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你说,不是疯癫(2830字)
且说这江南二公子,此刻,洞内充满了杀气,李云冷漠看着对方,手中的剑寒芒大现,猛地一横,身体也向前挪移过去。手抖剑抖,与那大公子兵刃相接,洞内飘荡着“格格”的声响。李云变招极快,每一剑都是稳、准、狠、旁人眼中,只看得他手中好像只是持着一条银练。
这时,老三的刀也砍了过来,他手里拿的是霸刀。刀背极厚,刀身却又薄的惊人。刀背可以增加手上的重量,刀身又能很好地切出。一道刀芒提地而起,冲着李云卷去,地上荡起无尽的灰尘。李云正与那大公子对抗,刀芒劈来,他一剑支开了公子,剑身一横,当着刀芒,剑上却也是激出了花火。身体向后挪移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李云剑锋侧指,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缓缓道:“真是好刀啊——可惜,落在了不会用刀的人身上。
只见李云剑指苍天,双目紧闭,身体就好像与剑合二为一,人剑合一。
身体凌空而起,剑上却是银光闪动,李云仰天长啸,仿若他便是那天,目中,是睥睨天下的豪气。身体也在那空中变得虚幻飘渺,分身化影。
“残影——决——”
地上的灰尘石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手中的剑都在抖动。
大公子手中羽扇划过空中,惊起一道弧波。手腕猛地摆动,铁扇便像一只朱雀一般飞了出去。三公子霸刀在握,瞪脚横空,用尽全力,芒刺劈出,破空风声。
李云残决显露,空中分身幻影,渐次合二为一。嘴角又是一阵冷笑,斜剑劈出。与那大公子和三公子的的印决轰击在了一起,洞穴里,一阵气浪破空横扫,一息晃动,大公子与那三公子竞相吐出鲜血,单膝支撑,跪在地上,嘴角还淌着鲜血。折扇已断,霸刀也摔在了地上。
李云后退一丈,手中的剑已坠落,嘴中一口鲜血已到嗓门,却是又吞了进去。右手附于身后,却是淌着血,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面色阴沉,像是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国师站在一旁,亦是阴险的笑着。
李云看着国师,又步自两公子身旁,缓缓道:“两位皆是英雄好汉,侠义剑客。可是为何这么迂了?今日若是跟随国师,日后前途无量,海阔天空。这样多好,以后我们照样是兄弟,包你享尽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美人尤物,佳丽三千。人活一辈子,能图什么,不就是享受嘛,根本就不要在乎这享受是谁带来的,对别人有怎样的后果,你说是吧?再者说,人怎么能和钱财美女过不去呢?啊?哈哈——但是,若是你二人棋差一招,顽固迂腐,不甘屈服,怕是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今日兄弟肺腑之言,两兄弟意下如何?”
只见那大公子苍白着脸庞,嘴角还淌着血只。是缓缓一笑,道:“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兄弟早说不就成了,只是有一事,我想私下对你说,你过来——”话罢,又是对李云微微一笑。
李云面露喜色,缓缓道:“兄弟果真是识时务,日后咱们便是好兄弟。”话罢,便靠了过去,将耳朵也伸了过去。只见大公子脸庞一嘟,用力一吐。嘴中的血液尽数喷到了李云的那副阴贱的嘴脸上。然后,李云便满脸血液和唾液,面色阴沉。
大公子仰天长啸:“啊哈哈哈——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为了利益而抛弃轻易,背叛他人,不择手段的走狗,狗——”
李云怒然,猛地转身拔开士兵手上的剑,剑锋所指,一个侧身,一道白光,一抹血色,两具尸骨,轰然倒地。
牢狱外,此时,重兵士早已打开了地下石门,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其中的两具便是江南二子。死的时候,他的手,居然还搭在了一起,是一道永远都泯灭不去的丰碑。
自此,江湖之上,便再也没有了那江南五公子,离去时,带着他们年少时的承诺便一起离开了。或许他们死的那一刻灵台清明,会想起那段最最不能忘怀的峥嵘岁月,和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她···
人死如灯灭,昨日近乡切。今朝心已老,未央年岁少。
“我要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有一个地方,是你心头永远的温暖,不管时过境迁,岁月无情,它都一直在,她都一直在——”这是老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黑衣人,此时也潜入了牢穴。
牢外的士兵,原本想要进去地下,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紫罗兰的味道,便各自倒下了,沉睡在了梦里。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潜进了地下。
杨亮背着父亲,走的很慢,像一具死尸,背负着另外一句死尸。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沙土石子,缓缓的走着。
李云满面血色,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露出一丝冷笑。猛然抬起头,却是目光一滞,接着,又是一阵冷笑。于是,看了对着国师点了点头,快步朝杨亮跑去。
杨亮一直低着头,分明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李云身上本就被喷满了血,今次又是倒在了他的脚上。
他一边身体颤抖,一边用满手鲜血的手抓着杨亮泛黄的衣角,颤声道:“大哥——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五公子他们都被国师杀了,我不敌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大哥,你要替他们报仇。”说着,又低下头,目光里闪出一丝光彩,然后一抹冷笑。
杨亮此时眼神血红,哭丧着脸,患得患失的道:“我爹——我爹他死了···兄弟,哥哥不想在杀人了,我们这就走,葬了我父亲之后,带着家人一起去寻一块世外桃源住下,永远都不要在过问江湖事好么?不要在杀人了好么?”
李云头仍旧是低着,心想道,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是,如今的杨亮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没有牙齿,精神失常的狗,他心里又是一抹冷笑。
黑夜里,那抹冷笑,藏在最深的面具里,没有人能够看穿,他一直笑着,却又那么那么不露痕迹,他永远都会知道,最爱的人,伤你最深。
偌大的洞穴里,一个男子背着一具尸体,便像两具尸体。身下,一个男子此时正满手血色,抓着他的腿脚痛哭流涕,周围,是一群冷漠而又寂静的人群。
杨亮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今次恍若连手掌都在颤抖,他是怕了,他是疯了,他是今生今世都不想在去杀人。
他面色苍白,连头发都是花白的,他颤巍巍的站在寒夜的冷风里,一个人,一个人。
他目涩空洞,却是满面的痛苦,他像个未经世故的孩子,在黑夜里孤独无助的孩子,他是水里面的浮萍,河岸旁的芦苇,空中飘散的柳絮和黑夜里会流泪的眼睛。
发干的唇瓣,仿若在靰鞡这些什么,却又想被什么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他满头白发,却比那早已拥有白发的人,看起来更加沧桑无力。
他想扶他起来,好像都没有了力气。他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双眼,因为再也无法变得更加悲伤。早已是无可附加了。
杨亮看着身下痛苦的李云,又看了看四下眼睛里满是罪恶的人,嘴角却又不禁冷笑了。
他微微道:“兄弟请起——快起来,我们走,这里是地狱,一定是地狱,一定是——”
话罢,便欲扶他起来。
手刚刚抬起,却是停在了半空,然后是一道寒芒,自身下冲起,深深地插在他的身上。
他好像真的疯了,若是前一刻还有些神智,那么这一刻他是真的疯掉了。
他是哭是笑、是闹是静、是疯是颠、是风是雨、是孤傲是清高、是冷漠是热血、是伟大是渺小、是聪慧是愚钝、是淡漠是好奇、是冲动是麻木、是生还是死?
李云仍旧保持这那个动作,手里的刀深深地刺在他的腹上。因为到了刀柄,再也刺不进去了。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杨亮却还是流着眼泪。若是之前是悲伤,今次便是黯淡,死寂一般的黯淡,尸首一样淡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