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的响声仍旧在耳边回荡.殷梨儿却忙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正睡在一张炕床之上.床的旁侧并排放着一个婴儿小木床.似乎里面还有安睡的小婴孩.
她轻手轻脚的坐了起來.掀开被褥.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扯到了背脊上的伤口.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等稍稍缓和了一点.她才努力的踏上自己的鞋子.走到那小木床边.
一张小被褥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可爱小娃娃正睁着葡萄似的双眼.滴溜溜的静静看着殷梨儿.
殷梨儿也静静的看着他.那眉眼.那唇角.像极了一个人.
“殷姐姐.你醒了.”说话的声从厚重的门帘处传进了她的耳朵.殷梨儿蓦地抬头一看.却是发现盛绮云.喜笑颜开的端着碗站在门口.
“绮云.”她似有不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疑惑的问道.“怎么是你.”
“是我啊.殷姐姐.这么快就不想记得我了.”盛绮云穿着鹅黄色的比肩.越发显得娇俏.
殷梨儿愣了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小床里的婴孩.凝声问道.“这是平安.”
“嗯.”
“他的脸.”殷梨儿惊喜的发现平安的脸不再是乌青之色.也就是他的毒解了.
“殷姐姐.此时说來话长.你先喝药.我慢慢讲给你听.”
殷梨儿拿过药碗.憋足了气.蹙着眉头大口喝起來.盛绮云在她的身旁坐下來.一边小心的拍着平安.一边静静的回忆起之前的事.
“我和西尘离开了帝都.原本是打算等到了兴济再想办法离开.但是平安的毒性越來越深.眼看就活不下去了.西尘沒有办法.才想到了这里.”
“你是说那个林子.”
“对.就是那片林子.里面有味特别的草.会在月夜降临的时候散发出一种白雾.而那白雾就可以治疗平安.”
“那雾气不是有毒么.”殷梨儿百思不得其解.
盛绮云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雾的确有毒.但是那毒只腐蚀裸露的肌肤.而且只会令人全身麻痹.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原來如此.也就是说凌西尘正好给平安解毒的时候遇见了我.”
“对啊.姐姐刚好就躺在平安每日解毒的地方.不然西尘也发现不了你.就你背上那一刀伤.只怕是挨不了多久了.”
殷梨儿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这里是不是离着那个林子很近.你可有看到盛珏律从这经过.”
“沒有.我们其实是住在山谷上边的.西尘虽然跟我说他的确看到两个人.但是他们已经朝着旬城的方向去了.”
“那凌西尘呢.为什么不见他进來.”
“西尘去找食物了.等过几天.平安的毒彻底解了.我们也会去旬城.然后在那安家.”
说道这盛绮云的脸上晕开了一团红晕.她害羞的低下头.看着熟睡中的平安.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
殷梨儿有些意外.凌西尘竟然接受了盛绮云.而且还要在旬城安家.这样于盛绮云于平安似乎都是一件好事呢.
“绮云.你能脱下公主的身份.照顾平安.我真的是无以为报.”
“姐姐说什么呢.姐姐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西尘跟我说了.等姐姐醒了.就要送姐姐回帝都.”
“他真是这么说的.”
殷梨儿看到盛绮云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凌西尘怎么和她想的一模一样.盛珏律跑了.这绝对不是好事.她必须要赶在盛珏律离开北燕之前.将他惩处.不然等盛珏律去了北漠.那后果不堪设想.
“绮云.我回來了.”凌西尘抹着汗水.进了屋子.他一抬头.刚好对上殷梨儿那莫名的眼神.他一如既往的潇洒一笑.朗声问道.“你起來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还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盛绮云拿着白色的帕子走到凌西尘的面前.温柔的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殷姐姐说什么呢.西尘本來就是大夫.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凌西尘笑着在盛绮云的脸上捏了一下.宠溺的说道.“呵.我不知道救了她多少回.她也从沒谢过我.”
殷梨儿瞧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心里一下子空唠唠的.只好别过脸去看着平安.暂不去想那些纷乱的事情
盛君恒自殷梨儿被抓走后.便沒有再好好的睡过一个觉.他整日都在御书房里.除了批阅奏章.便是不断地听各方來报.可始终连殷梨儿的一点消息也沒有.
他知道她一定是出城了.所以无论他如何的找.也无法找见她.
可是她身上有伤.如果出了帝都.也就意味着性命不保.闻人漠野不会这样做的.他想要的是殷梨儿这个活人.而不是一具死尸.
到底是去哪里了.
盛君恒恶狠狠的一掌拍在楠木桌上.顿时手旁的茶盏震的“啪”一声飞了起來.
李福站在外面吓了一跳.赶紧进來询问道.“皇上.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气.仔细身子.”
“去.传朕旨意.再派人去找.城里找不见城外找.朕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奴才马上去安排.”李福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过了半晌.他满头大汗的回來.说是已经办妥了.并且传了延禧宫的话.卢贵人送來一个荷包.
在这个关头.盛君恒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后宫的那些事.他摆了摆手.只让李福将荷包放在案几上.连眼都沒抬一下.
李福许是受了卢贵人的好处.瞧瞧的将荷包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想的就是一会只要皇上抬头.就能瞧见卢贵人的一番心意.
果不出李福的预料.盛君恒批完折子.一抬头.蓦地瞧见桌案前放着的荷包.仿佛有巨大的吸引力似得.盛君恒伸手将它拿了过來.
那荷包上绣的是一对戏水的鸳鸯.活灵活现.仿佛两只鸳鸯活了似得.恩爱的只羡煞旁人.
盛君恒拿着荷包在鼻翼下轻轻闻了闻.是一股甜淡的梨花香.那味道.和殷梨儿的相似极了.甚至让盛君恒有一种错觉.这荷包是殷梨儿送的.
他捏着荷包.静静的坐了下來.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漠然起身.摆驾延禧宫.
自从听了皇后的提点.卢锦诗就明了了很多.她知道凭着自己这点姿色和本事.永远也爬不上去.可是只要借着旁人的路.那就不一定了.
皇后给她指了明路.只要她模着那殷梨儿的样子做.皇上就是再不喜欢.也会瞧上一两眼.这不.她做的那个荷包里.故意放了梨花粉末.盛君恒就要过來了.这要是搁在以前.怕只会是为了殷梨儿做嫁衣.可现在殷梨儿走了.也许永远也回不來了.谁只要第一个让皇上看上眼.那将來的荣宠怎会少的了.
卢锦诗一接到李福的回话.她就开始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盛君恒的到來.
暗夜中的延禧宫.邬月姝因为被恩准回家省亲.所以这宫里就卢锦诗一人独大.她早已买通了昭阳宫的一个奴才.从那里得知了殷梨儿平日里的一举一动.
为了引起盛君恒的注意.卢锦诗特意学着殷梨儿当初求恩宠时想的法子.她也在院子里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然后让琴师弹着琴.自己则是一边吹着笛子.一边起舞.
吹笛而舞.这是卢锦诗的绝活.只奈她从來沒引起过盛君恒的注意.自己这一招却也从沒派上用场.
盛君恒捏着荷包.乘着轿辇來到了延禧宫外.听着里面熟悉的音乐.他忽的想起了殷梨儿那夜的翩然舞蹈.
“停轿.”他轻喝一声.下了轿子.背着手独自往里走.
卢锦诗的笛声悠扬.舞步绝美.只是她的一颦一动.却都含了殷梨儿的影子.盛君恒倚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卢锦诗跳完一曲.他的眼前那个俏丽的女子.似乎是卢锦诗又好像是殷梨儿.
“皇上.”卢锦诗笑着浅浅福身.
盛君恒回过神來.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嫔妾这样不好么.可皇上不是喜欢嫔妾这样么.”她的一句反问.将他噎的说不出话來.
的确.他想看到现在的卢锦诗.因为不管是从她的外表.还是动作.都和殷梨儿太像了.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殷梨儿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可事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竟然陷得不能自拔.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殷梨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爱上她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悄悄的偷去了他的心.
卢锦诗身上的梨花香若有若无的在盛君恒的身边散发着.她比殷梨儿媚.自然也更加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卢锦诗只发现盛君恒并沒有对她的举动感到厌烦.于是胆子更加大了些.双手羞答答的搂上盛君恒的腰身.贴着他的胸膛.柔声说道.“皇上.喜欢么.”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盛君恒冰冷的心一下化成了水一般.他冲动的一把将卢锦诗抱起來.迈步直接进了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