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花田
春末夏初.正是芳菲无限.旖旎争艳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小黄花开得正好.放目远眺.青山之上.油亮亮的一抹明黄.绚烂夺目.盎然春色.豁然开朗.深深吸一口空气.满满地都是泥土混杂花草的味道.舒服极了.
与山相对的.正是碧波斑斓的大海.夕阳西下.波光涟涟.明媚的阳光.舒卷的云海.无边的海面上.漂荡着归航的渔船.远远地传來渔人洪亮的歌声.
“渔舟唱晚.穷穷彭蠡之滨.”
王勃这一句写的甚好.千帆随波而返.渔翁满载而归.喜色难掩.悠悠唱哉.
转眼我到这里已有二十多日了.每天过得都差不多.训练、择菜洗菜、训练.虽说每天都是忙忙活活的.可依旧觉得有些沉闷.
整儿个军营上下.我能说上话的人并不多.营中的将士自不必多说了.有什么样子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此话不假.整个军营的将士都和黑炭头一个模样.黑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死气沉沉的.沒有一点乐趣可言.
绿萝姑娘始终对我视若不见.即便我二人住在一起.可见面的时候却不多.我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辛苦劳作.根本沒有一刻可以休息.回到住处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了.哪里还有体力和她说话儿呢.
陈鹤彦依旧一副温和谦虚的模样.他并沒住在军营里.而是去了附近的镇上行医.偶尔入山采药.才能见他一面.他还是不咸不淡地笑着.面上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悲.
整个军营里里外外.能与我说句话的大概只有大黄一人了.他忙完自己的活儿就会來帮我做.他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帮我弄完.当真是个好伙伴呢.可惜这孩子天生是个哑巴.每一次我和他说话.抱怨心情爽快的时候.他就傻笑地倾听着.从來不觉得我太吵太烦.
我从沒见过其他人和大黄说过半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胖子的缘故.大家故意疏远大黄.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好像生怕被他牵连似的.大黄却从不在意.笑容永远挂在脸上.对着每一个人都是纯真一笑.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可怜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母性泛滥.对于像大黄这样可怜的小孩儿.情不自禁地生出怜惜之意.既然如今只有大黄一人真心待我.我也要好好回报他才行.
此处乃是宓国与夏獒国相交之地.两国虽是偶有战争.但贸易经济往來还是不曾断绝过的.边陲之地.居民不多.但集市上依旧热闹.大多是附近国家的商客贾古.做着倒卖他国特产为主的买卖.
这日刘胖子有事儿沒來.难得耳根子清净.我忙活完午饭的活儿.消停地休息休息.独自一人跑到军营外的山上去了.这里的成片野花极美.金子般的颜色.黄灿灿的.晓风拂过.花海翻腾.
这片花田很像旅游网站上婺源图片.我从沒亲眼见过油菜花.所以对这片花田特别向往呢.
是日难得清闲.天气晴好.美景自然是不可辜负的.一个人溜出军营.爬上了山.看花田去.
唯有美景与美食不可辜负啊.可惜我來的匆忙.倒是沒有带上什么美味呢.不然的话.就此野餐一顿.也算是美事一桩啊.
我一人坐在山头.俯瞰脚下的花田.觉得美极了.即便腹中无物.挤饿难耐.胃轱辘轱辘地抗议着.可我依旧不愿离去.硬挺着饿.坐稳了山头.四处张望.满眼都是黄澄澄的.繁盛芬芳.
我静静地坐在原地.一时兴起向后躺下.抬头仰望天空.花香扑鼻.芳菲醉人.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享受当下的安宁.
“你在这儿干什么.”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來.语气中的不客气.丝毫沒有隐瞒.
我睁眼一看.眼前出现的正是黑炭头顾初笙.他严肃地瞧着我.质问的语气.叫人听了有些害怕.
我急忙做了起來.四下张望.身边除了他之外.并沒有别人的踪迹.
我扑了扑身上的土.回问道.“你在这儿又干什么?”
军中等级严明.对上不敬是大罪.黑炭头当惯了将军.平日是哪里有人敢这般回呛他.被我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习惯呢.他微微一愣.扭头看了看山下的景致.才说道.“私自离开军营是死罪.我是带你回去领罪的.”
瞧他平常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说起谎话來却有些怯懦.目光闪烁.根本不敢正眼看我.分明是心里有鬼.这样的谎话也想骗得了我.做梦吧.
我淡淡一笑.起身从他身边走过.指了指脚下的土说道.“此处背山面海.风景极好.将军想杀我.不妨就在此地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临终的小小要求.不过分吧.”我一面说着.一面闭上眼睛.静静等着他抽出剑的那一刻.
黑炭头无声无息地缓了一刻.将利剑从剑鞘中徐徐抽出.微微一叹.
我默默地等着他破宫的一刻.既然他要说谎骗我.那我就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一阵呼吸声离我越來越近.我的脸被一双手紧紧地拖着.他很是用力.弄得我生疼.还好本姑娘的脸是沒削过骨、垫过下巴的.不然说不定被他这么一弄就要毁容破相了.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他.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冷眼瞧着我.眼中的透着怒火.好像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一般.
我倒也沒挣扎.轻轻呼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他.无奈说道.“顾将军.你该不会觉得你的目光会杀人吧.你是打算用眼神杀死我吗.”
黑炭头嘴角的肌肉抽动几下.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冰冰冷冷地说道.“我三番五次地救你.你却说我要害你.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子.”
我含笑看着他.“将军若不是讨厌我.又怎么会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的.从早到晚.不是训练就是干活儿的.沒一刻清闲安生.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每天披星戴月.忙前忙后.过得比狗还惨.择菜洗菜已经很辛苦了.还要沒命的操练.跑得慢还要被你骂.被其他人嘲笑.还搞得浑身是伤.大伤小伤.到处都伤.大痛小痛.到处都痛.我看将军分明就是想把我折磨死.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剑了断.“
黑炭头闻言一愣.双手渐渐失去力气.放开我的脸.双臂垂了下去.盯着我苦笑道.“原來如此.放心.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什么.“话还沒说出口.黑炭头就扯着我的手臂.拖着我下山去了.疑问在心.口却难开.天晓得这个黑炭头会不会一回去又安排其他的活儿给我.这种人.还是少得罪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