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干脆全部都推到城主身上,反正是他下的令,你们怪不得我,要找就找他去吧。
众人顿时一阵哭喊连天,场面极其混乱。
这时有个人小声说道:“城主只是说不许放任何人出城门吧,那我们自己从城墙上翻出去,应该可以的吧。”
众人眼睛一亮,既然不能开城门,那从城墙上翻出去,倒也是个办法。
虽然城墙极高,但只要备好足够长的绳子,要翻出去倒也不难。
那守将大急,要是让这些人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翻出城了,那城主还不把他的皮给剥了?
当即板起脸来,大声吼道:“谁敢从我这翻出城去,格杀勿论。”
那些人才欣喜了一下,又被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一个留着花白头发的老头挤了上前,指着守将破口大骂:“你……你这不孝子,可是要把你爹我逼死不成?你让我如何有脸去面对全城的百姓?”
这花白头发的老头,竟然是这名守将的父亲。
守将原本也于心不忍,见自己的父亲也来了,揉了揉鼻子,小声的说道:“只要不是从我这翻出去便是了,别处的城墙我可就管不着了。”
时光城极大,而城中的守军,又全部都被城主调到了城门守卫,其余几面的城墙,几乎连半个士兵都没有,想要翻出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得到了守将的暗示,一时间,拥挤在城门这里的人,转眼之间全部跑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觊,那些百姓倒是可以翻墙跑了,可他们这些守军怎么办?
明知绝对不是欧阳世家精兵的对手,留下来,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这些士兵只不过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到时光城的军队之中的,而且,时家对属下向来苛刻,他们对时家并没有多大的归属感,可不愿意留下来陪着时家的人一起死。
他们都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守将。
守将哪里不明白他这些手下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再等两天,再看看吧。”
他毕竟是一名军人,不愿违抗军令,还是希望城主能够良心发现,收回不许任何人出城的禁令,亦或是直接向欧阳世家献城投降。
已经退到了山下的欧阳世家的军营之中,梦箐抱着小白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昨天夜里,小白传授了一部名为玄心回梦录的功法给梦箐,说是有增强神识感应的功效。
最为神奇的是,这门功法,竟然是在梦境之中进行修炼的,小白不愧是九天神兽食梦貘,操控梦境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
梦箐起初进入玄心回梦录的修梦之境时,那修梦之境,只有一间小房子大小,如果出了这个范围,便是灰蒙蒙的一片混沌了。
这修梦之境的大小,与修炼者的神识感应有关,神识感应越是强大,修梦之境的范围便越大。
经过一夜的修炼,梦箐修梦之境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一户房屋大小了,是初始的三倍,可见进境很快。
据小白说,这玄心回梦录十分玄妙,修炼到极致之时,甚至可以将修梦之境炼化成一个独立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相连。
不过,这门功法虽然初时进境很快,但越到高深处,便越来越难练,想要修炼到极致,更是难如登天。
因为是在梦境之中修炼,所以,即便是修炼了一夜的时间,梦箐也不觉得疲累,反而感觉精神气爽,神识感应也明显增强了许多。
梦箐出了营帐,夜无伤便走过来,躬身行礼后,汇报道:“夫人,从时光城里逃出数十人,都是从各处城墙翻出来的,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请问如何处置他们?”
梦箐眉毛一挑:“是从城墙翻出来的?”
“不错,据这些人说,时彦师这老匹夫下了令,让军队守在城门之下,不许任何人进出,所以他们只得翻墙逃出来。”
梦箐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时老匹夫此人心胸狭窄,宁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他。你查过那些人的身份了吗?”
“查过了,都是一些城里的百姓,跟时家没有什么关联。”
梦箐点点头,挥手道:“那就让他们离开吧。”
夜无伤正要去执行,梦箐又把他喊住了,说道:“跟他们说,在附近等候就是了,过几天便会让他们返回时光城的。”
“是,夫人。”
夜无伤按照梦箐的吩咐,将扣留下来的那些人全部放了。
缩在城墙上观望的人,看到欧阳世家的军队果然遵守诺言,让先前翻过城墙的那一批人安然离开了,顿时不再犹豫,一个个顺着绳子翻下城墙来。
欧阳世家的兵士只是检查这些人的身份,凡是与时家无关的,一律放他们离开。
一时间,除了正面的城墙外,其余几面城墙上都挤满了人。
夜无伤有些疑惑的对梦箐说道:“夫人,属下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梦箐轻笑道:“夜统领可是问,我为何承诺三天之内绝不攻城,并允许城内的百姓离开一事?”
“正是,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攻入城中,缉拿时彦师,灭了时家,却为何要费这许多周折?还望夫人为属下解惑。”
“时人卿蛊惑欧阳兰若背叛欧阳家,使得老太君心神受创,我便也想让时彦师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我曾对回雪流萤许过誓言,要用整个时光城来祭奠她们,城中的平民百姓我可以放过,但,时家之人,却是一个也逃不了。”
梦箐的眼中燃起一抹煞气:“单只是杀了他们,如何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我要他们在这最后的三天时间里,内心受尽折磨。”
夜无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世上有三种人是不能招惹的,分别是实力强大之人、智慧近妖之人,以及女人。
而梦箐,却是这三种人的合体,一个实力强大、智慧近妖的女人,时家惹上了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夜无伤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夫人的敌人,夫人虽然对敌人冷酷无情,但对自己人,却是极为爱护的。
梦箐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时家,等着吧,这笔血债,你要慢慢偿还。
傍晚时分,时彦师在用餐之时,听到陈管家向他汇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猛然站起来,碗筷掉了一地。
“什么,你说城里的人都从城墙上翻出去了?”
陈管家一边抹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回答道:“此事确实属实,到此时为止,全城,恐怕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逃出去了。”
时彦师额头上青筋暴露,顺手抄起一盘青菜,猛地砸在陈管家头上。
“整个时光城,逃了一半的人,你却到现在才来告诉我?”
那盛放青菜的盘子砸在陈管家头上,当下就碎成了七八片,青菜全部挂在了陈管家脑袋上,汤汁混着鲜血流了陈管家满面。
陈管家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连连磕头道:“城主老爷饶命,小人也是方才要出门办点事,看到街道之上异常的冷清,找人来询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此事的。”
城主府的规矩极严,下人平时想要出趟门都难,而这两日城主又大发脾气,自然也没人敢在这时候要求出门。
若不是陈管家傍晚之时,有事要出门一趟,都还不知道城里的人已经逃了一半。
时彦师怒道;“那守城门的守将呢?他为何不来向我汇报此事?”
“李守将说了,那些人都是从别处的城墙翻出去的,他按照您的命令,率领全城守军守在城门下,并不知道此事。”
时彦师气得浑身发抖:“放屁,时光城都快成为空城了,他竟然还不知道?还有刘、莫、袁三位将军呢?难道他们也都不知此事?”
“小人一得知此事,便立刻回来向老爷禀报了,还没来得及到三位大将军府上询问。”
时彦师一拍桌子:“那就给我传他们过来问话。”
陈管家正要去办此事,却又被时彦师叫住了,他眼中闪烁不定。
半晌后,开口说道:“不要去打扰三位大将军了,你直接带人去抓拿李守将,定他个玩忽职守、通敌叛乱的罪名,押入地牢中严刑拷问。再将副将转正,让他分出一半的守军到各处城墙巡逻,凡是发现想要翻越城墙的,一律就地斩杀。”
说到这里,时彦师顿了一下,用阴森的语气说:“除此之外,再分出部分守军,严密守卫在刘、莫、袁三位大将军府第外面,防止敌军派刺客潜进城来刺杀他们。”
陈管家只觉身上一寒,李守将虽然品阶不高,但在守军之中的威望极高,在这个时候动他,只怕会造成军心不稳。
至于派人去守卫三位大将军的府第,说什么防止敌军派刺客进城来刺杀,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实际上,就是让人监视他们,防止他们也逃出城了。
三位大将军也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城主这番动作的意思?
城主这样做,实在令人心寒了,只怕就算他们原本没有叛逃的想法,也要为自己做一番打算了。
只是,陈管家还是接下了时彦师的口令,前去办理这些事情去了。
他可不敢开口劝此时正在气头之上的时彦师,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脑袋能够接得下第二个盘子。
到了第二日午时,陈管家再次过来,向时彦师汇报最新的消息。
其实陈管家刚才便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听下人说,当时城主正在用午饭,便又先退下了。
一想到那桌上的盘盘碟碟,他就感觉脑袋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刻意等时彦师用餐完毕后,再过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