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町悠悠醒转,只感到脑袋蒙蒙,口干舌燥,眉头一皱,抬手想按一按太阳穴,却发现胳膊不听使唤,他猛地警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四周一片漆黑,但架不住西门大官人是“火眼金睛”,打量起来却是不受影响。
这竟是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除了紧闭的铁门,四周冰冷的墙壁密不透风,室内也是空无一物,西门町便横躺于地。
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后,西门町也是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浑身上下连胳臂带腿几乎被裹成粽子,而捆绑自己的都是粗壮的牛筋绳索,并且手腕、脚腕还用四根粗如儿臂的铁链绑着,铁链另一头竟都深入石壁,仿似与石壁已融为一体。
西门町第一时间反应,自己还是被小魔女算计,被她逮住了,这里是都尉府某处囚牢。
他先凝神侧耳听了听,发现百米范围内竟然毫无声息,不由得微感诧异:难道这石室深入地下?听不到人声还好说,为何一点听不到风吹草木的声音呢?
西门大官人还真猜对了,这石室正是建在一堆假山下,深达地下数十米。
不过,他不是被秦小婉逮住,而是被太子爷关在此处。
太子爷实在没想到,自己刚养好伤,可以说是当今世上自己最痛恨之人便送上门来,还是喝得烂醉,人事不醒,完全可以任凭自己处置。
当然,一刀砍下他人头显然是不解恨,太子爷要好好地,慢慢地折磨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一切都必须悄悄滴干活,谁让他是老不死的特聘的大内密探007呢,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自己这个太子爷也是做到头了,说不定……小命也不保。
so,想着太子殿下会另眼相看,重重有赏的常有理同志便失望了,还是彻底失望……是的,被太子爷杀人灭口鸟。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官场从来就是这么残酷,关于这一点,从四品官阶的常佥事还是嫩了点,尚未深刻体悟官场的险恶。
这丫为了独占抱太子爷大腿的机会,将西门町带进宫后,自然是撇清了马平等人,连江泽璧也没告诉,而马平出于自身安危考虑,采取了明哲保身,是三缄其口。如此一来,阎王地府倒是少了几个冤魂。
朱慈烺这么多天没回宫,当然是第一时间赶去很疼爱自己的母后那里请安,报到,顺便打探打探宫里,主要是父皇的情况,再向母后诉一诉苦(当太子难啊),说一说委屈(在父皇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奴才),掰一掰受的难(差点见不到娘亲)……反正太子爷忙得很,一直没时间过来“伺候”西门大官人。
长夜漫漫,西门大官人独守空房,这一醒来,再难入眠。
这厮当然先试图挣扎了哈子,但浑身被捆成粽子样,却是让他不太好使力,又是醉酒刚醒,体力恢复的不咋的,任凭他脸蛋憋得比猴子屁股还红,一身神功再强,也是对那貌似在卤水里浸过的牛筋绳索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是越挣扎,捆绑的越牢固,已深深勒进肉里,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徒劳无功几回,这厮也放弃了,只能是躺那儿作深刻的自我反省:唉——老子最终还是中了小魔女的美人计,这丫软塌塌地倒在老子身上,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老子就晕了,只想着吃豆腐,放松了警惕……妈的,料敌不准害死人啊……嗯?记得小魔女在我怀里就睡死过去了,老子那么用力地抓摸试探,她都没反应,便趁机偷了木玲珑,她……她是啥时候将老子抓住的?嗯……好像秋菊小丫头也将我带出了都尉府,接下来……接下来……貌似到了大街上……唔……难道是做梦来着?不对啊,老子记得很清楚的说,那丫头被老子摸捏的哼哼唧唧,意犹在耳,老子也差点控制不住将她就地正~法,辛亏是秋菊小丫头闯进来……
忽然,一阵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打断了西门大官人的苦思冥想。
随着咔吧一声开锁声,铁门吱扭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紧跟着,一只烛光高燃的灯笼瞬间将石屋点亮。
西门町当然是赶紧装睡,眯眼看去。
进来俩个人,提着灯笼的,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太监,长相很是清秀,像个女娃娃,只是眉宇间好似藏着一股无尽的怨气,加上他神色木然,使他看起来像是受尽欺凌,却又忍辱负重的样子。
跟在小太监身后的,自然是太子朱慈烺。
此时他脸带微笑,眼中止不住地流露出得意的光芒,想来他已成功地骗过周太后,甚至老朱,现在终于可以放手整治这个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大胆奴才。
“小春子,过去把他弄醒了。”朱慈烺也没关门,就站在门边对小太监吩咐道。
小春子没说话,移步过去,先踢了西门町两脚,见他没反应,又使劲在胸口处踹了两下,还是没反应,顿了一顿,很是麻利地从灯笼里取出蜡烛,将旺燃的烛火靠近了西门町的脸,不知是想跟西门町玩滴蜡,还是准备用火烧他,这一下,西门大官人不能再装睡了:妈勒个巴子,小兔崽子还挺有手段嘛。
他猛地睁大眼,倒是吓了小春子一跳,不过,小春子看了他一眼后,便直起身,后退两步,脸色平静道:“回太子,他醒了。”
朱慈烺早已看到,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捆绑西门町的绳索铁链,确定安全后,回手将铁门掩上,冷笑着踱步上前。
“密,探,大,人……”朱慈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却是言含讥讽道,“感觉……如,何?”
一看到朱慈烺,西门町便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做梦,的确是离开了都尉府,走到了大街上,但醉倒后,却是被妹夫撞到,这真是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自己嚣张过头遭到了报应,现在好了,真正地是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怪不得某位哲学大师(不要问是哪位大师,坦白说,就是在下)说:做人要低调,低调才是王道啊!
西门大官人虽然还是灰头土脸,石屋内也不甚亮堂,却作出一个灿烂的笑,看着朱慈烺:指望老子求饶,满足你阴暗的心理……做梦去吧,老子偏偏还开心的很。
“我要你笑!”
“我要你笑!”
“我要你笑!”
……
看到西门町的笑,朱慈烺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一抬脚便踩在了西门町的脸上,说一句,便跺一下。
好在他穿着软底鞋,西门大官人脸皮又厚,尽管朱慈烺使足了劲,他依旧是一副灿烂的笑,甚至看到朱慈烺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朱慈烺跺了数十脚,已有点气喘吁吁,却是不能奈何西门町,只好停了下来,不再做无用功。
他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短剑,唰地拔出来,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寒光,貌似跟子书敏的飞鱼剑有得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