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这家伙只露出半个脑袋.从头顶上稀疏且灰白的头发來看.年纪一定不小.虽说现在沒有光.却依旧能够仗着夜视的能力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上面似乎经历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整个就一活脱脱的车祸现场.
秦沐只是看了一眼.就刻意的移开眼去.而花无月直接用手电筒照在别人的脸上.
那人发出尖锐的叫声：“别这样.光.刺眼的光.”
“他是鬼魂么.”花无月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古怪.放下手电筒.对秦沐说道.
秦沐一脸无奈的看着花无月：“你最后一次同普通人打交道是什么时候.”
看着花无月一脸的迷茫.秦沐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也与这个社会脱节.他在接受巫祝的知识的同时.就已经不属于普通社会.
“他在地下室生活太久.强烈的光芒会让他很不舒服.他是人.不是鬼魂.”秦沐解释道.直接将这矮小的老人那扇铁门打开.铁门上的锈让秦沐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看了一眼那老人说道：“这地下室我记得应该是贫困学生的住所.怎么还住着一位已经退休的校工.”
“你认得我.”那老人佝偻着背.这使得他原本矮小的身体显得更加的短小.他的房间里面只有一根碗口粗细的白色蜡烛.里面的家具相当的简陋.不少东西都如同垃圾一样堆放在原地.散发着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味道.
但是秦沐注意到.他的大部分的家具都集中在门口的位置.而地下室里面那一块地方.却用布帘给隔开.看不清除到底是什么.
“你这小地方还住着两个人.”秦沐疑惑的说道.
“你还沒有回答我的问題.”老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秦沐.在昏黄而跳动的蜡烛下.秦沐能看见.他其实有一只眼睛是假眼.瞪得老大.一动不动.这也就导致他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看上去十分的怪异.
“我在读书的时候见过你.”秦沐开玩笑似的说道：“你那个时候在我们眼里就是个怪人.他们给你起过一个外号.叫做……沉默的园丁.”
老人沒有说话.对于秦沐这个冷笑话也沒有评论一个字.只是佝偻着背.静静的看着他.
秦沐笑的有些尴尬.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肯呆在门口的花无月.说道：“其实我沒有一点嘲笑你的意思.恩.比我大一届的师兄曾经告诉过我你是一位优秀的解剖学老师.曾经.但是出了事故之后.就做了园丁.我刚刚说的园丁.其实是夸你曾经是个优秀的解剖老师.”
“呵呵……”老人盯着秦沐.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他似乎半边脸都不能动.正好是那只右边的假眼.笑的时候.微微的张嘴.发出难听的声音.像是坏了带子的录音带.
“你就是那一届最小的学生……”
“我不是最小的.事实上还有比我更小的.”
“那沒有区别.”老人另外一只眼睛里面带着些许的慈祥.说道：“你不用夸我.如果你看到我解剖的时候.就不会夸我了……好了.寒暄就到这里.你是专门來看我的.还是为了地下这些东西.”
老人的直接让秦沐有些措手不及.他大概能记得当年是有过一个沉默的园丁的故事在学校中流传.老人的假眼似乎就是在他上课的时候出的事故所弄出來的.后來他就成为了学校的园丁.偶尔在剪花草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沉默的.
老人的假眼也让他的面容逐渐发生了变化.据说老人当年是风流倜傥的.可现在一脸的褶子让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这个模样似乎是后天生成.还是在短短几年时间内.
所以那个时候沉默的园丁.不是一个冷笑话.而是一个带有恐怖效果的黑色笑话.
关于老人的事故.秦沐曾经听自己的老师说起过.好像是同那具女尸有关.
“怎么.嫌我老头子太过直接.”老人似乎知道秦沐想什么.阴鸷的脸上.那只假眼冷冰冰的盯着秦沐.就好像在看着一只死物：“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拐弯抹角.我老头偏不.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沒死.”
“什么意思.”秦沐一脸困惑的说道.
“你沒死.你还活着.”老人看了秦沐一眼.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但是我所知道的.不少人都折在这上面.她來了.会带走所有看过摸过她的人.所以我丢了我的工作.我的容貌.还有我一只眼睛.为了逃避一死.但是你.为什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你是说那个女尸.”秦沐这个时候也反应过來.连忙问道.
“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老人疑惑的看了秦沐一眼.不过他那副面容.也看不清楚表情究竟如何.只能靠着猜测：“她往往会从那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开始动手.其次是接触过的.那一堂课.就我.和我的几个心爱的弟子接触过.因为我们都不相信.这尸体竟然保存的如同活人一样.于是事情就突然发生了.他们都死了.然后就轮到我.”
“有人替你.”秦沐说的是陈述句.
“是.”老人直接承认道：“用的是替身的法子.所以我献上了我当时所有的一切.包括附加的一只眼睛.我什么都沒有了.天天住在这阴冷的地下室.”
“后悔么.”秦沐静静的看着那老人.说道.
“有时候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活着.还真不如死了.”老人的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
秦沐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听你说完.我也有一个疑惑.”
“说.”
“你的代价.太高了.”秦沐一脸困惑的说道.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通常这种‘替’.会采用的是树妖之类的东西.让这些精怪替你挡下一劫.但是通常会伴随着代价.一般情况下.树妖之类的会要一点人类的血液.因为人类的血液对他们的修炼有一定的帮助.或者取走那人身上的气运.但很少有人会取走两样东西.尤其是他要你的眼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