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显然没想到三小姐会问话,也没多想便回答:“我是乐府的老人儿了,打小就伺候咱们老爷,算算也有快五十年了!”王婆在乐府年头多了,人也骄纵了几分。
乐璇抬了嘴角,回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她虽然还没出月子,底气却十足,一个巴掌扇得王婆几乎晕头转向,满脸诧异地抬眼去瞧三小姐,便见她架势十足地开口:“我还当是昨日才来的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在乐府干了这么多年,竟然连点儿规矩都没有么!一个狗奴才,谁准你在老爷小姐面前自称我的!”按照规矩,一个奴才在答话的时候只能自称奴才、奴婢或自己的名字,称“我”,就颇有了几分平起平坐的味道。
“我……”王婆的话才开口便噤了声,她打心眼儿里没认同过这个所谓的三小姐,所有说起话来也并不在意,借着自己是乐府的老人儿了,平日里向来都是这般与三小姐说话的。乐府上下也都给她几分面子,这么重的巴掌,她还真很久都没挨过了。
小姐教训奴才,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她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能有怨言,一张老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半晌才扯出一抹恭敬的笑来:“三小姐教训得是,时候不早了,便跟奴才走吧!”
乐璇回头看了看鬼瞳,吩咐着:“你去赫连南那把她近日给我开的方子要来,替我抓几服药回来,再去闹市区转转,替我物色两间铺子,咱们玻璃的生意还没做到京城来呢!”乐璇有意将鬼瞳支开,一是不想让乐仲与她有什么单独接触,二是怕王婆将她刚刚那一巴掌的气都撒在鬼瞳身上。
鬼瞳应了,乐璇才在王婆的搀扶下上了软榻,抬至相府门前便又换乘了软轿,与乐仲一起,一路行至皇宫门口,乐璇抬眼瞧着这朱红色的大门,巍峨高参,透露着不容人亵渎的威仪,一方建筑群,便是一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乐仲满脸的紧张,几乎是在用威胁的语气开口:“见了皇帝,你可别说错了话!”
乐璇的从容竟让乐仲也有些诧异,那一双略带惨白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我是父亲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竟也这么不可信么?”
“哼!”乐仲冷哼,甩袖走在前面,“我看你最近可是长了不少能耐!”
乐璇坦然一笑,跟在乐仲身后。她该庆幸昨日已经练习了一下走路么,这皇宫大殿外空旷得如同飞机场一样,乐璇始终不懂为何要空这么大一片地方出来,没有人口密集的压力也不用这么浪费土地啊!
乐仲要参加早朝,据说今日在宣和殿里大摆了宴席招待四方朝贺的使节,这样正式的场合必定是不容乐璇这种弱女子出现的,便只能将乐璇留在听宣待命的太和门前。
“在这儿先等着吧!”一个小太监,满脸谄媚地送走了乐仲,回头看着乐璇却是一脸的狐假虎威,说话也没个好气儿,指了一个柱子便让她一边儿站在去。这皇宫内外早已经传开,说是乐相家有个极不受宠的私生女乐萱,既然是个不受宠的,又有哪个太监会上前去巴结呢?
乐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仗人势的家伙也可以这么嚣张!好歹这也是皇宫内院,她也不好发作,便斜倚着红柱子等待被召唤。
“乐璇?”十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乐璇回头,便见了一身藏青色朝服的十二,头顶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泛着柔润的光芒,却似乎并没有掩饰他眼神中的光彩,乐璇不禁有些不理解,这个家伙虽然平时也英姿勃发,但绝对没这么精神,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乐璇还在端详着他,他便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窜到她眼前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圈:“你现在还好么?当日里我跟老四打红了眼,就忘了先把你放下来了,听七哥说,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乐璇微微耸肩,不以为意的话还没开口,便被一个清脆中带着两分嗔怒的声音打断:“玄凌璃!把你的眼睛给我闭上!谁准你看别的女人的!”
这皇宫内院里竟然还有女人敢直呼十二的姓名?这么有恃无恐么?乐璇带着好奇循声望去,便见一个一身火红的女子如飞毛腿导弹一样一阵风冲过来,一把揪住了十二的衣襟,那一张美艳的小脸紧皱在一起,露出满满的委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我……她是……”十二刚刚的所有英姿勃发瞬间不见,一张嘴便磕巴得无法解释。
乐璇扬眉,她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个姑娘就是大家口中的芷兰了,只是为何十二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种表现?
芷兰却更加委屈,话儿也格外快:“你刚刚明明那么怜悯地看着她了!你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你肯定是喜欢她,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玄凌璃,你见异思迁!我回国去肯定会被当成笑话的,呜呜,我没法活了……”
芷兰委屈地哽咽起来,十二更加手足无措,不得不侧眼去寻求乐璇的帮助。
“他这么看我是因为我四天前刚生完孩子!”乐璇坦然回答着芷兰的话,“你喜欢的男人应该不至于连孩子他妈都会动心吧?”
芷兰委屈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更加伤心地撇嘴:“我堂堂东迢国的芷兰公主,居然被一个孩子他妈抢了男人,呜呜,我更没颜面活在这世上了……呜呜……”
“不是……我……”十二彻底不知所措了。
“芷兰!”一个柔美恬静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别再逗十二皇子了!”
芷兰所有的表情瞬间不见,只有一副甜美的笑颜,冲着十二做了个鬼脸才回头:“母后又凶芷兰,芷兰也没有很过分么,谁让逗他总是这么有趣的!”
“呵呵!呵呵!”十二不知说什么,便只是傻笑。
乐璇撇嘴,十二怎么到了芷兰这儿就这么呆萌了呢,他的英姿勃发呢?他的神采飞扬呢?他的心直口快呢?
“瞅你的呆样,除了我还有谁看的上你!”芷兰又冲着十二皱了皱鼻子,伸手便去解十二的腰带,随手便递到乐璇手里,给十二整理起衣襟,手上忙活着,嘴也不闲着:“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腰带也带不周正,玉佩都挂歪了还在这儿美!瞧瞧你这领子,都扭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中风的前兆哇!”
乐璇不禁抿唇低笑,这衣襟腰带的,还不是这个芷兰自己刚刚揪乱的!
芷兰身后的女子便安静地带着两分笑意瞧着芷兰一番拾掇,乐璇打量了她片刻,那脸上散发出的高贵仿佛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恬淡的笑容中仿佛是看尽了一切荣辱,竟如同那站在莲花座上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乐璇琢磨了片刻,不知为何,那女人的眉眼之间,仿佛与玄凌珏有些相似,可真要说哪儿像,她又一时间说不出。
“好了!”芷兰一拍十二的胸膛,“走吧,我跟母后在海上遇了风暴,今年才没来得及按时给你父皇祝寿,这不是一到了就赶紧来了,快点儿,你父皇通传许久了,小心他等急了又要生气了,哼,那个小心眼老头!”
“芷兰……”恬静女子微微无奈。
“好啦,我又没当着他的面儿说!”
乐璇眼瞧着几个人一同进了大殿,看样子芷兰与十二的婚事已经是经过了皇上恩准的了,才会在通传这母女俩的时候还不忘叫来十二。
芷兰的性格里透着格外的率真可爱,而面对十二的一点儿小心机小无赖也都被十二安然接受,乐璇瞧着,不禁淡然笑笑,果然是极般配的一对。
几个人已经过了承德桥,十二不知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往乐璇的方向紧走了几步,指使着刚刚对乐璇冷眼相对的小太监:“去搬一张软椅来给乐家三小姐!给我好生伺候着,她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几个的皮子!”
“玄凌璃!”远处的芷兰赌气跺脚,一脸的娇嗔,这是干嘛呢,在她面前居然还在关心着别的女人!
“来了!”十二听见呼唤,便急忙忙地向芷兰跑过去,芷兰整张小脸儿皱成桃核,冲着十二怒吼:“我讨厌她,讨厌她长得又好看又有气质,讨厌她明明才生了孩子还这么精神,更讨厌你心疼她照顾她,反正我特别讨厌她,你以后不准跟她说话、不准看她、不准接近她!”
“呵呵……”十二宠溺一笑。
乐璇玩味地扯起一抹无奈的笑,这个芷兰明明是在冲着十二发脾气,怎么每一句都是在夸她呢?她是该气她呢,还是该谢她呢?
刚刚才对她颐气指使的小太监明显不知道她会与十二皇子相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没等十二走远,软椅就已经搬到了乐璇的身后,满脸谄媚地开口:“奴才心糙,竟然忘了给三小姐搬椅子,奴才真是罪该万死,还请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恕奴才死罪!”
乐璇冷哼,也懒得与这种人斗嘴,便坦然坐在椅子上,望着约么四五百米外的宣和殿上一片人头攒动,那头顶佩戴的花翎明珠,闪耀着奢靡的光华。
越是太平盛世,就越是蕴藏着不安的因素,这一场看似欢愉的盛宴之中,谁心里怀着什么样的诡异心思,根本无从可知。
大殿之上,玄策正与扶桑国的老王爷余戚推杯换盏,扶桑国虽不大,却正夹在天朝与南敏国之间,南敏国素来野蛮好战,若扶桑后门不保,便必定会殃及天朝。而相应的,由于南敏国的刁蛮,才使得扶桑不得不与天朝交好,以保障自身受到战乱之时天朝能伸出援手。
两国交好,无非是相互的利益纠葛。
余戚侧眼便瞧见了十二皇子与芷兰公主的亲亲密密,不禁哈哈一笑:“十二皇子与芷兰公主订婚有三年了,如今十二皇子已满二十岁,也该是办婚礼的时候了吧!”
“芷兰心性未定,元锦仍私心想多留她几年。”芷兰的母后元锦本就是当朝右相元修的妹妹,已故静元皇后的妹妹,当年还未笄鬓便远嫁东迢国,最懂得所谓背井离乡是怎样的一种痛,芷兰又从小被李家皇族宠坏了的,心思极单纯,十二皇子虽毫无保留地宠她,却仍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玄策犹豫地皱了皱眉,每次见到元锦,总会觉得亏欠,当年的皇太后为了与东迢国交好,不惜将才十二岁的元锦远嫁海外,以至于她的亲姐姐入葬的时候她都赶不及回来看上一眼,她们姐妹俩当年就如同三国时期的大小乔一般芳名在外,如今一个远嫁他国,一个……玄策思及至此,不禁一阵悲恸。
元锦见皇上的表情不对,便知道是又在怀念姐姐,不禁也牵起一抹苦笑,微微叹气。
芷兰的眼珠儿咕噜噜转了两圈,便将这个跟姨母有关的话题岔开:“我才不要嫁给十二皇子,十二皇子都见异思迁,准备另觅良妻了!”
“芷兰……”十二忽而一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芷兰会将这件事说与父皇听。
“哦?”玄策冷下脸,“十二,怎么回事?”
“芷兰……”十二纠结了片刻才开口,“芷兰她小女孩儿脾气,误会了而已。”
“哪儿是误会!”芷兰又端出一副无理取闹来的模样,“那姑娘长得也漂亮,人也有气质,关键是十二瞧她的小眼神可温柔了,都能渗出水儿来,都走出老远了还不忘回去提醒小太监给她准备软椅!我刚刚在太和门外亲眼所见,还会有假么!”
“太和门?”玄策的眉头皱得更紧,“太和门除了两个奉茶的宫女全是太监,哪里来的姑娘?梁喜?”
玄策的声音不怒而威,整个欢腾的大殿也不禁安静下来,梁喜眨了眨眼睛,又瞧了乐相一眼,才敢笃定开口:“外面候着的是乐相家的三小姐,万岁爷昨儿叫奴才召来瞧瞧的,今日随乐相一同进宫,在门外听宣呢。”
玄策微微眯眼,乐相的一个私生女不仅与老七相熟,连十二也待她不错?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便宣吧!”
乐仲并未显露出太多的神情,但内心却一阵犯嘀咕,他原本以为万岁爷会等宴会散了单独召唤乐萱,谁知道会当着这么多外宾!乐仲从心底里升腾起一阵不安,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乐璇被带进殿中,才抬头,便见了右手边满眼不敢置信的楚乔,乐璇微微低下眼眸,到了大殿中间,才礼数周全地叩拜问安:“民女乐萱,吾皇万福金安。”
乐璇向来是不畏强权的,她对皇帝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加之自身所带的傲视群雄的气质,不禁让殿上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心中惊诧,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却如朝堂上老练的官员一般,毫无畏惧又满心自信。
玄策也被这个乐家的三小姐不卑不亢的表现吸引了,当年乐菁入宫选秀之时也没有这么大气从容,更何况是她这么个私生女?玄策微微牵起嘴角:“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乐璇抬头正视着玄策,趁着他打量自己的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个让玄凌珏爱不了又恨不起的皇帝,不得不说,玄凌珏的长相还是遗传了他许多,那棱角分明的脸型和微微见方的下巴都像极了皇帝,只是皇帝的头发已经花白,胡子大概有两寸长,飞入鬓角的眉梢微微挑着,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敢这么大胆地直视着天子的眼睛。
“萱儿!”乐仲皱眉,“不可无礼,天子的威仪岂是你可以直视的!”乐仲一边制止乐萱,一边紧走了两步与乐萱站在了同一处,他还是站在大殿中央,看紧了乐萱比较把握!
“不碍。”玄策扯出一抹了然的笑,“小丫头心怀坦荡,才不怕朕的审视。小丫头,历年来能站在朕眼前的女子,都要向朕展示自己的才能,你也不例外,你姐姐当年可是凭得一手好琴技才进驻了后宫,你是宛嫔的妹妹,总不能太差,琴棋书画,有何可以端得上台面的?正好各国使节也在,大家一同见识一下!”玄策侧眼瞧了乐仲一眼,外界风传说乐家三小姐是乐家有名的细作,从小便不曾接受过大家闺秀应有的教育,反而教授一些毒蛊剑术,虽然只是传闻,玄策还是觉得先试探一番。
乐仲下意识地觉得万岁爷的眼神不寻常,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顺从地应下来:“萱儿舞姿尚可,若有琴声相和,倒是可以在圣上面前献丑的。”为了吸引各地官员,乐仲从小便训练乐萱乐感舞步,与习武又不冲突,最适合乐萱学习。
乐璇不禁回头去瞧乐仲笃定的眼睛,这可真是亲爹,自己的女儿才分娩完四天,便要她在大殿之上起舞?
十二气不过,直接站出来怒吼:“跳什么舞!她才刚生完孩子,乐仲你故意的吧!”
“十二!”玄策微微撂下脸,“大殿之上便撒起泼了!”复而低头去瞧乐萱,“你身子不好,让你蹦蹦跳跳终究是难为你,便考你些诗文吧!”
乐仲不禁瞪大了眼睛:“万岁爷……”他因知道高官身边从不缺有才情的女子,便自小并未教授过乐萱吟诗作赋。
玄策的脸色不禁更加冷:“怎么,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乐仲倒吸了一口冷气,骤然跪地:“微臣不敢,只是小女才疏学浅,恐惹万岁爷耻笑!”
“先吟一首来听听!今日天气尚好,便用太阳作一首吧!”玄策见事态皆向着传闻中的方向发展,心下一沉,对乐萱的语气也变得越来强硬。
乐璇微微抿唇,还是命题作文?曾经赫连北在跟她解释何为帝后星之时曾用唐朝的武则天做过例子,可见唐诗宋词肯定是不行了,可是不用唐诗宋词应对,难不成真的让她硬憋一首出来么?
可是近代作家有咏赋过太阳的么?
在一旁一直看着乐璇的楚乔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乐璇自小便练习射箭,对学习向来不上心,这突然便让她吟诗作赋,未免太过苛刻了吧?
沉吟了片刻,乐璇才抬起灿亮的眼眸,信心满满地开口:“万岁爷明知民女喜好舞蹈,不是读书的料,还偏让民女作诗,显然是想看民女出丑,民女若是不献丑一次,岂不是对不起万岁爷的一番心意!”
乐璇中气十足地开口:
“日出东方突重云,历天入海天地昏。
逐混沌兮挟清敞,华实黍稷盛乾坤。
耀五岳,腾昆仑,赫宇宙,以为尊。
一年三百六十日,恩泽四海百姓孙。
春发枝,夏葱郁,秋萧寥,冬谷存。
谁运金鞭驱四季,万物兴歇皆由君。”
乐璇突然很庆幸,五年前曾为了聘任一个当时最出名的诗人做她家族出版社的名誉编辑,她将这个诗人所有的诗作都背了个滚瓜烂熟,之中恰巧有这样一首歌咏太阳的诗,她将后两句稍微做了改动,便听起来有了些许吹捧皇帝的意味。
玄策竟也被这女子敏捷的才思惊住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一个弱女子能写出这么大气磅礴的诗,既应景,又有对皇帝的吹捧,显然不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难道外界的风评有误?玄策不由得哈哈大笑:“梁喜,赏!乐爱卿,小丫头,朕许你们起身答话!诗文做得好,朕的几个儿子恐怕也要被你这个丫头的才思给盖过了风头!十二,你可能现在赋诗一首?”
十二不禁挠脑袋:“父皇这是可着儿臣糗呢,儿臣一个武夫,哪儿会这文绉绉的东西,这种事应该找二哥来才是!”十二是从心底里开心的,起码这一关乐璇过了!
“乐爱卿!”玄策的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你这是在跟朕谦虚,还是在跟朕用激将法?你若说她不会做诗,那朕的这群儿子岂不是要羞得钻进地里去了!”
乐璇扯出一抹平静的笑意:“民女自小便野惯了,习惯了四处漂泊,很少住在相府,父亲对民女的能力有些错判也是有的。”
“哦?”玄策的不禁又皱紧了眉头:“你四处漂泊,都做些什么!”
“经商。”乐璇笃定坦然地开口,仿佛没有听见满殿的吸气声。在这样一个时代,商贾永远是下九流的职业,尚不及农工,家中田地富足的都绝不会走上经商的道理,更何况是堂堂乐相家的千金。
玄策不禁又一次打量着殿下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身上有着与众人完全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仿佛无论遇到怎样的刁难,都必定能迎刃而解。
“堂堂乐家三小姐,缘何做这下九流的东西?”芷兰不管不顾,直接问道。
乐璇不禁失笑:“我没抢没偷,只是用我自己的能力将你们腰包里的钱赚到我的腰包里,有何下九流?咱们堂堂天朝不是也要设立户部,专管国库账务及各个州府的收支买卖么,难道他们会比六部中的其他五部下一等?”
芷兰闪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她,这个女人在大殿上也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么?瞧了许久,不禁微微撇嘴,拽了拽十二的衣袖:“我讨厌她!”
玄策却是哈哈大笑:“小姑娘有胆识有气度,倒是提起了朕的兴趣,说说看,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现在还只有锦缎和玻璃。禧妃娘娘寿辰之时,十四皇子就曾在民女处购置了一批双花云锦。”
“双花云锦朕是见识了,心思巧妙,这玻璃又是何物?”玄策轻声问道。
乐璇从腰间摘下一串佩饰,双手奉上,梁喜见了,便知是要呈上的,便走向台阶领了,拿到佩饰的梁喜也有些惊诧,这佩饰竟如冰晶一般透明洁净,只是这温度分明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冰。
玄策伸手接过佩饰,这精致的做工与透明的材质都是玄策不曾见过的,不由得轻轻牵了牵嘴角:“果真有趣,梁喜,命内务府向这丫头购置一批佩饰,朕过年时留着赏赐给众人!”
乐璇不禁心中暗喜,在这大殿之上也可以做成买卖?这批佩饰白送给皇上都行,只要是皇上赏赐过的东西,必定身价倍增,在京城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谁会不知道皇家赏赐的东西是贵重的,谁不想高价购入一个半个充充面子?她的玻璃铺子以后便更加驰名。
乐仲不禁侧眼瞧了乐萱一眼,这个丫头何时弄得这些东西,看来他对她果然是太过放纵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要找时间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满心想往外飞的死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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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璇做的那首诗是苗苗原来写的,吼吼,现在就用上了呢!果然什么东西都不是无用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