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只差一步之遥.幻夜很不甘心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才失去力气.
越往山顶攀.那咒文对他施加的之力就越沉重.好不容易用右手抓到顶绝的边缘之时.他另一只手几乎已经沒有力气抬起來.刚才一次不小心滑落时.左手臂被崖壁突出的利石划了一下.伤口很深.伤及筋骨.正淋漓地渗滴着鲜血.
这一日來.滴水未进.流的血比流的汗还多.那个被咒文禁锢了妖力的先天虚弱身体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而此时.划破的衣衫藏不住怀中被布包着的幽灵草.就要滑下來跌下万丈深渊.
此草若是丢失.就无法换回小白.幻夜情急之下.伸出受伤的手臂将幽灵草接着.用最后的力气.将幽灵草抛上去.这个晃动的大动作.令他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在确定幽灵草已经安全送达后.他精神一舒.右手再无力支撑身体的重力.就无力地松开.任凭沉重的身体垂直往下坠……
有只温柔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及时拉住了那个下坠的身体.但那个摇摇欲坠.鲜血淋漓的身体还半吊在万丈悬崖边缘.他抬起眼帘.看到站在崖边.探出半个身子來拉住自己的阿黛.阿黛正用喜忧参半的复杂神色凝视着他.
此时.只是阿黛一松手.幻夜就会粉身碎骨.
“幽灵草……我找回來了……我相信你会释放小白的.对不.”在这种生死犹关的时刻.他记挂着的.仍是小白.用凄美朦胧的眼神望着阿黛.纤弱的声音中只有恳求之意.
人类所不能摘撷的幽灵草已经得到了.幻夜的命也在阿黛手里.如果阿黛食言.不解除小白的封印.幻夜也无可奈何.
所以.幻夜宁愿相信.阿黛是言而有信的.
等不到阿黛的回应.身心疲倦的幻夜头一垂.失去了意识.
“喂.振作点.”阿黛唤了几声.见幻夜全无反应.只好先将他拉上悬崖.
任由伤痕累累.昏迷不睡的幻夜躺在悬崖边缘.阿黛拾起地上的幽灵草.高兴得跳起來.“这份量足可以炼制一千颗黑玉丸呀.”已经迫不及待了.马上就风一般地冲入炼药房大展手脚.只听到从里面传來叮叮咚咚的声音.
小白被狗带所绑.无法靠近幻夜.站在距离他三丈远的地方.不停地“嗷嗷”地叫着.却不能将主人唤醒.
夕阳完全西沉.西边的最后一道光芒消失后.夜幕渐渐降临.微凉的夜风中.夹杂着丝丝凄凉的血腥.小白嗅得那是主人的血.那破烂的衣衫血迹斑斑.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使不致命.光是流血不止.也会沒命啊……
小白做了不少伤害主人的事.不值得主人用命相救.小白想着想着.眼泪滴答滴答地流.
门开了.忙碌完的阿黛心情大好地走出來.一脸的春风得意.看來黑玉丸的重制又迈进一步.小白怒得毛发倒竖.朝着阿黛张牙舞爪地狂吼.
阿黛眼角戏虐地瞟了小白一眼.然后踱到幻夜身边.用脚尖在幻夜身上踢了踢.冷漠地自言自语:“还沒醒吗.好弱的妖怪啊.这区区海拔两千米高的小悬崖就能把你折腾成这样.如果死了.就把你制成标本喔.”
那几脚.踢在幻夜身上.却痛在小白心里.也不知是谁.恶毒地把人家的妖力封了.还在人家的手脚上施加了几百斤压力的诅咒.还以自己的性命要胁人家去九死一生的鬼降谷摘幽灵草.还要攀这个近乎垂直的悬崖.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如愿意偿得到幽灵草了不但不释放我.等老子恢复了.定会把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主人受的罪.万倍奉还于你.
小白愤愤不平地吼着.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出口.不过阿黛一句也沒听懂.大概也是有先见之名.知道这“狗”喜欢乱吠.出言不顺.所以早早施法令小白禁言.
“唉呀.小狗狗.别生气.你主人还沒死呢.”察觉到背后小白的怨念后.阿黛坏坏地笑了笑:“不过看样子也离死不远了.真的死了.你也该满足的啦.有个义不容辞为你去死的主人.夫复何求.主仆情深呀.感天动地呀.话说回來.这样的稀有妖怪.本姑娘要好好研究下.”她的言语.赞誉是虚的.嘲笑是真的.
然后.阿黛就去搬动幻夜的身体.她将幻夜扶起來.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这样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幻夜全无知觉.软软地靠地阿黛身上.那只无力地垂着晃动的手臂.还淋漓地滴着血.地上拖出了一道血痕.
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小白看得心如刀割.
别碰主人.
小白怒吼.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主人被阿黛架着入了屋子.听脚步声是直接上了二楼.根据小白的记忆.如果沒有记错.二楼是医疗室.医疗室旁边是从前的主人木蔚來的房间.因为木蔚來以前经常受伤.所以乌婆婆和好大叔将木蔚來的房间按排在医疗室旁边.
小白心里产生了一丝最后的希望.如果这个女人还沒有泯灭人性的.但愿她这是在救主人.
……
幻夜的意识再次被一种刺目的强光拉回來.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地方.天花板无影灯的白光直射.空气弥散着一种清新的药味.幻夜依稀记得.这是黑玉丸的味道.
沒想到.阿黛会用珍贵的黑玉丸救自己.
右手被针孔扎着.长长的胶滴管与被吊起的血袋相连着.鲜红的液体正源源不绝地输入他体内.正是这种液体.慢慢地滋润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枯褐了的五脏六腑.让那张青白色的脸惭惭恢复了生机.
阿黛正低着头.表情严肃地帮他处理左臂上的伤口.
由于伤口颇深.衣料和泥沙已经和血肉模糊的伤口糅作一团.无法分离.阿黛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剪将他的衣服一点点剪开.因为过度专注.额头上凝聚的香汗也未及拭去.
“谢谢……”幻夜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
阿黛愕了一下.她专注于手术.沒想到幻夜会突然醒來跟她说话.手上的动作沒有迟疑.柳眉却皱起來:“你这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題.明明是我害你受的伤.你还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