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牵扯到贺锦年之事,顾城风动手彻办其它之事总是雷厉风行。
当日金殿之上,众卿刚平身,太监总管便拿出顾城风拟好的圣旨,下令贺元奇马上随大齐使者动身,代表苍月国回访大齐。
同时,将随使前来的大齐香兰公主赐婚于贺元奇,并将其它五个小附属国送给顾城风的美人,一并送给贺元奇为妾。
被赐婚贺元奇为正室的是大齐的香兰公主,大齐原是指望此女能被顾城风相,入宫为妃。
太监总管宣完旨,大齐的使者霎时变得一脸铁青,大齐的国主将其女送给顾城风,原指望能入顾城风的眼,收入苍月后宫。
可就算再不愿,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贺元奇一夜无眠,脸如菜色,听完旨,磕首谢恩。
顾城风正眼都不瞧,便扬手令他先退下,回府准备。
一众朝臣着实感到难以揣摩圣意,不明白顾城风怎么会突然下如此诡异的圣旨。
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公主赐婚给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先不论,毕竟贺元奇是三卿之首,在身份上,配个公主也不算委屈了大齐。
可出使大齐这等小国,何劳一个一品大员的贺元奇?何况人家大齐昨天才到燕京,携了一年的贡奉,长途漫漫,刚到苍月一天,尚未拜访燕京重臣,便被顾城风一旨打道回国,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但金殿高台之上,顾城风的脸色着实不好,一众臣很敏感地并曾吱声,何况方才贺元奇本人也未提出质疑。
接着开始朝议,多数都是围绕着各国使臣提出的一些请求。
原本这种议题,花一两个时辰就足够,谁知今日帝王心情不佳,却似乎又不准备退朝,半靠在龙椅上,脸色漠然,听也不象听得很认真,但哪个朝臣一呈诉完毕,帝王又会指了另一个,令他发表意见。
终于到了巳时末退朝之时,帝王又提了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春汛。
一论这话题,工部和户部个个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先是由工部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怒诉户部的拨款迟迟不到位,户部自然不依,马上反驳。
帝王喜静,这是朝野皆知之事,所以,若是金殿之上稍有喧哗,顾城风必定会喝止,但今日,高台之上的人一言不发,任由工部和户部两帮人马吵得沸沸腾腾。
可是让燕京提督韦铭志感到纳闷的是,高台之上的帝王看别人时,眸光只是冷淡了些,看他时,他着实觉得后背浮起密密麻麻的冷汗,那原本让人赏心悦目的桃花眸,今日简直挟了刀子般,嗖嗖嗖射来。
韦铭志心里一直发虚,昨日早朝时好好的,今日自已一句话未表,也没机会说错话,似乎没得罪帝王呀!
而金殿之外,贺锦年一直御书房里等着顾城风下朝,到了午膳临近时间还不见顾城风的人影,她心里堵得发慌,又担心顾城风饿着,便去御膳房,做了一碗清热的莲子百合粥,带到金殿的后堂。
大殿上,正吵得开交,工部和户部的两拨大臣正在为今年的春汛在争吵。
顾城风刚登基之初,贺锦年对于苍月国隔三五年一次泛滥的河道,曾提出建防堤不如挖渠疏导,但一提出,顾城风就否决了贺锦年的提议,首先一个原因就是国库不够充盈。
燕京运河,是百年前顾奕琛花了近十年才完工,几乎耗费了举国之力,且是国家统一,无外患的情况下开始这个工程。
而现在,顾城风刚从顾城亦手上接过苍月,虽然和平交接,但顾城风已经在筹谋对大魏开战,所以,国库里的一笔钱,他想留着。
顾城风这个想法自然赢得将士的拥护,但工部就难了,没了国库的支持,这每年的防汛压力就相当大,若是汛期短、水量小还好,一旦遇到洪水,淹了良田和村庄,那朝庭严究下来,被摘了乌纱帽还是工部的大臣。
所以,每年到了这时候,工部就会频频上奏要求户部多拨些款项用于防汛。
而户部是统管整个国家的财政,西北与外族接壤,每年要拨多少肯定是不能少。明州郡是朝庭重兵所在,自然也不能省,还有国家用于开办学府的费用,这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更是不能省,诸多安排下来,能给工部的自然不多。
所以,每次这个议题一上,工部和户部肯定会辩得面红耳赤,甚至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在金殿之上吵起来。
贺锦年不便直接上殿,隔着帘默默注视了顾城风半个时辰后,见他无丝毫退朝之意,担心他的胃饿出毛病,便触了一下帘子,发出轻微的动静,
太监总管极为醒目,瞄到帘后贺锦年的身影时,故意装作意外地轻唤一声,“五公子,您……”
果然,引起顾城风的注意,他微微转侧身子,长睫淡淡地扫了一下,见到贺锦年端着托盘站在帘后,小脸半仰着看着他,眸里透着低低地乞求。
他委实无耐地轻叹一声,其实,贺锦年一到大殿之后,他就知道,只是硬着心肠不去理会,让她偿偿等待究竟是什么滋味!
顾城风扬手示意总管太监宣布暂时休朝一个时辰,让御膳房给大臣安排午膳,待下午接着议。
顾城风走到殿下,贺锦年忙奉上莲子百合粥,“正好热着,你肚子该饿了吧!”她打开瓷盅,装了半碗,挨到顾城风的身边,勺了一小匙喂他,“偿偿,没放糖!”
顾城风没有让她喂,自行接过,喝了半碗,转首,看她含着笑乖巧地站着,便轻问,“吃了?”
“没敢呢,人家犯了错误,饿肚子是应该的!”贺锦年看他怒气褪了一些,胆子也大了,马上开始讨好地逗他开心。
果然,嘴角轻轻弯开一丝的弧度,低不可闻地嫌弃一句,“自作聪明!”
贺锦年知道这事算是过了,她马上自行装了半碗,挨在顾城风的身边,捧着碗吃得眉飞色舞。
吃完后,两人净了手,顾城风坐着,搂了她在怀中,看着她,淡淡出声,“你……碰了她?”桃花眸一眨不眨,很美,长长眼睫根根清晰可见,眸光在透进来的午后阳光中,带着光影在缓缓流淌,似清沏如水,又矛盾地夹带着复杂,如古井深潭,看不出深浅。
她愣愣地摇首!
他突然吻住她耳蜗,“你说说,你碰了她没有?”
温温热热的气息喷进她的耳膜中,弄得痒得一边摇头一边直躲。
“回答!”他稍稍移开,语气略显清冷。
她又摇头,侧首时,突然心诡异一跳,本想解释自已摸那个叫雨儿少女的胸部,目的只是想通过她的心跳看看她是否撒谎,但转念又是一想,这事好不容易就到此结束,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于是,她明明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偏生,语气斩钉截铁回答:“没碰!”
顾城风松开她,站起身后,淡淡道,“你回去,朕还有事!”言毕,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便阔步离去!
贺锦年这时候最痛苦的莫过于,她无法用第六感去查觉顾城风的心,但女性的直觉在告诉她,她回答错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御书房,希望等到他下朝,可直到下午申时后,自已差谴去打探的小太监荣儿才回来复命,帝王退朝后,直接与几个将士去了京郊行营,今晚不会回宫。
荣儿报告完帝王顾城风的行踪后,还神神秘秘地报告一个消息,“皇上今日在金殿上下旨让贺大人马上出使西齐,听说今天之内马上就要出发了……还,还赐了贺大人六个小美人,听说其中一个还是公主,原是大齐带来,送给皇上的!”荣儿一脸羡慕,“那些美人奴才都看过,听说大齐盛产美女,果然如此,贺大人可真有艳……”
“嘘,这话就别乱倒出来!”贺锦年瞪了一眼,“没事说的话,去玩吧!”
“五公子,那奴才就先回惊鸿殿!”荣儿也不惧,拿了一块案桌上的栗子糕,一口塞进嘴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皇帝不在皇宫,于他们而言,相当于放假一天,他得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皇宫。
荣儿年方十二,七岁就入宫,三年前被刚入宫的贺锦年无意撞到,瘦瘦小小的,脸上手上全是被人打过留下的青痕,见他可怜,便问他谁打的。问了后,方知这孩子在劳役房里领差。
劳役房是宫里专门负责洗马桶、清理地下水沟,在皇宫中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贺锦年见状,便令宫里的总管将宫中未满十六岁的太监全部登记在册,按名字发配,若自愿出宫,给一点银子,若不愿,就分配些轻松的活给他们,年纪在十二岁以下的,又不愿离宫回家的,就到她的惊鸿殿管管花草,跑跑腿。
荣儿当时是最小的一个,贺锦年心疼他,不要求他学规距,将他放在六月的身边,陪着六月上学下学,权当给六月当个伴。
荣儿走后,贺锦年心血象水银般沉了下来,她垂首默默地拿起粟子糕,一块一块无意识地往嘴里拼命塞着,直到满嘴塞得鼓鼓地,看上去象失了魂般。
顾城风既然诚心想躲她,她就不再如此苦苦相逼,何况,她是不可能追到军中,动静太大,她不想这事弄得满城风雨,于顾城风的声名不利。
同时,她也担心贺元奇,大齐京城离燕京数千公里,一路连绵多数是山道,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半年。
太阳下山后,贺锦年方拉耸着脑袋从御书房里离开,她实在担心贺元奇禁不住这样的长途跋涉,便悄悄去找云泪,让云泪挑一个医术精湛些的太医随行,让他一路帮着调理贺元奇的身子,云泪应下,找了个中年的太医以及两个医女。
当晚贺锦年又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她唤出影卫,直接问影卫贺府的情况。
影卫不敢欺瞒,便如实报告。
丁姨娘找来那个叫雨儿的少女,当天深夜便被顾城风下令除死,挫骨扬灰。
贺锦年也很同情那的少女,尽管那少女心思并不单纯,但罪不致死。
但她也知道,顾城风是天皇贵胄之身,岂能容忍一个低贱的少女活在世上膈应他。
不,不单是这少女,恐怕这世间,她与任何人稍一亲近,都会被顾城风狠狠清算。
此时,燕京提督韦府亦乱成一锅粥。
那日韦铭志下了朝后,独自呆在书房想了一个晚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好象没犯什么事,言辞更没得罪过帝王,可帝王顾城风金殿之上频频对韦铭志施以冷眼开始。
等儿子韦弘生从皇宫里回来后,他知道,韦家确实得罪皇帝了,因为他的儿子被放了职,踢到燕北军中当一名参将,命令三天之内马上离开,并不得携带任何家眷。
韦家个个感到天都要崩了下来,尤其是韦老夫人,差点一口气都没顺过去,直接质问韦铭志是不是得罪了帝王,让顾城风下了如此的召令。
要知道御前二等侍卫是在帝王眼皮底下当差,极易升迁,可到了燕北军中,那里人才济济,要想脱颖而出,唯一的途径就是立下军功。
可韦弘生是韦家唯一的儿子,韦家宁愿他平平安安养在身边,也不愿他冒险,想想当年唯一的儿子被草寇劫走,韦老夫人就哭得死去活来,逼他马上想出办法。
韦弘生也是愁眉苦脸,看着一旁跟着哭着热闹的娇妻美妾,直叹气。
他在燕京的日子过得极为顺当,唯一嫡子身份,不用象别的男子般为了家业,兄弟互相猜测、内斗,加上妻子温柔,美妾解意,谁愿意去军中受那份苦。
面对韦老夫人,韦铭志只好发誓,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父子俩才得已退回书房,好好商量这事。
韦弘生先听得父亲今日说起朝堂上,顾城风突然下旨让贺元奇出使大齐,加上昨夜父子俩亲眼看到贺锦年赤着足一身中衣地被帝王扔在皇宫大门前时,总感到这里有什么联系。
虽没想出贺家的事和他韦家荣宠有什么直接联系,但他直觉都认为应从贺锦年的身上找原因。
书房中只有父子俩,韦弘生就大着胆把心中的猜测说出口,“爹,您说说,是不是有贺五公子有关。您说说,皇上昨天御宴上还很正常,好象有人汇报了什么,皇上突然变了脸就急急离开,回宫时,带了贺五公子回来,瞧贺五公子的样子,分明是从床上给人捞出来!”
韦铭志沉思很久,最终还是犹豫地摇首,“就算贺锦年犯事,也不至于拿我们韦家开刀!”昨夜韦铭志当然印象深刻,顾城风在宴席中走得极为仓促,甚至一句话也没留,连帝王礼仪都不顾及,跑着离开宫殿。
“爹,您别忘了,锦云是我的……我听说,她那姨娘经常帮着贺五公子相些适龄的女子!”韦弘生顿了顿,脸上浮起怪异的表情,“会不会,因为这样,皇上才……”
韦弘生毕竟在皇宫述职,顾城风是如何对贺锦年,他自然比宫外的人多了解三分。但他身边天子近侍,知道窥探天子圣意和底毁天子圣誉是诛九族之罪,所以,既便在宫中偶尔远远看到贺锦年与帝王牵手,也无人敢议论半分,更何论将其泄露出去。
但昨夜帝王公然带着衣裳不整的贺锦年回皇宫,又在皇宫门前抛下她,今日在韦家父子皆不曾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突然发难,他感到,这或许是帝王暗示韦家该去做些什么。
韦弘生做了最大胆的猜测——帝王想公开他和贺锦年的关系!
在观察朝臣对此的反应,所以,先拿韦家下第一刀!
但这些话,他决不敢说出口,他是天子近侍,是明面上的。他知道,顾城风的影卫才是真正的守护燕京的一支奇兵,多少明明暗暗在监视着朝臣,他不敢保证,他和父亲今晚的一番话,不会传入顾城风的耳中。
韦铭志眼睑狠狠一缩,“还有三天,爹马上派人去查一查,你晚上去你媳妇那探探口气,问问她那姨娘究竟最近做了些什么。”语罢,缓缓地松了口气,“若真是此事,那倒易周旋!”
“好,爹您放心!”专弘生心里一松,笑了笑,“那孩儿先告退了!”
“先去你祖母那请个安吧!”
韦铭志到底是燕京提督,燕京城里有他的眼线和消息来源,很快探出了昨晚贺家所发生的事。
简直是晴天霹雳!一国堂堂的帝王竟说出那样的话!
帝王与贺锦年居然是这种关系!难怪帝王登基三年还不肯选秀,频频驳回大臣的折子,还摘了几个顽固之谏臣的乌纱帽。
难怪这些年,顾城风总驳回贺元奇提出让嫡子贺锦年出宫的要求。
而他们,还认为贺元奇不识抬举。
难怪,以贺府如今的声势,以贺锦年的才华到现在还不曾定下婚事。
思路一旦打开,韦铭志隐隐约约地忆起,这些年凡是与贺家欲攀亲家的几个朝臣的女儿似乎嫁得都极为仓促。
在此之前,他还打趣过几个同僚有适龄的女儿,虽然入不了皇帝的眼,但要是能嫁给贺府嫡子贺锦年也不失为一个好姻缘!
现在呢?韦铭志这一回想,全身的冷汗又冒了上来,他记起来了,这个同僚后来还真与贺元奇谈起这婚事,可没多久,顾城风一旨赐婚,把一个堂堂二品大员的嫡女许配给西北军中的一名参将。
这么多的暗迹可寻,可居然宫中从不曾传出帝王和贺锦年之间的流言蜚语。
帝王之心果然深如海呀,手段更是高明!
韦铭志派出去打探的人,又传回了一个消息,那个被丁姨娘找来的雨儿被顾城风秘密处死,死后还挫骨扬灰后,骨灰被顾城风下令填到阴沟里!
这种死法,在苍月国,比曝尸荒野还要惨。
韦铭志着实被这消息惊得一身冷汗,可见帝王有多怒!
那丁姨娘呢?恐怕顾城风对丁姨娘的怒丝毫不逊于那个少女,但丁姨娘毕竟身份摆在那,秘密处死肯定不合适宜,而让顾城风明着下旨,丁姨娘又不够资格,这口气呕在心中,让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能顺得下心。
而丁姨娘的女儿可不就是他韦家嫡子的贵妾贺锦云?
所以,韦家才受了池鱼之奂!
韦铭志知道,韦家要跳出这个泥潭,要表示对帝王忠心,甚至有技巧地表示支持帝王与贺锦年的感情,就必须要做点什么。
父子俩商量一晚后,决定让贺锦云去找丁姨娘,跟丁姨娘直接呈诉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丁姨娘肯主动要求出家,那韦家就给贺锦云扶成平妻,将来所育的子女也会被韦家重点培养。
丁姨娘已近四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所重的也不过是儿女,何况贺元奇已五十,她对贺元奇也是敬重居多,更谈不上情爱。
她理智地选择了为女儿的将来考虑,当日就自动绞了头发,去了燕京郊外的一处尼姑庵。
三天后,顾城风依然未回皇宫,贺锦年听到丁姨娘自动请樱出家时,感到相当的诧异,因为,顾城风根不不屑于对一个妇人动手,何况,这个妇人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妾,让顾城风亲自动手着实抬高了丁姨娘。
究竟是谁如此深谙帝王之心?
影卫给的答案令贺锦年有些意外,竟然是韦家让贺锦年的四姐贺锦云出面,恳求丁姨娘主动离开贺府,落发为尼。
贺锦年心中自是有数,韦家父子的一番调查能如此顺利,一定也是顾城风默许所致,否则,韦家既便能查出那晚贺府大门之事,也断不可能查出顾城风下令让影卫秘密处死雨儿。
而贺锦年从顾城风放任此事让韦家去调查中看出,顾城风已不准备隐瞒和她之间的感情,甚至借此在暗测大臣们的反应。
所以,韦家这一步棋走得极对,但顾城风是不可能出耳反尔,韦弘生去燕北军营肯定是既成的事实,所不同的的,旨意被略为改动,加了两个字“历练”。
如此,这历练不过一年半载,韦弘生就能回燕京述职。
对于丁姨娘出家,贺锦年自动频闭了所有的想法,她不可能为了丁姨娘的事再与顾城风冲突。
贺府失去丁姨娘,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照顾贺元奇。既便是丁姨娘照顾贺元奇照顾得再好,看两人相处的情形,似乎不大可能再孕育出儿女。贺元奇才五十岁,如果调理得当,找个年轻的女子为他生下子嗣,机会还是相当高。
思及此,贺锦年突然心一恸,不仅更加佩服,顾城风这一招真高!
顾城风下旨令贺元奇出使西齐,又赐了六个年轻的女子,保不齐就是这个意思,若那六个妙龄女子能生出一子半女,那一切就迎刃而解,贺元奇就再也不会操心贺府的子嗣问题。
如今,贺锦年最纠结的事,就是顾城风这一次真的准备和她做长久冷战,逼她交出他满意的结果。
那就是元神归位!
她几夜失眠,其实自已也一直在反复思考,为什么在她的潜意识中一直在抵触元神归位,她得不出答案,唯有第六感在提醒自已……不能回到申钥儿之身!
顾城风第三天晚上便从京郊大营回宫,看到守在御书房门前等候的贺锦年,眸底是古井潭水,无喜无怒,端持着帝王的从容,眸光穿行她身上掠过,落在月光下一枝湿漉漉的粉桃,那夜的回忆一幕幕从眼前流过……他视她如空气,从她身边走过。
“城……皇上,能不能谈谈……”她艰涩地开口,她的性子断做不出耍赖撒骄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御书房内,宫人垂首安静地将御书房的门阖上。
连连几天,顾城风上朝或是在御书房会见重臣外,几乎将自已反锁在御书房内,便是连梧晴雪求见也不理会,脸色日渐憔悴。
更令所有人感到胆颤心惊,顾城风心情不好时,在他的十丈之内皆不能出现人影,更不能让他听到动静,丝竹之声被禁止,甚至连报时辰的更鼓也被暂停,整个皇宫如一片死狱。
六月没料到顾城风的反应这么大,不过是个少女和贺锦年同寝一夜,有必要这么生气?他不由战战兢兢地回忆起三年,在贺府,他和贺锦年也常常一起同寝。
顾城风会不会趁此也对他进行秋后算帐?这一想,六月就想方设法缩小自已的存在。
连日来,他除了去太傅那上学,其余时间皆留在寝房内看书,唯恐被顾城风不慎撞到,受帝王雷霆之怒波及,那几天,他也极少去找贺锦年。
但有一天,太傅因有事不能来授课,六月在寝房中闷了一天,到了晚上实在忍不住,便摸到了贺锦年的寝房前,刚敲了两下,贺锦年就出来开了门,两人多日不见,相视一笑,又相互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去睡?”
“睡不着,白天什么也不能做,睡了几个时辰!”原本是多好的一天,御花园里明艳的桃花,如酥的春雨,难得一日清闲,却不能弹琴、不能踏春,只能安安静静地呆在寝房中。
六月坐下,发现桌上的饭菜好象都没动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晚膳吃得也不多,不如我们一起吃吧,桂叶忙碌了一个下午呢,这道卷心肉是她跟御厨刚学的!”
贺锦年知道六月的好意,没有拒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了少许,便吩咐宫人撤了。
六月对两个人之间首次如此之长的冷战实在感到不解,终禁不住好奇问贺锦年,“锦年哥哥,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和你同寝好几次,皇上也没见追究?”
风从镂空的窗棱中灌进,吹得挂在仙鹤嘴上的宫灯左右摆动,晃了一墙的暗影,六月马上机警地看向窗外,唯恐自已的话被影卫听到。
“四周没人,别担心!”贺锦年头疼地低吟,并不隐瞒,“皇上闯进来时,我睡得正沉,而那女孩慌得很,卷了被子坐起来,虽然关健处全遮实了,但任凭谁也能一眼瞧出那少女身无寸缕。”
六月露出嫌恶的神情,“她为什么不穿衣服?”六月尚年幼,自然不懂得男女之事,只是凭感觉认为脱光衣服是一个很不光彩的事。
贺锦年感到身心疲备,再这样下去,她亦吃不消,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那女子也要向父亲交差的,我当时也欠思考,只想着一夜快点过去,不需要与那女子浪费精力,所以,她爱脱是她的事,我犯不着理会!”
“那你们会和好么?”六月有些垂头丧气。
贺锦年略显苦涩的笑了一笑,她几次找他,想解释清楚,可顾城风完全陷和自我封闭的状态,“我实在没想到,这事会搞成这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跟他解释了,我没和那女孩圆房,可他问我碰了没有,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再惹得他心烦,就骗他说我没碰过去,结果……”
贺锦年想到此,打了个寒噤,回忆起当时顾城风的模样,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丝丝青筋从顾城风苍白的额上蜿蜒浮起,那一双原本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眸,象被抽了精魂似的,刹时就剩下冰雪萦绕,冷漠而古井无波的双瞳。
后来,影卫告诉贺锦年,当夜顾城风带着她回宫,便马上命宫中的稳婆查验了那少女是否完壁,确定了贺锦年没有破了少女的身,但接下来,女影卫奉命盘问少女,当晚详细的情况时,那少女交代,她是主动脱的衣裳,是当着贺锦年的面脱的,这是丁姨娘下的命令,她不敢违背。
少女交待,贺锦年主动摸了她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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