,把它转换成一种纯纯的关心与呵护,我和她,除了堂弟和堂嫂的关系,还是好朋友,好知己。”

    好朋友!好知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完美的女孩……

    呵呵,假如眼前这个堂弟知晓某件龌龊的丑闻,还会如此赞美吗?还敢这般誓言旦旦地说要关心和呵护她吗?贺煜凛冽薄凉的唇即时一扯,扯出一抹狂妄轻蔑的冷笑。

    贺熠一直定定凝望着,语重心长地劝告出来,“二哥,我知道你对这场婚姻很不满意很排斥甚至很痛恨,但既然你选择了这样的安排,就该负起相关的责任,有些爱,是经不起考验的;而人,更是经不起伤害,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别追悔莫及!”

    话毕,他留下深意的一瞥,走开了,先是回到华韵居大门前跟仍在那儿的凌语芊再一次告别,继而正式离去。

    贺煜则继续静立于游泳池前,视线重返清澈透明的水面,盯着自己甚是阴沉的面容,耳畔不停回荡着贺熠刚刚说过的那番话,特别是某些个字句。

    贺熠知道她爱的人是谁?那是谁呢?还有,他说什么追悔莫及?自己追悔莫及?就因为对那小东西的冷漠和忽视?至于吗?会吗?

    贺煜不禁又是狂妄冷笑,碧蓝色池面上俊美绝伦的容颜由于嗤笑而荡起细微的波纹,波光盈动,涟漪袅袅,整个脸庞不觉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须臾,他也离开池边,回到屋前见到依然守在门口的那抹倩影,先是怔了怔,随即给她淡淡一扫,修长的腿继续阔步往前,踏上台阶,穿过豪华气派的走廊,进入屋内。

    凌语芊樱唇微咬,心思混乱地看着他,稍后也抬步跟上,画具不是很重,但由于她为了跟上他而走得极快,以致气喘吁吁的,回到卧室放下画具后,她又一次解释,“别生气了好吗?我和贺熠真的没什么,我们最多是好朋友而已。”

    生气?为她和贺熠见面而生气?她配吗?贺煜薄唇又是一扯,嘲弄不屑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她,别自不量力,别自作多情!

    由此,凌语芊又是被伤到,满眼深痛地看着他走进浴室,又看着他出来,然后离开卧室。她顿觉身心都很疲惫,便无力地坐下,一脸茫然地呆愣着,许久过后才起身,进浴室整理一下容妆,出发去晚餐。

    晚餐仍在华清居进行,满桌佳肴,香气四溢,因为贺一杰一家三口明日要回北京了,今晚的话题多数围绕着他们。

    凌语芊几乎没有接上话的机会,便静静沉默着,尽量若无其事地吃着饭菜,直到晚餐结束。

    大家各自散去,她也随贺煜等人回到华韵居,刚踏进卧室时,手机信息声忽然想起,是贺熠发来的,跟她说着最后的离别。

    看着短信,她脑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贺熠温润亲切的脸,想到这个屋子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就要走了,一股浓浓的孤独顷刻袭上心头,她坐下,低首,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回应他。

    怅然若失的她,浑然不知在她投入发短信期间,贺煜整个脸庞都黑了,眼神也凌厉得吓人,宛如一支利箭狠狠射向她。当她发完短信,抬眸环视四周时,已不见贺煜的人影,浴室的门关着,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她对着紧闭的门注视了一会,斜靠沙发上,目无焦点,不知所思,直到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她终回神。

    他洗完澡了,正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一件休闲长裤,健美的体魄一展无遗。帅气的短发半湿,随意洒落着,淡淡水珠隐约可见,比起往日上班时的一丝不苟,此刻多了一份慵懒的邪魅,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尽管还是紧绷绷的,却丝毫不损他的迷人和魅力,让她不禁看痴了。

    他目不斜视,高大的身躯深深融入沙发中,打开了电视机。

    凌语芊从着迷中出来,走过去,“我帮你吹干头发?”

    水灵灵的美目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望着他,像个讨好的孩子。

    贺煜侧目,冷扫了一眼,开始按动遥控,动作优雅得俨如一个高贵的国王。

    “明天是三朝回门,你会陪我回去的吧?”凌语芊于是转开话题,提及正事。

    高傲冷酷的人还是充耳不闻,复杂难懂的黑眸仍丝毫不偏地盯着电视画面。

    凌语芊咬唇,眼神哀怨,一会后闷闷不乐地走开,到衣柜拿出睡衣,进入浴室。

    洗完澡,她应该回床休息的,然脚步不受控制,又是来到了电视机前,在他旁边坐下。

    电视上播放的是财经新闻,他似乎看得入神,她便也加入,心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对自己将来工作上有用,她还不时就着新闻话题问他,一是真的想了解,二是想借此与他聊天,谁知他双唇紧抿,吝于吐出半个字。

    她俏脸黯然,连眼神也怨念不已,可惜他都无动于衷,一会把频道调到股市频道,使她彻底懵了。

    家遭巨变之前,她像其他女孩一样,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居多,这几年为了生计,她几乎与电视绝缘,所以,对那些财经新闻,她还能听懂,但对股市,简直一头雾水,听着播音员专业流畅的述说,看着电视画面一条条曲线图,她有种晕晕欲睡的感觉。

    贺家是上市公司,她清楚自己必须看懂它们,于是强迫自己投入,可渐渐地她实在支撑不住,加上昨夜被他那般占有而引致的身心疲惫,不久便睡了过去。

    如云般柔顺的长发,像是极尽柔软的丝绸,一层一层地散开在乳白色的沙发背的顶部,小小的脸儿白皙胜雪,与那一片乌黑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娇小的身体虾米似的蜷缩着,宛若凝脂的藕臂从睡衣中透出,毫无遮掩地裸露在空气里,给人带来一种炫目的感觉,美丽的玉足交叠着放在沙发的边缘,这样的她,俨然一个酣酣熟睡的睡美人。

    这是贺煜关掉电视准备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的一幕,整个画面分外恬淡和唯美,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心境宁静。

    他心不由己地朝她靠近,抬手触上那如丝般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撩开,让她整个脸儿更清楚地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每次看着她,他都会觉得她很小,她今年好像22岁了吧?可这张绝美无双的脸儿,是那么的年轻和清纯,特别是现在睡着了,更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让人禁不住想去呵护,去好好疼爱。

    修长结实的指腹,已慢慢摩挲起来,一一掠过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她睡得很沉,故尚未被惊醒,他动作于是更恣意,还突然附脸过去。

    不过,他灼热的唇尚未碰到她那如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时,又迅速打住,重新坐直身子,连同那迷乱的情思也甩开。

    然后,他站起来,不再看那抹魅惑人心,疾步回到床前。

    柔软的大床,如棉花般舒适,他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惊觉,自己的心被某处给分散和搅乱了,任他如何努力也平静不下来,脑海不停闪着一抹娇弱的身影,她明明是躺在沙发上,他却觉得她是游走在茫茫大海中,那么渺小那么无助,深深地触动着人的心,让人无法放下,无法舍弃!

    轰——

    又是一番抓狂的挣扎后,他腾地番坐起身,下床,三五步便走到沙发前,长臂一挥把她抱起,抱到了床上。

    杂乱无章的心总算得以平复,只因耳边多了一道平稳细微的呼吸,多了一股独特的幽香,不久他终阖上眼眸,进入梦乡。

    夜,一点一点地深了下去,满室的温馨依旧,一直到天亮。

    凌语芊感觉自己度过了很好的一个夜晚,睡得很沉很安稳,是这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四周似乎包围着一团热气,很温暖,令她很沉迷,就像当年天佑抱着她睡一样。故她不想醒来,想继续陶醉在这股久违的温暖中,然而她又想到今天是自己嫁人的第三天,根据习俗得回娘家一趟,她只好缓缓睁开眼眸。

    惺忪睡眼下意识地四处环视,看到巨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她心头一失落,又急忙寻向浴室,见到那儿静悄悄的,她便迅速起身,连鞋子也不穿,直奔进浴室里,可惜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他的人影。

    她重返房间,拿起手机准备打他电话,但结果还是忍住了,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然后下楼。

    今天不是周末,贺家的成员会在自个屋子吃早餐,不过,餐桌那只有贺一航夫妇,依然不见贺煜的身影。

    “吃早餐吧。”贺一航淡淡说了一声。

    凌语芊带着谢意坐下,先给他们问好,接着询问,“爸,贺煜呢?”

    “上班去了。”

    上班?他又上班了!今天他应该陪她回娘家的!凌语芊身子微微一颤,欲哭,却无泪。接过保姆呈上的早餐糕点,默默吃了起来。

    “阿煜刚升为总裁,事情比较多,你要谅解谅解。回家的礼品已经准备好,等下司机会送你回去,需要的话你叫个保姆陪你一起。”贺一航又道,语气依然不急不慢,不重不轻,让人无法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我明白,谢谢爸!”凌语芊用力地把糕点吞下去,连同悲伤一起压在了心底。

    吃罢早餐,她回房一趟,再下来时,跟贺一航夫妇告辞,“爸,妈,我先走了。”

    贺一航微微颌首,回了一句路上小心。季淑芬却仍目中无人的样子,连看一眼给凌语芊也嫌多余。

    凌语芊没有过多纠结,在保姆的协助下,带着礼品步出大屋,坐上轿车。

    名贵的轿车缓缓驶出美丽的大庄园,凌语芊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后座上,脸往下垂,出神地看着被她紧抓在手中的手机。

    要打给他吗?跟他说什么?说了他就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如此简单的问题,在她脑海反复闪现,最后,她终究没有拨打出去,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着路旁不断闪过的景物,她脑子渐渐呈空白状态,直到进入闹市。

    经过一家饼店时,她吩咐司机稍停片刻,亲自下车去买父母和妹妹喜欢吃的糕点,重返车内再走十分钟,回到家人目前居住的楼下。

    母亲和薇薇竟然在那等候着!

    难道母亲早就猜到贺煜不会跟来?

    迎着母亲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的笑脸,凌语芊更使劲地忍住眼泪,最后总算也绽出一抹微笑,对母亲和薇薇分别叫了一声。

    母亲继续眉开眼笑,朝司机客气地答谢,随即提起东西,带领大家上楼。

    司机将东西放下,暂且离去,凌语薇迫不及待地冲进凌语芊的怀中,激动兴奋地呐喊,“姐姐,我好想你!”

    凌语芊回抱住她,轻抚着她柔软的身子,同样激动难言,“姐姐也想薇薇,姐姐不在,薇薇都听话吧?”

    “嗯,薇薇记得姐姐的话,妈妈都表扬我乖呢。”

    凌语芊抬脸,目光重返母亲身上,接到母亲微笑点头,心中不觉倍感欣慰,更加搂紧了薇薇,许久才舍得分开。

    凌母把她拉到沙发坐下,来回打量着她,目光越发慈爱,一口气发出了好几个询问,“在那边都安好吧,那些人没刁难你吧,贺煜呢,对你怎样?”

    对着母亲无比关切的样子,凌语芊报喜不报忧,“嗯,都还行,我昨天为他们煮了一顿早餐,他们对我挺和气,贺煜他……依然对我有点爱理不理的,但也没做出过分的行为。”

    “那就好。”凌母悬起的心暗暗放下,开始安慰出来,“对贺煜,你别太难过,给他一点时间,迟点他会对你好的。其实呀,他不来也好,来了妈反而感到拘束,不能和你这么随意谈心呢。”

    母亲尽量装出来的不在乎,凌语芊自是明了,悲伤之余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上,决定好好珍惜和母亲相处的时光,于是起身,拿来刚才在路上买的糕点,愉悦地道,“妈,薇薇,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红枣糕和鸡仔饼,刚出炉的。对了,爸呢?还在房间吗?我去叫他……”

    凌母按住她,表示不用,“你爸他……今天一早就出去,说是约了朋友谈生意。”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凌语芊娥眉倏忽一蹙,不知因何缘故,她猛觉心头一颤。

    “我也不清楚,他昨天也出去一整天,直到半夜才回来,今早我问他,他就很不耐烦地叫我别管他的事。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凌母说着,拨出凌父的手机号码,可惜,接不通。

    “妈,爸没什么事吧?”凌语芊心里那股急切,变得更甚了。

    凌母安抚着她,“没事,你别担心。对了,你先和薇薇玩一会,妈去煮饭,妈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你等下可要吃光哦。”

    凌语芊目送着母亲走进厨房,依然神思恍惚,直到薇薇过来,她才甩开那股莫名的不好预感,陪薇薇闲聊,一会进入自己的卧室。

    贺家给的这栋房子,有三室两厅,所以就算她出嫁了,母亲仍为她保留着这间卧室,也因此,她将那些与天佑有关的东西都留在这儿,还打算偶尔可以回家缅怀缅怀。

    她先是拿出画册,深情眷恋地注视着画中俊美绝伦的他,然后拿出他曾经送给的礼物,继续边看边回忆当下的情景,原本略显悲怅的心情渐渐被那些美好的回忆给冲走,特别是当她最后来到那件花制红裙前时,整个人更是如痴如醉,为自己对他献上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初夜而心在悸动。

    不管他是天佑或贺煜,都注定了是她这辈子深爱且追随的男人,无怨无悔。

    白晰细嫩的青葱玉指,轻轻摩挲着那一片片美丽柔软的花瓣,她仿佛在摸着恋人的脸,深深迷醉,眷恋,沉沦,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急促惊慌的呼喊。

    “芊芊,不好了,你爸受了重伤,现在医院急救。”

    她回神,看到母亲苍白如纸的脸,还有薇薇含泪欲哭的模样。

    她迅速扶住母亲的手,急切地问,“妈,你说什么,爸为什么会受重伤,谁通知你的?”

    “医院刚才来电,说你爸受到殴打,伤势严重,有些手术必须家人签名,然后阿东叔也打来,说你爸借了高利贷,没钱还被打至重伤。芊芊,快,我们得立刻赶去医院。”

    凌语芊冲母亲点了点头,走出卧室,拿上手袋,一家三口离开家门,打的士飞奔到指定的医院。

    急救室的病床上,父亲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母亲已经扑了过去,“云宵,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弄成这样。”

    凌父原本闭着的眼即时睁开,不理妻子的悲伤恸哭,直接看向凌语芊,拼尽力气道,“贺煜呢?快去跟这混小子要20万,我要还给人家。”

    凌语芊也走近过来,气急败坏地问,“爸,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欠了人家20万?我们之前那笔钱呢?你不是说拿去做生意吗?怎么还会欠人家的钱?”

    “你爸一时鬼迷心窍,昨天拿了这笔钱去澳门赌博,本想着赢,结果却输得一干二净,为了追回来,还当场借了高利贷20万,然后一并输了。高利贷今天约你爸过去,叫你爸还债,你爸哪里有钱,于是和高利贷吵了起来,最后只能先逃回来,他逃跑途中打电话给我,我刚去到码头,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围着你爸拳打脚踢,于是赶忙报警,你爸总算逃过一劫,可惜那些人下手太重,你爸好几条勒骨都断了。”凌云霄的一个亲戚兼好友李学东,上前解释。

    凌母等人听罢,皆大大震住,同时,悲愤抓狂。

    凌云霄还不知悔改,继续不顾疼痛,粗声粗气地冲凌语芊吼,“贺煜呢?快去把他叫来,叫他拿钱给我还债。”

    凌语芊又是一阵无语,正好这时医生来了,叫她们签字,准备给凌云霄做骨折手术。

    凌云霄竟不同意,借此威胁凌语芊,“芊芊,你哑了吗,怎么不回答我,贺煜今天不是要陪你回娘家的吗?快把这混小子叫来,当年他拐了我的女儿,害我……”

    “爸,别说了,别说了,先把伤弄好,钱的事,我们迟点再说。”

    “什么迟点,我现在就要见到20万,对了,不是20万,我要200万。”

    200万?凌语芊更是瞪大了眼,但考虑到治病紧要,便先敷衍道,“他有事,今天没跟我一起回家,爸,你欠人家的债,我会帮你还,一定的,现在你先做手术好吗?”

    “云霄,你别再说了,治伤紧要,芊芊会帮你的。”凌母也规劝,依然泪流满面。

    薇薇同样梨花带雨,似懂非懂地哀求着父亲。

    李学东也加入劝解。

    最后,凌云霄总算安静下来。医生事不宜迟安排签名单给凌语芊签名,然后命人推凌云霄去手术室。

    大伙也跟着转移战地,在手术室门前等候,凌语芊趁着空挡,拨通贺煜的电话,可惜他不接,她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贺煜,我有急事找你,我爸受伤进了医院,请快复我电话。

    奈何他还是没有回话。她于是又拨打他的手机,然后又发一次短信:贺煜,你看到我的来电和短信吗,请接我电话,求你,求求你。

    再过两分钟后,她的手机终于响起,正是贺煜打来的。

    凌语芊立马接通,直截了当地道,“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腾出一点时间来医院?我爸被人打至重伤,正在医院做手术,麻烦你过来一下可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贺煜先是稍顿,随即拒绝,“我没空,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凌语芊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如实相告。

    岂料他听后,冷冷地道出三个字,“不可能!”

    凌语芊更是心如刀绞,只因他的冷血无情,她继续苦苦乞求,“就当我借你的,嗯?我会分期还给你,贺煜,求求你,救救我爸,求你。”

    可惜,她再也得不到他的答复,回应她的,是嘟嘟挂线声,他挂掉电话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挂断,丝毫不顾她的苦苦哀求。贺煜,你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见死不救!我是你的妻子,我爸是你的岳父,你不肯给也就罢了,连借都不肯,你坏死了!

    “芊芊,贺煜来吗?”忽然,肩头被轻轻一拍,凌母走了过来。

    看着母亲泪痕未干的面容,身心俱损的凌语芊再也无法隐瞒伤痛,露出愧疚之色。

    凌母大概明了,霎时也觉一阵剧痛,但很快,搂住凌语芊,故作坚强,“来,我们过去坐下,先等你爸做了手术,其他的事迟点再说。”

    凌语芊失魂落魄,机械性地迈动着双脚,随母亲回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呆看着对面洁白的墙壁,耳边反复回荡起贺煜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像是被万箭穿心,痛彻心扉。

    另一边厢,贺氏集团。

    贺煜窝在宽大的皮椅内,俊颜深沉,黑眸闪烁不断,紧盯着刚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脑海尽是他自个幻化出来的她那楚楚可怜的绝色容颜,好长一段时间过后,他拿起话筒,拨通李秘书的内线电话,“等下和万盛集团的会谈帮我取消,再另安排时间见面。”

    李秘书先是怔了数秒,才道,“总裁您……您说真的?真的要取消?可今天有可能会签约的哦。”

    这次贺氏集团和万盛集团的约见,将会促成一笔交易额超两千万的生意,紧要关头贺煜忽然说取消,这万一被别家抢了怎么办?毕竟,有时候意外没人能控制的。

    “没事,你和他们重新约时间。”贺煜却不以为然,再吩咐了一句,随即挂断电话。

    他马上着手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捞起西装外套就走,不料刚到门口,玻璃门被推开,李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总裁,我刚打电话给万盛集团董事长的特助张先生,他说他们提前出发,现在已经来到路上了。”

    贺煜一听,浑身都僵住。

    “总裁是不是有其他急事?不如我帮您?或叫池特助帮您?”李秘书又道。

    贺煜稍作沉吟,淡淡地应道,“没事,会议照旧吧,你去准备一下,他们到了通知我。”

    说罢,他回头,把西装放回原来的架子上,手机也重新放回办公桌上,他自己也再次窝进办公椅内,一会,拿起手机翻到那组熟悉的号码,但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医院。

    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手术总算顺利完成,凌云霄被送回普通病房。

    他气色好了些许,见到凌语芊,又是迫不及待地问起钱的事。

    凌语芊支支吾吾,与凌母面面相觑,没有作答。

    凌云霄见状,不由拔高了嗓音,“干吗这副模样,不是嫁了一个有钱人吗,贺家哦,那是永远都挥霍不完的金矿。这点小钱只是他们财产的几万份之一而已。”

    “爸——”

    “当年要不是那臭小子把你拐走,我用得着破产,用得着看上这点钱?我的财产也有这个的几十倍甚至一百倍呢。”凌云霄继续念唠,依然很不悦地瞪着凌语芊,“别告诉我你不好意思问那臭小子要钱,那你把他叫来,我直接跟他说,我告诉他当年他是怎么害我……”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说好别说出去,他都忘了当年的事,你去找他有用吗?”凌母忍不住反驳出来,还不惜把话说绝,“还有,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拆散他和芊芊,要是他知道他和芊芊的骨肉也被你扼杀的,他会怎么想?恨不得杀掉你呢,还指望他给钱你还债!”

    听及此,凌云霄再也理直气壮不起来,一脸死灰。

    凌语芊终究于心不忍,压住内心的深痛,安抚道,“爸,那二十万元我会想办法,你先好好养伤,这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皮外伤还是得注意的。对了,那个高利贷的电话你给我,我打过去跟他们说一下。”

    凌云霄又嘀咕了几句,才把手机递给凌语芊,叫她记下其中一组号码。

    这时,李东学进来了,护士也再次出现,给凌云霄打了破伤风针,临走前,吩咐凌云霄尽量休息。

    由于奔波了一天,加上被打得浑身是伤,凌云霄在打点滴的过程中渐渐熬不住,沉睡过去。

    凌母看向凌语芊,满眼愧疚和伤痛,“芊芊,对不起,妈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你先带薇薇回去。”

    李东学也随之提醒道,“语芊,时间不早了,你也快要回贺家了吧,这儿就交给我和你妈,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看着你爸的。”

    凌语芊回他一个感激的注视,再停留一阵,拜别母亲,带着薇薇离开医院。

    到家后,她将母亲先前做到一半的菜弄好,与薇薇吃饭,边吃,眼泪边忍不住狂流。

    薇薇跑到她的身边,伸手递来纸巾,“姐姐别哭,爸爸没事的,医生叔叔也说了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只需住院一个礼拜就能回家来。”

    看着妹妹清澈明眸尽显安慰之意,凌语芊顿时怔愣,想不到,自己还不及妹妹坚强,也是,妹妹只知父亲没事了,而自己,要考虑的却是很多很多,要伤心的也就很多很多,她忽然很羡慕薇薇,有时候不谙世事也是一种福气,至少,不用承受撕心裂肺的折磨。

    抹去泪,她伸手轻抚一下薇薇的脸,叫薇薇回座位,自己也端起碗筷,努力吃下这些原本很美味丰盛的饭菜。

    刚吃完饭不久,母亲回来了。

    原来,李学东担心凌语芊不放心薇薇一个人在家而耽误了回贺家的行程,于是叫凌母先回家,那边由他看着,凌母见丈夫熟睡中,心中又记挂着孝敬的女儿,便也暂时回家一趟。

    “三点多了,快回去吧,别让人闲话。”凌母连饭也不吃,先是收拾整理东西,准备给凌语芊带回去的。

    凌语芊阻止母亲,“妈,我来收拾就行,您快去吃饭吧,反正司机过来也要半个小时,不急的。”

    凌母作罢,但依然不吃饭,而是呆坐到一边,愁眉苦脸。

    凌语芊放下东西,走了过去,拥住她的肩头,“妈,您别担心,那笔钱就当作丢了,至于另外二十万,我会想办法筹到的,我回去再跟贺煜商量。”

    凌母看着凌语芊,并不感到乐观,直到凌语芊再三示意别担心后,便也交代道,“这事你只跟贺煜说就好,尽量别让其他人知道,贺家人多嘴杂,这豪门世家要是传出去,对你日后的日子会有很大影响。”

    “嗯,我明白,我知道了。”母亲的顾虑,凌语芊当然清楚,为了母亲放心,她还这样安慰,“我就和贺煜说,刚才他忙,暂时没空理会,但回到家中,我们面对面,事情就好办了。”

    凌母尽管还是忧心忡忡,但也没多说,正好司机来电了,说已经到了楼下,准备上来。

    凌语芊抓住时间做最后叮嘱,“妈,你别太难过,我暂时还放假,回去跟贺煜商量看能否每天都抽个时间回家……”

    “呃,别,刚才不是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没事,我会找别的借口,我就说爸是意外损伤的。您放心,我长大了,很多事懂得处理的,您就好好照顾爸。”

    凌母颌首,门铃刚好作响,打开屋门后,司机进来。由于回去的东西没那么多,为了让母亲早点吃饭,凌语芊便不用母亲送,继续用眼神对母亲叮嘱安慰一番,同时摸摸薇薇的头,正式离开了家门。

    回到贺家后,她先去拜见贺云清,普通聊谈了一会,缄口不提家里的意外,待一切弄好返回卧室,她立刻拨通采蓝的电话,告知实情,幸好碰上采蓝这两天休假,自告奋勇说去她家照顾薇薇。

    于是,凌语芊没有推辞,大恩铭感于心,与采蓝收线后继续发呆,苦苦冥思着今晚如何恳求贺煜,直到保姆来通知去吃晚餐,她这才发觉,天黑了,而贺煜,有应酬,没回来吃饭。

    心头陡然一咯噔,她更加神思恍惚,尽量不动声色地吃饭,吃完就回房间,发短信给贺煜。他在应酬,她不敢打他电话,担心给他带来阻扰。

    可惜,贺煜像以往那样,根本不会回复,她一直盯着手机,踌躇不断,最后,还是依然没有打给他,反而和母亲通话聊谈,继续了解父亲的情况,到了差不多10点钟,才去洗澡。

    刚洗完,贺煜就回来了!

    她心头一喜,连忙冲上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好闻的沐浴精味从她身上不经意地蔓延开来。

    贺煜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子,黑眸涌上一股别样的光芒,饱含深意地睨视着她,稍后,把手中的公事包递给她。

    凌语芊又是一阵暗喜,迅速接过,然后主动帮他脱去西装,他竟也不拒绝,高大挺拔的身躯稳稳地伫立她的跟前,任她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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