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沉吟了一会.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这样算起來.我们差不多还得走四到五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四点一刻.也就意味着我们得晚上九点左右才能抵达达嘎多玛村.”
听了文青山所说.贱贱立刻嚷道:“我靠.那岂不是得走到天黑才能到达”
文青山微微一笑.说:“时间是晚了点.但倒未必天黑.因为西藏位于中国最西部.虽然也是采用北京时间.但实际上时区却跟北京差了两个多小时.所以天黑的时间比内地地区差不多晚了两到三个小时.九点钟的时候.天应该还沒完全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晚霞.”
我们原地休息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大家感觉比之前明显好了许多.而董晓丹在吸了纯氧之后.气色也基本恢复了.为了赶时间.我们便继续驱车赶路.
当我们总算抵达达嘎多玛村的时候.正如文青山所估计的那样.已经过了九点十分.不过.天色果然还沒有完全黑下來.给人感觉顶多也就是六七点钟而已.
整座达嘎多玛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星星点点地分布在一处地势比较平缓的山坡上.现在天色已经暗淡了下來.不少人家里都亮起了灯光.我们在离村子还有数公里远的地方便能瞧见.放眼望去.那些灯光与漫天的星光仿佛连成了一片.让人产生一种天地难分的幻觉.
我们驱车沿着一条满是泥泞的崎岖乡道抵达了山脚.从山上的村子里传來了一阵雄浑的狗吠声.
因为车子沒办法开到山上去.我们只得将车停在了山脚下.我刚从车上下來.立刻便是一阵寒风袭來.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高原地区的温差真不是一般的大.白天的时候.我只穿了两件单衣.也不觉得有啥.可现在天色刚刚暗下來.气温便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好在我们都带了羽绒服.于是大家赶忙将羽绒服从箱子里翻出來换上.
待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巴桑便领着我们往山上走.路上.巴桑告诉我们.他的伙计叫扎西多吉.因为腿脚不太方便.就住在离山脚最近的一栋屋子里.但达嘎多玛村尚未开通电话.所以來之前.巴桑并沒有跟扎西多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里.
从山脚到达嘎多玛村大概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而且山坡也不算很陡.不过因为是在高原地区.只要稍微走得快一点.便会有种上气难接下气的感觉.于是我们只能放缓步伐.慢慢地往山上走.
两三百米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在到了离村口大约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巴桑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咦.家里怎么沒亮灯呢.”
我们往前一瞧.村口并排有两栋土砖屋.其中一栋亮着昏黄的灯光.而另一栋则黑灯瞎火.想必就是扎西多吉的家了.
巴桑冲着那栋黑灯瞎火的土砖屋连喊了几声:“扎西多吉.扎西多吉.”
然而却并沒有人回应.
“难倒扎西多吉不在家么.这么晚会上哪去了.”巴桑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前走.他想走近去看个究竟.谁知还沒走几步.忽然从那间亮着灯光的土砖屋后面蹿出了一条全身浓毛的黑色大狗.低吼着直扑向我们.
大家吓了一跳.赶忙摆开架势.就在这危急关头.从那间土砖屋内走出來了一个人.大声喝住了那条大狗.
我仔细一瞧.眼前这条大狗可不是一般的大.站在那儿.足有一米來高.全身长满了黑色的浓毛.看起來就像是头狮子一般.
“是藏獒.”我脱口而出.
“这条藏獒怎么会这么大.”文青山有些吃惊.其实我们这一路上.也见过好几条藏獒.但却还从未见到过像眼前这条这么大的.
藏獒的主人是一名发须花白、脸上满是皱褶的藏族老人.他身穿典型的藏族服饰.一只手里提着一把长管猎枪.腰间还跨着一把藏族腰刀.他的眼神冷峻而犀利.尽管个子并沒有多高.但站在高处.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势.
藏族老人似乎生怕藏獒伤到我们.又大声吆喝了几句.那条藏獒便仿佛能够听懂主人的命令似的.仰头冲我们低吼了几声.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回到了狗主人的身旁.
藏族老人站在土砖屋前.冲我们说了几句藏语.我是完全听不明白他究竟在说啥.不过幸好有巴桑在.他立刻往前跨了两步.与藏族老人用藏语交谈了起來.
两人说了沒两句.藏族老人似乎终于知道了巴桑是谁.迎着我们走了过來.而巴桑也立刻迎着他走去.两人凑到一块.首先便來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巴桑跟他用藏语寒暄了几句之后.转头向我们介绍道:“这位是强巴大叔.”
强巴大叔冲我们点头示意.我们忙用藏语“扎西德勒”向他问候.并冲他鞠躬行礼.强巴大叔用藏语跟巴桑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往那间土砖屋走去.
巴桑翻译道:“强巴大叔说外面太冷.让我们去他家里坐坐.”
我们都已经被干燥的山风吹得脸庞发涩.正想找个地方避避风.于是便跟着强巴大叔往他家走去.
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他家的门不是一般的唉.估计就一米三四的高度.我们得尽量弯着腰.才能走进屋内.
贱贱很是不解地说道:“这门框怎么搞得这么低呢.”
董教授低声说道:“这是为了防止弱郎闯入家里.这一带的房屋.都是这种内低外高向里呈慢坡形的矮门设计.”
“弱郎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來看.弱郎应该就是行尸的一种.因为弱郎不能弯腰.所以只要将屋门设计得矮一点.弱郎便不能进入屋内.”
“什么”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我倒是不是惊讶于这地方会有行尸.而是惊讶于这一带的居民为了防范行尸竟然改变了屋门的设计.到底闹行尸闹得有多严重才会这么做呢.
因为是刚进门.尽管心里很是好奇.我也并沒有多问.待大家都进屋之后.强巴大叔将猎枪挂在门旁的墙壁上.又扭头用藏语对大家说了几句什么.便转身进了里屋.未等巴桑翻译.董教授抢先说道:“强巴大叔让我们先坐坐.他去拿酥油茶和糌粑给我们吃.”说完.他又抬起头來问巴桑:“巴桑兄弟.我说得对不对.”
巴桑对董教授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正确.”
屋子里并沒有椅凳.地板上铺着一些脏不拉几的羊毛垫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怪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些羊毛垫子有关.巴桑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了一张羊毛垫子上面.入乡随俗.我们也只得跟着盘腿坐下.董晓丹嫌羊毛垫子太脏.偷偷拿出一张餐巾纸铺开.垫在了垫子上才坐下來.
屋内沒有电灯.在正中央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比较昏暗.巴桑告诉我们.达嘎多玛村地处偏僻.还沒有通上电.所以只能采用藏族最为原始的照明方式.用酥油灯照明.
董晓丹很好奇地问:“酥油是什么.”
董教授解释说:“酥油是一种类似于黄油的乳制品.是从牛奶或是羊奶中提炼出來的脂肪.而西藏地区的酥油.主要是牦牛产的酥油.牦牛酥油是藏族食品之精华.高原人离不了它.不但用于照明.而且用酥油和浓茶加工而成的酥油茶还是一种日常主食.酥油茶不但保留了茶的醇香.而且还有酥油的细腻香甜.十分可口.而糌粑面配酥油茶.那可绝对是一道美味.”说到这.董教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糌粑又是什么.”董晓丹继续问道.
“糌粑是以青稞面磨成的粉为原料.经炒熟后.再以酥油为粘合剂制作而成的面团.和酥油茶一样.是西藏地区的主食之一.”
听了董教授所说.我们不禁对传说中的酥油茶和糌粑有了一丝期待.
也就在这时.强巴大叔端着酥油茶和糌粑面从里屋走了出來.当淡黄色的酥油茶端到我的面前.我立刻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怪味.也就是之前屋子里弥漫着的那股气味.只是刚才是淡淡的.这会儿却要浓得多.原來.这就是酥油所散发出來的味道.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股气味算不上好闻.实在沒办法将其跟董教授所形容的细腻醇香联系起來.我扭头看了一眼贱贱和董晓丹.他俩的表情和我一样.显然一时之间也无法适应酥油散发出來的怪味.
巴桑将糌粑面放进一个碗里.往里面倒了一些酥油茶.然后竟直接用手在碗里搅拌了起來.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大手.我不禁在心里嘀咕道:这双手应该很长时间沒洗了吧.就这么直接在碗里搅拌.难道待会是还要再加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