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的城门高耸,几乎可以遍览偌大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乐璇便站在城门上驻足了许久,眼瞧着汹涌的人潮一路从京城的中轴线向北折回,因为午门是宫廷的南门,当兵马一路向北,乐璇的视线便被这层层叠叠的红墙遮挡。
她只见过那个耶律游,对林海国的战斗力没有丝毫的了解,但她知道,这个耶律在古代是个怎样的姓氏,若是与历史上的契丹族可以重合,那便是个不容小觑的骑兵民族!
汉族无论什么朝代,都不是以武力取胜的民族,那中庸的思想已经决定了汉族不可能是对外扩张的民族,就好像历史上幅员最辽阔的朝代只有元朝和清朝,而这两个朝代,恰好都不是汉族人的统治。
玄凌珏趁着十二未走以前曾托人送了他一部《孙子兵法》,又给了他三个锦囊,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十二!
十二自小便跟随玄凌珏长大,凡事过于理想化,不懂得变通和回转,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难免让她替他担心;
四皇子倒是久经沙场,可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再加上现在的耳疾,只怕是自身难保;
十四不去北疆,但他所在的驼城如今也是岌岌可危,更何况那楚乔早已经掌握的驼城的大部分……
乐璇的纤眉紧皱,这样一支队伍出发,真的可以吗?
午门上,所有人都一路目送着队伍离开,没有皇帝的旨意,谁都不敢擅自离开,而此时,皇帝的视线,却似乎不在行军的道路上。
玄策冷着脸,看着乐萱满心忧虑的眼神,今日出征的这副阵容,恰恰是当初为了她而起争执甚至动手的三个人,玄策至今仍无法完全了解这个乐家的私生女与他的那三个儿子究竟是怎样一种纠葛,但他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仍旧是不可否认的。
玄策的手缓缓背到身后,将城门上所有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三个皇子领兵出征,最满心焦虑的人不是皇子公主、不是皇后、甚至不是他这个皇帝,却是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小女子。
玄家的亲情,何时变得如此寡淡了?
玄策的眼神有一刻的游离,才冷冷开口:“朕乏了,各自散了吧,萱儿,扶朕到长生殿去。”
乐璇听见皇帝的召唤,才从满心的忧虑中回神,规规矩矩地伸手搀着玄策的手肘,玄策握着她的手腕,竟不知为何地紧紧捏了捏,乐璇微怔,抬眼瞧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未变,眼中却有一种淡淡的浑浊。
乐璇抿唇,这么近地看皇帝,才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沟壑,眼神也有些混沌,那嘴角略微向下撇着,带着岁月的侵染,皇帝二字,如同王母娘娘的银簪,轻轻一划,便将他与天下所有人都分割开,可所有人都忘了,他毕竟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
她第一次这么笃定地相信玄凌珏所打的亲情牌是对的,人越是年迈,对亲情的需求便越高,而十五年的高高在上,已经让他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平凡的父亲,也让他的皇子公主们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平凡的儿女。
乐璇如玄策的亲生女儿一般,搀着玄策一路走下了午门,没人知道,玄策身后的一众儿女后妃,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午门到长生殿有很长一段汉白玉长路,玄策并未乘坐龙辇,而是在乐璇的搀扶下缓缓走着,秋风裹挟着零星枯叶落在前路上,便有几个小太监急匆匆弯腰捡起,恐污了万岁的龙袍。
玄策轻声叹息:“朕将你许给老七,你可曾恨过朕?”
乐璇低着眉眼:“儿媳不敢,以儿媳的身份,可以一跃做到王妃的位置,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可今日朕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安生做王妃的样子!”玄策声音微冷,如耳边刮过的寒风。
乐璇知道皇帝在问什么,马上跪地,一脸的惶恐:“万岁爷明鉴,乐萱是玄家的媳妇,如今玄家北疆战乱,儿媳只是担忧战事,才会一脸忧心忡忡,绝无儿女私情。”
“起来。”玄策声音平静,“朕只是在想,将你安排在老七身边,本是想瞧瞧老七这些年究竟在谋划些什么,谁知竟发觉老七对朕仍存着感念之心,如今朕与老七父子之情略微缓和,你若期望朕还你自由,朕也该准许。”
乐璇才缓缓起身的动作不禁微滞,皇帝如此说,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在考察她对玄凌珏的感情?若她真的点头应了,她这个佛王妃是不是就做到头了?若她不同意,又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呢?
乐璇忽然发现,她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要如何说,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又不被皇帝怀疑呢?
略迟疑了片刻,乐璇那才直起一半的膝盖便又缓缓落下,恢复了刚刚跪下的姿势,才开口,便是一阵声泪俱下:“乐萱自知身份卑微,又是不洁之人,绝不敢玷污佛王名声,如今既然万岁爷不用民女盯着王爷了,还请万岁爷下旨,许民女与王爷和离……”说到和离,乐璇便已经哽咽得无法自已。
乐萱这副委屈的小女人模样似乎让玄策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似乎也习惯了她凡事担当自立的模样,一时忽略了她毕竟也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儿,不禁也有一分讪讪:“朕没有贬低你的意思……罢了,有个虚位也是好的,和离的事儿就此作罢吧!”
乐璇用袖子掩着脸面,将眼角了泪痕擦去,没人发现她眼底流露的精明。
乐璇最近发现,对玄家人来讲,一个女人的眼泪比一切手段都好用,这就是女人的一种利器,可以让这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束手无策!
乐璇一路轻微哽咽着,一路搀扶着皇帝进了长生殿,长生殿旁,八皇子与元修、乐仲已经等候多时了,皇帝派这三人共同办理**坊一案,如今已经三天,不知道会有些怎样的进展。
八皇子一眼便瞧见了乐萱略微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父皇训斥过她了?可二人如父女一般亲近的模样,分明不像有任何隔阂的模样。
八皇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这个女子越来越让他摸不透,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可绝不是如天下所有的女人一般,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相夫教子这么简单!
玄策见了八皇子,忽然记得前日去淑贵妃宫中见到的那展屏风,便轻声开口:“萱儿,淑贵妃的生辰将近,你替朕定制一展屏风,送与淑贵妃做礼物吧,花样……便用牡丹吧!”
“谢父皇恩泽!”八皇子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没人看见他眼角的苦涩,牡丹是国花,用在一个贵妃身上难免引人口舌,更何况淑贵妃最爱的,一直都是莲花,只因为静元皇后的名字中有一个“荷”字,这十五年,整个皇宫便一株莲花都不曾见过。
“朕见你做的小屏风也极精致有趣,便开了作坊多做些,新年将至,正好也可分赐给各宫。萱儿心思精巧,若有什么其他花样,便也多做些,到了年节,朕总是要赏些东西给众人的!”
八皇子复又抬头,父皇说的多做些,必定是以百为基数计数的,这样想来,他算不算是给七嫂送了一个大单?
乐璇眉眼始终低顺着眉眼,八皇子的打量仍旧被她的余光收进眼底,甄家向来以家族商号为基,她想要突破这个垄断,显然还要费些力气,玻璃在天朝终究是奢侈品,若是可以获得茶叶、瓷器以及银号的主导权,才是正经。
如今已经是十月了,该是时候准备资金,为明年炒茶做准备了!
乐璇从午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深秋的黑夜总是来得格外早,走出午门时明明仍是夕阳迟暮,马车一路疾驰,进入王府时却早已黑透。
乐璇从马车上下来,便看见整个王府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家丁都里外忙碌着,似乎要将整个王府搬空一般。
乐璇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王妃,您回来了。”慧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开口,“万岁爷今早才下的旨意,让王爷先回萧山准备祭祖的相关事宜,今年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万岁爷亲自去萧山祭奠。”
乐璇的眉头却丝毫不见舒展,她一早便进了宫,皇上趁着她不在王府的时间让玄凌珏准备回萧山,而他却在皇宫说了那些要还她自由之类的话。皇帝,是不希望她出现在萧山么?
乐璇双唇紧抿,将皇帝种种表现讲给玄凌珏听:“你说,父皇会不会还在怀疑你,或者,怀疑我们?”
玄凌珏的眼睛中流露着淡淡的忧郁,许久才重重叹息:“若我是父皇,恐怕也不会瞬间转变对我的看法,毕竟,我们的隔阂隔了整整十五年。没关系,到萧山,我会让他进一步改变对我的看法,如今最重要的,反而是这王府,慧律说他几日来总见两三个家丁每日鬼鬼祟祟企图接近我们的卧房,见了慧律慧通守在门外便讪讪离开,形迹可疑,想来必定心怀不轨。”
乐璇眨了眨眼:“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理解,父皇在王府中设的眼线并不止我一人,可其他眼线却丝毫征兆都得不到,所有的信息都由我一人传达,所以父皇难免会猜测我们之间已经勾结。”
玄凌珏抬眼:“你想……演场戏?”
乐璇勾唇:“反正是猜测,若是无事咱们也没差,若是成真了岂不更好?”
玄凌珏轻轻将她环住,下巴抵在她的脑后,声音已经带了满满的困意:“好,便听你的。”
乐璇微微皱眉,一骨碌转回身,眼中是满满的精明:“你天天忙什么呢?怎么天天待在府上会比我还累?别跟我说你是指挥他们收拾行装累的!你最近几天都是这样,每天一沾枕头就会睡着,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去私会什么小姑娘了?”
玄凌珏满脸的无奈:“除了你,谁会看上我一个光头和尚?”
乐璇撅嘴:“话儿这么说倒是没错!可是……”
玄凌珏在她的嘴角轻轻浅啄:“真的不早了,睡吧,好么?”
乐璇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抬眼又瞧了瞧已经闭上眼睛的玄凌珏,才带着不甘心地合了眼睛,许久,才传来气息平稳的细微鼾声。
一直闭了眼睛的玄凌珏却反而睁开眼,看着乐璇熟睡的容颜,露出一副宠溺的表情:“小机灵鬼,凡事都瞒不过你!”
玄凌珏一抬手,便点了乐璇的睡穴,起身将夜行衣穿好,回头又将她的被子掖好,才推门离开了卧房。
夜行衣逐渐融进夜空,一抹火红才从房檐跃下,推了门解开乐璇的睡穴,乐璇睁开眼睛,便是满眼的疑惑,玄凌珏到底在做什么,还必须要瞒着她?
“哎呦,果然是不能成亲哇,你们俩以前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这才成婚一个月,就也有同床异梦的一天儿了呢!”百里失笑一掐腰,便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少胡说!”乐璇挥手便要打在他的肩膀,忽而想起在**坊那天他替她挨得几掌,不由得讪讪收了手,一个转念,便一骨碌爬起身,挥手拍在了他的后脑勺,“再胡说信不信我阉了你,让你跟着我身后服侍我一辈子!”
“你敢!”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佯装出一副硬气的模样,身体却仍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双手也瑟缩地护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最毒妇人心,说的肯定就是你!”
“是我又怎样!走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儿了?”乐璇伸手便抓住了百里失笑的手腕,她似乎已经与他熟识到忘记了他还对她动了心,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如对待百里失歌,但她似乎已经忘了一条,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百里失歌喜欢的是百里失笑,而百里失笑喜欢的,却是她。
百里失笑低头凝视着他红衣外的纤纤素手,不禁错愕了片刻,才无奈地牵出一抹笑意,一只手揽住乐璇的腰带,一用劲,便将乐璇拽起。
在半空中飞驰的乐璇再一次感叹轻功好的优势,等她稍微得空了,必定要跟百里失笑好好学学这轻功的,至少,不是也不会再从二楼直挺挺地摔下去了么!
百里失笑三两步便落进了一间小院。
乐璇四外打量,这地方,怎么会是赫连南的医馆?他跟赫连兄妹能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她的?乐璇皱眉,压低了声音开口:“你确定珏来这儿了?”
百里失笑冷冷地扬眉,笑容中带着不屑的妖娆:“你这是不相信我?”
乐璇撇嘴:“信,我哪儿敢不信你!”
“此处穴位为巨阙穴,位置在上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上6寸……”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西厢房仍亮着灯的房间传来,乐璇便悄悄凑过去,用手指将窗户纸戳破,便看见玄凌珏正在与一个白髯白眉白须的老头对着一个铜人像学着穴位。
乐璇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玄凌珏折腾了这么一溜十三招,就只为了来赫连这儿跟一个白胡子老头学点穴?
乐璇抬眼,便见那老头抬手端了一根银针插进铜人像,乐璇抿唇,不是点穴,而是针灸么?玄凌珏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悬壶济世的志向,学针灸是为何?
“什么人?”老头厉声呵斥,手中的那银针已经忽而转向,向乐璇的方向飞来,百里失笑皱眉,一把推开乐璇,才要收手便被那银针一下戳进了手掌,也不知是被戳到了什么穴位,如百里失笑这般老江湖也不由得惊声高呼:“疼!疼疼!”
那老头便一推门,抬眼看见了门口的乐璇与百里失笑,一副得意地浅笑:“凤鸣轩轩主也会携女子来做着鸡鸣狗盗之事?”
“什……什么鸡鸣狗盗,你个怪老头,快……快给我拔了!”百里失笑疼的龇牙咧嘴,他认得这一脸白胡子的老头就是三怪之一的纵横子,一般人知道人身上有一百六十余个穴位,到了纵横子这儿,便可以变幻出三千零三十六个穴位,每一个穴位都极精细,一不留神便会有其他症状。
百里失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自己将这针拨错了位置,便将自己的手给废了。
纵横子冷冷一哼,随手便一抽,便听百里失笑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啊!疼疼疼,疼死我了,你个死老头,你故意的!”
纵横子一脸不屑:“是你让我拔的,我不自由发挥一下,不是浪费了!这小娘子很俊俏,谁家媳妇?家庭和睦不?床笫之事稳定不?有欲求不满不?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不?”
纵横子每走一步,便要向前探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凑到了乐璇的眼前,几乎是一种垂涎欲滴的眼神在乐璇身上来回转悠,乐璇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有透视眼,可以将她看成个一丝不挂的模样!
乐璇牵了牵嘴角:“我是你身后那位的媳妇!”
纵横子的动作一滞,一双豆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乐璇三圈,才无奈撇嘴:“真是白瞎好孩子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玄凌珏上前,眼中有隐约的慌乱,伸手将乐璇护在身前,将身上的斗篷披在乐璇身上:“你……到底找来了。”
“你在这儿学什么,还不能告诉我?”乐璇抬眼,眼神清澈,并不是询问,也不是怪罪,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有两分关心。
玄凌珏微微抿唇,还未开口,便被纵横子打断:“去去去,你们小夫妻要显摆恩爱回去显摆去,我一个没人要的老头,受不了这个!佛王要跟老夫学针灸,老夫才教了不过三天就被趴门缝了,可不敢再教了!”
“别呀,大师!”乐璇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大师技艺精湛,天下闻名的,珏跟别人学人家都不放心,还是您最靠谱儿,您就行行好,别计较我跟百里的打扰,好好教珏呗,人家真的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您就网开一面么,求求您了,大师……”乐璇虽是女强人,却不等于不懂得如何撒娇,面对着只吃这套的男人,她的妩媚来得比谁都完整,要知道,当年乐璇就是靠着这媚眼如丝的模样,才以市价百分之六十的价格买到了北京五环那个办公楼的地皮。
纵横子也是个老花蝴蝶,听见女人的软语就麻爪,听见如乐璇这么浪的声音便早已没了立场,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好好好,美人说教,老夫肯定好好教!”
“咳咳!”玄凌珏讪讪清咳了两声,才伸手将乐璇拽回身后,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要学这针灸之术,便央求着纵横子继续教他?所以,哪怕他真的隐瞒了她什么,她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么?
站在一旁看戏的百里失笑也不由得看呆了,这是他认识的乐璇么?这小身子骨一拧搭,比他都浪是闹哪样?
一直闹到丑寅交时,乐璇才跟玄凌珏一同回到王府,那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纯粹,黑到卧房中的玄凌珏分明就在乐璇面前,却仍有些瞧不清乐璇的神情。
“在气我隐瞒你么?”玄凌珏轻轻环住乐璇的腰,低声问道。
“你说呢!”乐璇毫不客气的粉拳狠狠地朝着玄凌珏的胸膛砸去,玄凌珏闷哼了一声,便任由着乐璇捶打。
乐璇的粉拳不过捶了两三下,便住了手,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开口:“把衣服脱了!”
玄凌珏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冷峻,仍试着缓和她的心情:“这么晚了还有**?我真的累了,明天再服侍你做那种事吧!”
玄凌珏努力用床笫之欢遮掩,却被乐璇冷冷打断:“少嬉皮笑脸,把衣服脱了!”乐璇的语气生冷强硬,带着专属于她的权威感。
玄凌珏抿唇,知道她想要看什么,才伸手将扣瓣一颗颗解开,露出了坚实的胸膛。
月光晦暗,乐璇只能看清玄凌珏的剪影,无法,乐璇只能伸手去触碰他的胸前,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前胸,每隔两三指,便有一处细小的伤口,那是被针反复戳烂的伤口,带着血液特有的黏腻感,整整一个胸膛,少说也有百余个这样的小伤口,那伤口仿佛一根根细密的针,直直戳进乐璇心里。
“为什么要学针灸?”乐璇的声音带了两分哽咽,虽然还在问话,但她分明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怕,赫连到底是将她中蛊的事情告诉了玄凌珏了,这是他会隐瞒她唯一的可能!
玄凌珏清浅一笑,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技多不压身……”
“说实话!”乐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玄凌珏的轻笑,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纵横子此番来京的目的?”
玄凌珏轻轻捧起乐璇的脸,语气仍旧轻缓:“你不想我知道,我才背着你学的。”乐璇隐瞒了她中蛊的事儿,是为了不让他担心,那他能做到,便是装作毫不知情,圆了她隐瞒的目的。
可他终究不能坐视不理,纵横子给出的暂时压制蛊毒的方法便是针灸,只是这针灸需要一丝不挂,玄凌珏终究信不过别人,便决定自己操作,而纵横子的针灸术很精细,只要偏差半分,便会让人痛不欲生,玄凌珏在别人身上试验终是不放心,还是自己体验,才知道怎么样才会毫不疼痛。
玄凌珏知道时间不等人,便格外努力,所以不过三天,他便已经将自己扎成了一个筛子。
乐璇自然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不禁狠狠咬住嘴唇,满心的话溢到嘴角,却只吐出两个字:“傻子!”
玄凌珏清浅一笑:“彼此彼此!”
乐璇踮起脚尖,便咬住了玄凌珏的唇,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玄凌珏一生的情债,才会穿越到这儿来,被他吃得死死的,就这么一句话,便可以勾起她对他的全部爱意,甚至可以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乐璇没有放开玄凌珏的唇,手却没有闲着,牵起他的手放在她胸前,将她的纱衣一层层剥落,绽放出如蛋清儿一般剔透美丽的自己。
虽然天色渐亮,乐璇仍旧是推倒了玄凌珏,在日出之间,将整个房间搅得缠绵悱恻。
太阳带着暖暖的明亮喷薄而出,照亮了卧房的床榻,乐璇睁开眼睛,便看见玄凌珏支着头端详着她,眼中满是浓烈的爱意,不禁一时错愕:“干嘛,吃错药了?”
玄凌珏浅笑:“你就是我的毒药,还需要吃别的?”
乐璇的心思却丝毫没停留在玄凌珏的笑颜上,她的视线已经顺着玄凌珏的胸肌一路往下看去,那坚实的胸膛上一个个伤口如同如起了疱疹一般,有些血肉模糊。
乐璇抿唇,不禁又开始心疼起来:“过几日再学吧,这伤口……”
伤口?乐璇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眼,便是满眼的灿亮光芒:“你起过天花么?”
玄凌珏显然没有听懂乐璇跳跃的思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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