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
巫野摩挲着下巴上冒出来扎手的胡茬,沉吟道:“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还要从长计议,巫老我现在是后天五重战力,百日之内,似有血光之灾,不知道阴符宗有没有什么奇门秘术,能够让我百日晋级先天?”
马伯光哈哈一笑:“此事容易至极!只消抓几个先天高手,用秘法逼出力量,渡入巫老体内就可以了!”
见巫野用噬人的眼神幽幽望着它,马伯光阴魂一颤,可怜巴巴道:“这个这个,若是自行修炼,高阶功法,灵丹妙药,天赋异禀,三者不缺,那么三年五载之内,也能小有所成,百日?却是勉强了些……”
巫野平心静气:“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出来听听。”
“有!有!虽然百日内无法让巫老成为先天高手,却可以教会巫老——符箓之术!”
“符术?”
只手画符,勾动天地,碾杀武者如碾杀蝼蚁的修炼大道——符术?
巫野眼底散发着幽幽的绿芒,如饥肠辘辘的饿狼一般,片刻之后,显出怒容:“屁话!只有超越先天,踏上修真秘境,能够感悟天地元灵,吞吐灵气,才能修炼符术,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现在我体内空空荡荡,一丝元灵都没有,纵然能勉强照猫画虎,临摹符箓,也是虚有其表,又有何用?”
马伯光连声叫道:“阴符宗的秘传符术,便是不须元灵就能画符的,此术名为——鬼画符!”
“鬼画符?是什么道理?”巫野心中一动。
听了马伯光一番解释才知道,鬼画符之术,乃是以人的精、气、神为源泉,制成符箓,虽然不需要天地元气,却需要吞噬大量人的精血、气力乃至寿元,修炼到极致时,甚至能直接以魂魄为墨,血肉为符,制成毁天灭地的大符!
马伯光偷偷吸吮箫菡的力量,便是“鬼画符”里的一种邪术。
巫野琢磨片刻,心说这“鬼画符”甚是缺德,若要制成威力巨大的高阶灵符,甚至要消耗成百上千人的性命,违背良心道义,自己下不去手不说,更重要是若修炼了这等邪术,自己就彻底沦为了万劫不复的反派角色,有朝一日,必定会成为正道少侠剑下一缕可耻的游魂!
更何况,若是正经八百的阴符宗门人,还有宗门庇护,邪道强者照拂,他却是两面见不得光,若是被人捉住马脚,正邪两道一起追杀,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再大的天地,都没他的容身之处了。
马伯光还在哼哼唧唧:“若是巫老觉得鬼画符之术有伤阴德,不用别人的精气神,用自己的精气神也可以,小马算过,用鬼画符之术炼制一道低阶灵符,消耗的精气神大概也就相当于两三个月寿元!小马看巫老龙精虎猛,气血两旺,起码还有百年来的寿元,倒是可以画出几百张灵符,临阵对敌,也堪堪可以应付……”
巫野强忍住把马伯光叉进赤龙池炼死的冲动,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地哆嗦着:“算了,早知道你这杂牌老爷爷不顶事儿,好在咱还有另一个金手指,燕真宗身上,肯定藏着宝贝!”
正欲返回燕真宗身上搜刮,远处忽然卷来一道劲风,抬眼看时,却见镇子方向有三道白色人影,以不逊于汗血宝马的速度,几个起落便闪到了芦苇荡中。
三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喜:“是这里了!”
巫野窥见三人身穿白衣,衣领、对襟、袖口都绣着大团流云图案,不是流云剑宗门人还能有谁?耳边顿时“嗡”一声,眼前冒出一片金星,嘴唇都咬烂了,大口鲜血吞落肚去,说愤懑到了极点!
如果他想保命,一早就让狗腿子去找流云剑宗门人,根本没有半点风险,之所以铤而走险,豁出性命和方炎火并,还不就是贪图燕真宗身上这点儿宝贝?
没想到机关算尽,绞尽脑汁,千辛万苦斩杀了方炎,却还是被流云剑宗门人捡了便宜,莫非他命中就和金手指无缘不成?
“你们都是我的冤家对头派来玩我的吧!”
巫野心中怒吼,刀把攥得吱吱作响,直要被他攥出血来,眼睁睁看着三名流云剑宗门人抽出通体镌刻着数十道符文的法剑,三剑归一,刺向燕真宗的焦尸,把那锈迹斑斑的青铜盒子挑了起来!
“轰!”
青铜盒子被用力挑开,喷出一道浓烈的黑雾,幻化成了一团凶神恶煞的鬼影,比马伯光昨天幻化的白眉老鬼何止凶残百倍,桀桀怪笑着便向一名流云剑宗门人扑去!
三人早有准备,“噗”的三声,分别咬破舌尖,喷出大口舌尖精血,法剑一卷,便将血液都抹上了剑身,剑身上顿时流光溢彩,符文闪烁,连巫野耳边似乎都听到了庄严肃穆的声音,反复吟唱着古奥深邃的符咒。
三柄染血法剑虚空翻飞,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八角垂芒,金光四射的符文,上千个符文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那鬼影团团围住,只听一阵“噼啪啪啪”的爆破声,顷刻间,鬼影和符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同时喷血,飞跌出去,脸色煞白!
“居然有如此凶残的机关!”巫野看得目瞪口呆,满腔怒火都化作了一脊梁的冷汗,知道自己又在鬼门关前荡了个来回,不由心跳如鼓,后怕不已。
三名流云门人虽然脸色黯淡,神色却极其亢奋,其中一名门人飞扑上去,从盒子里取出几片黑黑黄黄的龟壳,扫了一眼,激动地叫唤起来:“是《七星战世决》,是夏桀的魔功《七星战世决》!”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都兴奋大叫:“果真是《七星战世决》,落到咱们三个手里了!”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立下这等功劳,咱们三个就要一步登天了!”
“没错,谁找到《七星战世决》,谁就能当上流云剑宗的真传弟子,咱们三个的气运,果真到了!”
三人捧着几片龟壳看了又看,喜不胜自,过了许久才注意到周围大片尸体,还有巫野这个活人,三人浑不在意地扫了两眼,其中一人随口道:“咦,这小子好似是中阳镇上的恶霸,他妹子刚刚被言老师收为外门弟子!喂,乡巴佬,这些死尸都是你的人?”
巫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三流恶霸和绝世魔功真的无缘,无论这三人来不来,他都不可能将这套魔功弄到手,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沉吟片刻,将刚才发生的事,捡了无关痛痒的拼凑起来,说给三人听了。
“哦?原来是你看家中小奴夜间鬼祟,起了疑心,一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火并了燕真宗?好啊,好啊,你小子真是走运!燕真宗肯定是想用天魔转生秘法将一身力量都渡给你家小奴,不过他们怕是才开始了一两天,才能被你斩杀!不管如何,你有功劳!来,乡巴佬,这些东西,赏你!”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得了魔功,显得春风得意,却也豪爽,将三枚芳香四溢的蓝色药丸弹在巫野面前。
“这是月华珠,你每三个月服食一颗,能够洗经伐髓,淬炼体魄,帮你冲破炼骨关口,把功力渗透到五脏六腑,甚至有朝一日,成为后天巅峰,在你们乡下地方,可以称王称霸了!”
一口一个“乡巴佬”,听着自然刺耳,巫野眉头一皱,也只能忍气吞声,拖泥带水抱拳施礼:“三位大恩,没齿难忘!”
他自以为礼数周全,看在三名流云剑宗门人眼中,却是不知好歹到了极点,在三人看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土霸,简直应该涕泪俱下地跪倒在地,一路磕头过来拜谢,才是应有的礼数!
“真是粗鄙的土狗!”
“本来还有些好处想给这土狗,却也不必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化外蛮邦的烂泥,半点扶不上墙,我们走,何必和这条土狗纠缠。”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一扫云袖,皱着鼻子,似乎巫野身上的气息都骚臭不堪,半点闻不得,转身便走。
巫野心头狂怒,暗暗发狠:“三条白狗,好胆别走!”
三人忽然齐齐站定。
巫野吓了一跳,心中忙不迭道:“开开玩笑,何必认真,三位白衣少侠还是快走吧!”
三人却不是听到他的心声,而是看到了黑水河中发生的异象,巫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也吃了一惊。
他看到一个踏水而来的仙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巫野在阴曹地府里曾经听一些几百年的老鬼酸溜溜地拽文,颇感不以为然,觉得直说前凸后翘,盘亮条顺不就得了?
见了这仙子,才知道世界上有些女人,非得用这些文绉绉的酸话描绘,才能勾勒出万分之一的美貌,什么“倾国倾城”用在她身上,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完美无暇的脸上未施半点粉黛,如夜空般纯黑的长发简简单单披在身后,最简陋的灰白麻衣穿在身上,却像凤凰的尾翼织造的天衣一般华丽!
除了一柄用荆棘缠绕的长剑之外,她身上没有半点儿装饰,就连玉足也未着寸缕,那小脚纤软合度,欺霜赛雪,脚趾如珍珠,被十枚小巧玲珑的贝壳盖住,恍若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让巫野看了,忍不住畅想这对嫩足在自己怀中轻轻抚弄的滋味。
裸足仙子在黑水河上,每跨出一步,玉足下便会生出一朵莲花般的晶莹符文,就这样凌空飞渡,口中却用古拙的仙音吟唱着悠远的诗赋:“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原本还色授魂与,此刻却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沧浪剑宗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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