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可得瞧瞧去,看看今日这太阳是否打东边升起”纤巧捧了莲花茶与盐白,惠儿端来铜盆放床榻下,伺候我漱口,
我抿了一口莲花茶就着盐白数漱出“怎么说?”
惠儿笑着接嘴道“巧儿姐姐是想说今个咱家娘娘也会赖床了!”
纤巧轻掩这绢子笑“是啊,要说娘娘赖床,今可是头一遭啊!”
惠儿端走莲花茶,重奉了盏越南寒松,我徐徐吹着茶碗浮沫,笑道“不知怎么,今个着实不想起来,左右皇后那里吩咐今不用请安,我也乐得多卧一会”
正说话间,就听殿外宫人向瑄祯请礼声音传进来,纤巧与惠儿忙赶着便要出去恭迎,我朝她们嘘了嘘,示意莫要说我醒来,又躺了下去,拉下真丝薄被虚掩着。
只听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忙闭上眼睛,感觉有人将丝被帮我往上拉了拉,床榻微微陷了下去。
等了好半会,都再无动静。不由瞧瞧半睁着眼向身旁打量过去,只见瑄祯坐床沿上,手中捧着我昨日闲来小趣作貂蝉拜月工笔彩墨图细细瞧着,这个角度只能望见他俊挺如峦障温润侧脸。正要再阖眼,就听瑄祯朗笑道“忍不住了?早瞧出你醒了”
被他说破,我索性不再装睡,笑吟吟起身随他一同望着彩墨图“臣妾画如何?”
瑄祯摇头“不甚绝妙”
我本并不意,却见他一副郑重其事模样,不由来了好胜心性,“皇上且说哪里不好?”
瑄祯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工笔画术虽算不上顶尖却也十分出挑了,只是这画中人却不美,实有些…”他说着似惋惜摇了摇头。
“这可是著名美人啊,皇上怎能说不美呢?”
“哦。是吗?那如何还没有你美呢?”
我噗哧笑了出来,绢纱半掩樱唇,嗔道“甜言蜜语,这可是四大美女之人,臣妾如何敢较!”
“这可不是蜜语,”他忽而回过头,深深望着我“朕是认真”
“…”望着那无比认真深邃墨眸,没由来心中一跳,将手中越南寒松递了上去,掩饰住我尴尬“皇上一路来景仁宫想必喝了罢。茶是刚沏好,水温正合适”
瑄祯没有注意到我躲闪,接过茶嗉了一口。迟疑着道“朕可能要去承德几日!”
“去承德?”
他“嗯”了一声,“去瞧瞧翻修行宫,下午便启程”
我颔首“那皇上什么时候回来?”
他放下茶盏“多不过四五日,本来想带你一同去,只是行宫大肆修建。住行便一切从简,朕怕你不习惯,…… 朕不再时候,你自己多多保重”
我乖巧一笑“知道了,不过四五日而已,皇上不必担心臣妾”
“嗯”他点头。过了半晌又道“晚上睡觉不准蹬掉被子,你宫中越南寒茶朕已让她们多数换成了紫参花茶…”
“皇上…”我又是惋惜又是奇怪“臣妾爱饮那越南寒茶,皇上何必换了?”
瑄祯轻轻顺着我发丝。吐出几字“性冷,伤身,不适合”
“皇上都赶上嬷嬷那般啰嗦了”虽是这样嗔怪着,心里却有几分暖意,我柔笑道“臣妾知道了。皇上自己也多保重”
瑄祯静静望着我,突然倾身轻咬我耳垂。温热呼气带起了肌肤几分轻颤,他低低道“朕不再这几日,就罚你为朕缝制个荷包”
我避开他暧昧气息,指着他玉带上系双龙戏珠荷包,道“皇上这样荷包不是很多吗,何必让臣妾这登不上台面女红来绣”
“朕就要你”他加深牙尖吮吸,语态模糊道“旁人朕不喜欢”
我笑“皇上好霸道”话音刚落他便吻上我红唇,缱倦而温柔,暧昧而蜜甜味道如柔暖海波,几乎要让我溶了进去。直到身上有微薄凉意,我才找回要融化理智,只见外衫已被他褪了下去,露出鹅粉白莲抹胸,白皙胸前饱满几乎要裸露了出来,我忙清醒,伸手便准备推开他,奈何他来了**,手中力气不容我挣脱。
“皇…皇上…等等…”看着后抹胸也要脱落,我忙唤醒他。
“吾…”瑄祯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我“怎么了?”
我扯过丝被掩着身躯,道“皇上刚才为何说是罚呢?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瑄祯大步起身,灌了几口凉茶,才睨我一眼,道“你说呢?罪一,朕说了只有俩人时,你不必自称臣妾,罪二,昨日为何趁朕睡着了,你便自己偷偷回了景仁宫?”
我忙笑着打哈哈“臣…我错了,皇上罚得对,嗯,那个荷包我一定倾其毕生女红功力为皇上好好做!”
瑄祯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
……
顺贞门外,依仗煊赫,号角鞭声绵延不绝,待长长人马转逝宫城外,送行妃子才依次缓缓乘轿回宫。望着飞檐殿宇之后呈黄软轿,我当真欲哭无泪,一朵顶小夕颜都绣不利索,谈何一只荷包那样巨大工程量?
景仁宫内,让纤巧找出所有简单易绣花样,我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布,抖啊抖啊抖,
“噗哧”坐旁边玉嫔瞧我手中面无全非第三块锦帕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咱们姝嫔温婉尔雅,饱读诗书,可若说连个荷包都绣不出来,只怕没人敢相信。”
我不禁羞恼道“玉姐姐,皇上难为人,连你也要笑损我”
“好好好,”玉嫔顺手拿了块木奁中明黄蜀锦布料,并一手取了银针头皮上刃了刃“呶!瞧死花样,你是瞧不出个什么名堂了,我给你绣个例子,你一步一步瞧着绣就是了”
我这才破泣为笑“就说好姐姐不能坐视不理”
纤巧还嫌窗棂透进来暖阳不够亮堂,又吩咐宫人点了许多宫灯凑了上来。这边随玉贵人一针一花绣着,到了日斜时分,绣便也竣工了。
嘱咐了纤巧多备些玉嫔爱吃菜肴,留她一同用膳。一切妥当,玉嫔拿起了我秀荷包宫灯下细细瞧着,面色看似端正无异,只嘴角清浅抽搐泄漏了她隐忍笑意。
“哎”我轻叹一声拿回了荷包,望着上面四不像一团图纹,愁眉苦脸“这样怎么送出去手啊!”
玉嫔拍了拍我肩,安慰道“第一次难免生疏些,况且皇上瞧重是你心意,旁无关紧要。”
我无奈得点了点头,只能如此想了。将绣样收拾放入锦盒中,惠儿端上了牡丹糕、玫瑰糯米糕、百合酥等几碟点心,又上了花茶,我与玉嫔慢慢品着闲聊几句。
意兴阑珊时,忽见西边有浓烈烟火气息,入暮色天空红光一片,正疑惑着小印子火急火燎来报:走水了。
我与玉嫔俱是一惊,忙问 “哪个宫?”
小印子道“救火侍卫内奸们说西一路长巷那里,旁殿宇到没有牵连上,只是冷宫被烧一片赤红,那火如野火燎原般。”
冷宫?年妃不就冷宫中吗!我顾不得别,急道“备轿”
等我和玉嫔到冷宫时,皇后、庄妃、妍嫔、馨贵人、已那里了。火势已被浇灭,只剩下浓烟滚滚、倾颓残败灰檐焦殿。妍嫔旁边有几个白布掩盖着尸体,皇后身边芷瑶上前一个一个揭开白布检查着,等到揭开后一个尸体时,她忙握住口中脱口而出惊呼,面上哑然之色浓郁。她掀开整个帘子,垂首道“回皇后娘娘,年秋阑尸体已找到!”
她话音刚落,我不由自主轻颤一颤,身边玉嫔注意到我失常,忙暗中身后扶住我身子。只见那白布之下,被火烧烟灰缭绕残体,发丝凌乱、身上衣服早已面目全非,只望见那人手中水晶护甲,依稀可辨是年妃。
妍嫔望见那尸体被烧皮肉翻露出来,面目狰狞可怖,忙转过头去,用绢子止胃中翻滚而出酸水,旁边馨贵人也似被骇住了,面色苍白。
皇后脸色阴郁,幽幽一叹“好端端这么出了这样事”她吩咐旁侧侍卫将先安置好年妃尸体,其余尸体处理到乱葬岗。
庄妃道“如今皇上刚走,这年秋阑怎样入葬还没个旨意,不如先请太后决断罢?”
皇后轻蹙秀眉,半晌颔首道“也好,”她环视着众妃子道“本宫瞧妍嫔与馨贵人像是吓着了,就先回殿休息罢,姝嫔、玉嫔、庄妃虽本宫一同去太后宫中。”
“是”皆是俯身受俞。
皇后又交代料理完余下之事,径先坐上了凤轿,庄妃、玉嫔与我紧随其后,一同奔至慈宁宫。
大火之后秋夜,早已没了原本秋风习习凉爽惬意,到处似乎都笼罩着一股浓烈炭火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凤来仪宝座之上太后,一身家常素锦衫子,袖口处绣着万寿无疆纹理,她听过皇后禀报,怒拍香几,睢睢厉呵道“好好,怎么会突然走水?”
殿内众人慌忙跪地,皇后道“皇额娘仔细身子,嫔妾一定严查走水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