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皇子后,何离和高柳就带人出了门往西城集市而去。
凌家的大田庄大多离汴京有些距离,在京郊的两个小田庄送进京的东西按照平常是够了,但是现在就是完全不够。这次他们两个带过来的亲卫就有一千人,加上拉姆他们带的和原来府里的人,定国公府里一下挤了将两千多人,吃食那些的需求顿时扩大几倍。而韩枔带着所有的掌柜一起忙着处理拉姆和苏合香带过来的货物,根本没空管府里的这些杂事。燕七又向来只负责安全,而过年的时候正是各个府邸里面八卦乱飞的时候,燕七每日都将那些收集过来的情报给凌清羽当餐后笑话看。年关将近,需求的东西更多,也只好他们几个带人顶上,不管好坏,按单子将东西买好再说。
赶到汴京西城集贸市场之时,关啸方念远和孟苏已经带人收了一批,正安排车辆送回去,见了两人前来,便上前问情况。
“狗屁四皇子,连二皇子都不如。”何离淡淡的说了声,便看向了集贸门口一个卖花的棚子,下着大雪,那棚子里摆放的各式鲜花依然开的鲜艳动人。
“离哥,这两日大雪,城里的菜蔬都短缺,我看还是要带人出城去收些进来才是。”关啸说完见何离盯着那花棚,便笑道:“怎么,离哥也有人想送花?”
“嗯,你们带人出城,今日雪还好,下几日不停的话就麻烦了。”何离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花棚唤道:“这里的花我全要了,多少钱?”
一个年轻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带了惊讶的道:“这位客官,咱家的花可不便宜,全要…”视线在那几个拿着银票几乎将集贸的东西收集一空的几人身上扫视一下,道:“五千两银子,全卖给你。”
关啸和高柳打了个呼哨,笑道:“这是抢钱呢,离哥,府里也有暖棚,养的花不比这些差,你别花这个冤枉钱了。”
“两千两,”何离从荷包里掏出银票,笑道:“两千两就买,不卖就算了。”
女子一愣,没有想到这位居然不是个只会花钱的二货,看的价格倒是准,便也不再抬价,笑道:“过年图个吉利,就卖给这位官爷了。”
“给当家的?”看着那一盆盆色彩鲜艳的花搬上马车,孟苏凑近了何离低声问道。
“嗯。”何离点点头,定国公府的暖房里都是一些名贵品种,比起那些离了暖房就活不成的花,凌清羽更喜欢这些生命力旺盛开得也旺盛的花朵,放在房间里,她一定会很开心。
“没有?!”
“是啊,吴大爷,您看,都是被那边的军爷给买走了。”
“外面那些人,给我站住!”
里面肉摊传来的声音让何离几人都愣了下,然后就看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模样的人冲了出来。
“何事?”王佐脸一板大声喝道。
那群家丁前面领头的管事模样的人没想到外面可不是几个军爷,而是一群军爷,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就孬了下来,拱手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吴家的人,今日夫人想吃猪腰子,能否请军爷通融一下,分几个给我们。”
猪腰子?王佐看了下那一大筐子的猪腰子,想着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刚欲说话,就听得何离凉凉的声音问道:“吴家?那个吴霏仁的吴家?”
“是是是,军爷你也知道我家少爷?”管事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得意的笑容,腰杆都直了起来,道:“咱们少爷刚升了五品御史,今年咱家老太太都能进宫觐见娘娘们了,你们若是识趣,咱回去也给少爷美言几句,军爷们这么辛苦,这种天气还要被上司发配出来干这些活,等我们少爷有空给你们上司说说换个好地方如何?”
“咱们的东西,给狗吃都不会给吴家。”何离翻身上马,对王佐道:“东西送回去。”
管事脸色黑了起来,大声怒道:“你这人好不识礼,我跟你好生说那是看得起你,要不让我家少爷给樊统领递张帖子,有你好果子吃!啊!樊大人!”眼角看见一队正从街口巡逻过来的禁卫营的人,管事招手大声叫道。
“吴管事啊,什么事?”樊统领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一大早就开始下雪,他却不得不离开天香院小桃红那温暖的被窝来带队巡逻,本想早点巡视完可以早点回去,半途上却被人叫住,要不是看在是吴家的管家,他理都不会理。
“樊大人,你看这些军爷,将我们订好的货都抢走了,那可是今日我们夫人一定要吃的,您看?”说着,管事将一吊钱塞在了樊统领手里。
手中掂了掂那吊钱,樊统领的心情稍微好些,虽然说现在上面的老大搭上了后台,让他们的日子都好过些,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这么一想,便带了傲然之色对旁边的王佐等人喝道:“你们哪个营的?居然敢做这种事情?腰牌拿出来给我看看!”
“信口雌黄的本事倒不小!”何离冷哼一声,在马上俯身看着那管事,又瞟了一眼樊统领,问道:“你哪个营的?”
樊统领怒然转身,正准备大骂,虽然他也不过七品校尉,但是军队里面级别森严,官高一级压死人,普通军汉也敢跟他叫板?!
此时正好有风吹过,将何离身上的披风吹起,露了里面武官常服出来,虽然那马上之人面上带着微笑,却让樊统领心里一阵发冷,脚一软就跪了下来,道:“小的参见将军!”
何离手中的马鞭扬了扬,指着那管事道:“本是你想抢我们的东西,倒是被你颠倒黑白了,都这么被人说了,咱要是不做点什么也实在太没面子了,王佐,别打死了,大过年的,死人太晦气。”说完,也不再看樊统领直接打马就走。
“兄弟,快走吧。”高柳走到樊统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说完就扭动了下手腕,脱下披风递给了后面的亲卫,直接一拳头就揍了上去。
看着那穿着五品将军官服的男子用最直接最粗鲁的方式起了头,那些个大汉一个个涌了上去将吴家的管事家丁给暴揍一顿,樊统领将手中的钱揣进怀里,带了人赶紧开溜。
“统领,咱不帮吴家?”跟在后面的一个兵士嘀咕着问道,那吴家也算汴京新贵,在这个平民集市里向来是耀武扬威惯了,今日就看他们被人揍?
“你懂个屁!在大周有几个三品将军?那个一定是回来续职的何离何将军!你跟黑水关的人扛?打得过人家嘛?”樊统领啐了一口道,然后加快了离开的了步伐。
“不会吧?来这边的集贸市场都是平民,再说,那有将军自己来集市买东西的?”后面的兵士非常不解的求问道。
“哎,黑水关的人虽然能打,可是也是出了名的穷啊!”另外一个兵士直接帮他解惑道。
屁!穷个头,上次杨将军大葬之时,那些来送葬的兵士盔甲武器比他们好上不是一个档次,樊统领心里又啐了口,不觉回头看了看那打得正欢的街口,那些马车都是定国公府的标志,能指使将军们来当采购的只怕也有那位杨夫人,说起来,要是能去到杨将军的部队里,也不枉自己从了军,总比在这汴京干这些肮脏活要好。
凌清羽站在小院门口,看着半开着门的院子,稍微有些犹豫,然后还是推开门走进了小院。
早上有人送了封信进来,落款是赵吟风,约她在此地相会,里面只有一句话让她不得不来,上面说,赵家军之事,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小院不大,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厢房的门却都是锁着的,正房的门却是半开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主子!”影九挡住了凌清羽的脚步,准备自己先进去,却被凌清羽拉住了手。
摇摇头,凌清羽道:“你在外面守着。”虽然这个院子实在让人觉得诡异,但是也不知道凭仗着什么,凌清羽就是相信赵吟风不会害她。
推开正房的门,转过正堂,掀开卧室的门帘,听得里面一声轻笑,然后低沉的声音道:“你还真不怕被骗?要是那信根本不是我写的呢?或者我根本就是骗你来此呢?”
听得里面的声音,影九按在剑柄上的手松了下来,然后回身将小院门关上,身形一掠,上了屋顶,左右看了下,方回到院子里,靠在了正房的门口。
比起外面的白雪皑皑,卧室里面可以说是温暖如春,赵吟风****着上身靠坐在床头,长腿半支着,手中玩弄着一个道具,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戏谑。
“那赵将军一个随从都不带,也不怕我对你不利嘛?”脱下兜帽解下大氅放在了房间除了那张大床外唯一的椅子上,凌清羽挑了挑眉头道。
赵吟风轻笑出声,道:“我说过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我怕你什么?”
“你要告诉我什么?”对椅子上一坐,凌清羽问道。
“最近有好几波人潜进镇国公府,都被老爷子给拔了出来,现在老爷子正在找背后指使者,”见凌清羽脸色微变,赵吟风垂了眼帘道:“虽然那些人一旦被发现就自尽,连审讯的机会都没留给老爷子,但是再这么送人进去,总有一天会露陷。”
凌清羽神色一凛,自从秋狩过后,燕七和影十三他们便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不会去问,也知道最近两月汴京里那些大盛的流言和他们脱不了关系,特别是黑那两公主上面,通过那些情报也能大约猜到燕七他们渗透的速度很快,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用这么强硬的手法。
“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赵吟风将手中的物件放下,双手抱了头靠在床靠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道:“老爷子和赵铭亮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别去惹他们,你惹不起。”
“为何猜到是我的人?”凌清羽带了些自嘲道。比起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来说,她们就像小孩子一样简单,势力自然远比不上这些世家大族,还是托大了嘛?
“我并未猜到是你,我只是希望不是你。”听得她话,赵吟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道:“赵家现在是防范最严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很紧张,如果知道是你,他们不会留情。”
凌清羽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提醒。”
赵吟风随即一笑,那张脸便如同阳光一般灿烂起来,道:“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虽然汴京本家在搞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北方四路的调兵遣将还是知道的。”
“什么条件?”凌清羽拂了拂衣角的雪花,问道。
“你过来。”赵吟风招了招手,等她起身,拍着自己身边的床栏道:“坐这里来。”
坐在了床栏边,凌清羽抬了头问:“你想搞什么鬼?”
“我有个麻烦,只能你帮着解决,”见凌清羽一脸不信,赵吟风笑道:“上次回来之后,我去找了别的女人,可是就是没反应,我想看看,是不是我不行了?”
凌清羽的脸直接黑掉了,这种事情是隐私好吧?你可以找大夫找兄弟,找我干嘛?虽然这么想,眼珠却不觉一转,看向他那下面,却见到好大一个帐篷!
赵吟风也顺着她目光看下去,然后点点头道:“果然是这样,跟你就成。”
凌清羽起身就走,刚拿起大氅,就听得赵吟风在身后道:“你想要的东西就算你那手下再死上几十个都拿不到,而且,我还听人提起过,有个非常漂亮的男人在汴京出现,那男人长得很像几年前刺杀王毅的刺客。”
凌清羽猛然回头死盯着他,那目光让赵吟风心里一凉,嘴角边便不觉带上了些冷嘲,道:“看样子那人对你很重要,那便要他不要露面了,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被抓走,只怕自尽的机会都不会给他,我可是听那些人说,要直接玩死他。”
“是谁!那些人是谁?!”凌清羽上前几步,膝盖搁在了床栏上,逼近了赵吟风压低了声音问道。
赵吟风手指卷起了她的散发,一圈一圈的卷在了手指上,眼角微挑,带了魅惑般的笑容道:“我后来试验了好多次,连那****都用上了,可是都没用,怎么办?我这身子好似只对你有反应。”
凌清羽深深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忽的低头,咬上了他那深红的茱萸,在赵吟风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发出舒服的****之时,道:“不就是想要我干你嘛?好,我便满足你,只是,做完之后,我问什么你要答什么!”
“好…”
听得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影九的手不觉握紧了剑柄,秋狩过后,他们几个都憋着一肚子火,行事手法的确是过急过火了些,只是…
里面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夹杂着赵吟风那越来越不像样的叫声,让影九不觉离开了门口站在了院子中间,只觉自己下腹也开始肿胀,被勒得死紧,忙收敛了心神,咬住了唇角,将心中的悸动给压了回去。
可是赵吟风那叫声实在是不堪入耳,完全可以根据那些内容想象得出在做些什么****的事情,影九脸上飘上了绯红,干脆一掌劈开院子角落那小厨房的门,找到柴火,从井里打水上来烧热水。
“清羽…”趴床上粗声喘息着,赵吟风伸手搂过已经无力软到在旁的凌清羽,抚摸着她的背,道:“等你真想要我命的时候,就这样,不要停下来,让我爽死好了。”
凌清羽斜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太累了,说吧,那人是谁?”
翻过身,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再将压在身下做垫子的被子摊开盖在了身上,赵吟风方道:“你还记得董衙内嘛?董相的幼子,那年和任冬青一起想抢你那个番外少年的?任冬青认出了那人,告诉了董衙内,董相手下有些江湖人士,董衙内便找了几个高手去盯那人,不过你那属下很机灵,没有被他们抓着,听董衙内的意思是,要去找董相的贴身暗卫来下手,据我所知,董相贴身保护他的是崆峒二老,武功很是高强,如果他们出手,只怕你那属下便很难逃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凌清羽不觉问道。
“前日我回来,几个朋友找我吃酒,那董衙内和任冬青便在旁边的房间里,被我偷听到的,因为他们提到了一个脚夫行,而赵家被清理出来最新的那两个奸细,也是同一个脚夫行出来的。”手掌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着,赵吟风侧头望着她,道:“这个汴京里面,势力错综复杂,你刚到汴京才半年,就算你财力雄厚,又能有多少根基?有些事情,别再去做了,到时候惹火烧身,就凭你那几百杨昭亲卫是挡不住的,而黑水关的人和我都隔得远,根本没法子救你。”
他话里的真诚让凌清羽不觉有些怔忪,睁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赵吟风浅笑了下,道:“最近的赵家军二十营的调配图我已经画好了,不过,现在老爷子和赵铭亮的调动频繁,我也不知道这张图能管用多久。如果有机会,你便离开汴京吧,去黑水关或者江南都好,汴京这里,只怕安静不了多少时候了。”
“为何跟我说这些?”凌清羽垂了眼眸问道。程嘉说过,赵吟风看上去冲动鲁莽而且大大咧咧一副无赖做派,但是一个从十二岁开始上战场,战绩基本保持不败,关键时候顶替了赵铭亮得了最大的军功之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心机和智谋?
将她搂紧了些,赵吟风的唇在她额头印下了一个热吻,低声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你,你相信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