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使劲掐了自己手臂,一阵酸痛席卷而来,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我酝酿了情感语气哽咽道“两位大哥你们醒醒好,年妃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如今她落难了奴婢只想瞧她一眼,两位大哥一瞧就是仁慈好人,就请放奴婢进去罢!”我一边说一边呜咽用手臂作势擦着眼泪,好不可怜。
那两位侍卫放下手中弓弩,瞧着我眼神颇为怜悯,其中一个侍卫道“姑娘你还是回吧,如今这里面关可不是什么娘娘了,你何必惹祸上身呢!回吧回吧!”他说着便要伸手撵我,我忙哭加梨花带雨,泪眼朦胧,“大哥您就醒醒好,让奴婢见上一面罢!见上一面奴婢就走,保证不会给您添乱”我哭诉着,从袖拢掏出两锭碎银,用手遮掩着递给他“大哥求求您了!”
他瞧见我手中月色下闪闪发亮银子,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又回头望了望身后另一个侍卫,只见身后那侍卫努了努嘴示意他接过银子,粗声道“那你可这点,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开了木扉。
我忙破涕为笑,紧言道“一定一定,多谢大哥了”我说罢放轻脚步进了殿内。那股辛臭尘土气息愈浓,殿中破旧不堪,台上没有点过多烛火,积了油灰烛台上几个蜡烛头狼狈地燃着,火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灭去。借着一缕清淡月光照进。我终于瞧清,扶手椅上那端坐年妃,发丝凌乱、衣容不整、面色苍白,只一天中就仿佛苍老了十多岁。我忍住酸楚,轻声唤道“娘娘”
年妃缓缓睁开酸涩眼皮,红肿眼仁静静望着我,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嘶哑低沉“你还肯来?”
我沉沉点头“无论如何你都是奴婢主子”
她如同死灰般幽眸终于露出一道静谧浅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心下密匝匝地刺进无数酸楚与感慨,低声道:“娘娘,您受苦了!”
年妃干脆地笑了一声,将眼中寂凉数掩盖,“这便苦了?那接下来日子我将要如何度过!”她说罢,嘴角一丝嘲弄苦笑“难为你还肯称呼我为娘娘,如今我不过只是一介皇家罪臣而已”
“娘娘一直都是奴婢心中娘娘”我说罢,犹豫片刻,踌躇道“今日之事娘娘…”
年妃望着我,一双失色如森森黑洞般眼眸渗出冷光,她冷声道“怎么你也怀疑是我?”她说到这,轻蔑地瞟我一眼,急声中加了几分颇为不屑“画苓墨此时正处春风得意之时,我就算想害她又怎会蠢到如此地步做这样明目张胆?”
我默默片刻,沉声道“奴婢一直便知道娘娘是被冤枉,娘娘可知是谁栽赃嫁祸与娘娘?”
年妃眼眸中泛出凌厉恨意“除了画苓墨那心如蛇蝎毒妇,还会有谁这样狠辣,想至我于死地”,须臾她突然仰天笑了片刻,笑得眼角都沁出泪来“连你都明白我是冤枉,为何皇上不懂,为何他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她脸上忽然一冷,面色有些凄厉狰狞,“都是画苓墨这个贱人,栽赃我也顺道除了皇后,当真是一箭双雕妙计啊!”
我被她凄厉笑意惊得背心寒毛阵阵竖起,勉强镇定着道“可她又如何做这般滴水不漏,光一个江文莱做内奸恐怕也不至不会如此精细吧?”
正这时却听门外穿来一身悉悉索索脚步声,年妃略变了神色,朝我指了指旁边高大立柜,沉声吩咐道“躲进去。”
“是”我来不及细想,忙躲进了立柜中。竭力将自己呼吸放轻微细小。
只听那阵脚步声愈来愈近随着一声“吱呀”开门声,一道婉转如银铃般女声响起“姐姐。”赫然是秋贵人声音。难道是我想错了?秋贵人并非不念与年妃素日交情,是那心冷薄情之人。
却听年妃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秋贵人娇嗔道“姐姐可是怪我现才来看你?”
年妃冷笑一声,阴冷道“你目早已达到,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闻言我心中一惊,年妃怎会如此说秋贵人,难道她们之间也生了嫌隙?
果然,静默片刻,却听秋贵人一声轻叹“你果然猜到了!”
年妃语气中冷厉加了几分哀恸“我却宁愿永远猜不到你竟早便与岚贵妃勾结了。”
秋贵人苦笑道“你是从何时怀疑我?”
“从慎儿入辛者库我便疑心了,她进辛者库事我只告诉过你,馨贵人又是如何知道并故意刁难她?只可能是你泄了密,还有…”年妃语中哀恸敛,又恢复那森森凌厉“菊心落井是你干罢?本来我只是疑心你而已,可直到菊心无故溺死井中,我才肯定是你,因为只有你与我把柄菊心手中,你怕与我撕破脸后,我拿菊心所知道事威胁你,你这才痛下杀手!还有你从来身体很好,又怎会突然患上梦魇?直至我派纤巧服侍你,你却不让她近身伺候时我才知道,你不过是怕纤巧识破你未有梦魇,而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营造菊心遇害时,你病重卧床不现场样子,向我洗脱你嫌疑罢了。”
秋贵人语气颇为复杂,带了得意笑意又含了一丝浅淡无奈惆怅“你果然聪明,可是还有很多事你恐怕永远也猜不到”她顿了一顿接着道“你疑心帮了你,有时却也害了你。还记得你为何要将惠嫔置于死地吗?”她笑带了几分轻得意“可惜你不知道自己平白冤枉了惠嫔,那女鬼之事是我主使,是我让江文莱偷了你送她白锦穿与女鬼身上让你疑心于她,可笑惠嫔临死也不知自己是为何而丧命!”
“你为何要这样?”年妃阴冷语调中加了几分难以置信“我从来待你都视如姐妹,你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
秋贵人带了几丝入魔疯狂“姐妹?你是带我如姐妹吗?你不过是利用我为你争宠罢了!你明明知道我爱皇上,可你得宠时从来不会想着我,只会帮惠嫔,我与她都忠心耿耿带你,为何你就带她比我要好上千倍?”
我心中惊异已经完全超乎了想象,怪不得惠嫔死不瞑目,她们之间竟这般离奇曲折!
秋贵人失控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嗤笑道“况且你能怨我吗?若非你阴差阳错害死惠嫔腹中龙胎,何以至现这般心中不安,只听见女鬼口中喊还我孩子便笃定认为就是惠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手上沾染鲜血罪孽难道还少吗?”
空气如凝胶般压抑让人窒息,半晌才闻见年妃听不出情绪问话“那陷害舒常荷包中有麝香也是岚贵妃指使你干罢?”
秋贵人承认道“不错,是我,那样蒲柳之质早便该藏与这深宫之中了,我不过是帮她早日脱离苦海而已,谁知半路竟杀出个慎儿,当真是坏我大事!”她忽而又诡异笑了“姐姐恐怕还不知你那位得力慎儿已被皇上向太后求了去,御前当差吧?”她啧啧道“当真是姐姐调教出来人呢,你这个主子还没死便早早就攀上了皇上高枝,怕是以后保不准她还会住进你那延禧宫成为一宫主位,当真是乌鸦变凤凰了,只是可怜姐姐你啊!还要与这冷宫为伴!”
我闻言骇然,秋贵人竟这样挑拨我与年妃之间,但愿年妃此时莫要听了她谗言,坏了我为她洗清罪孽大计。
庆幸是年妃果然睿智沉稳,她并未纠缠与秋贵人话,只冷声问道“我一直不解,你是如何太后寿宴上导出这样一番丝毫无错陷害?若是仅凭江文莱怕是也不可能这样精准环环相扣吧?”
秋贵人语中是不加遮掩讥诮“这还要感谢姐姐呢,若非姐姐平日积攒下罪孽,怕是今日我也不可能这样顺利”她巧笑道“仅凭一个江文莱自然不可能办到,姐姐还不知道乔东海和红儿也早被我买通了吗?”
红儿?竟会是她?我依稀记忆中就是那个清冷月色下,诺诺怜人娇小宫女。怎么会是她?她竟然会是卖主求荣之人?当真是我所料不及!
年妃也如我般大骇,惊然道“怎么会是他们?”
秋贵人嗤道“怎么不会?!自你从宫外选人顶替了乔东海太后寿宴上位置,他便对你心存不满了。至于红儿,姐姐恐怕比我加清楚吧!她那胞妹绿儿是如何死?一个生命果然对于姐姐而言就只是蝼蚁般啊!只可惜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蝼蚁急了也是会报复,红儿她怎么不恨你?她恨你才真是入了骨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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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昨天掉了一个收藏,我都好心疼啊!哎!努力埋头码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