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鬼
我接过温热的匕首.愣了好一阵.细细回想他的一言一句.心中微凉.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问道.“我可以信你吗.”
他听了.沉默了一下.微笑道.“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他说完正要转身而走.我扬起手.拿着匕首.比向他的背部.正色道.“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的问題你可以不答.但我不保证这匕首是否会放过你.”
他背对着我.侧头扫了一眼指向他的匕首.失笑道.“孺子可教.但愿我不会成为死在你手上的第一人.你要问什么.”
我轻松道.“这一刻生死由不得你.要看你的答案我是否满意了.追兵出现之时.你在何处.为何对方只攻击绿萝一人.却不围攻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与身手了得的绿萝相比.你不是更容易对付的吗.难道他们当真愚笨.专挑难对付的对手下手.还是另有内情呢.”
陈鹤彦背对着我.脸色不明.只听他轻笑几声.柔声问道.“你猜猜究竟为何.”
我心中一冷.勉强镇定道.“我们一路小心谨慎.前路去哪儿.连我都不知道.若是沒有内鬼.又怎会有人猜到我们逃亡路线.抢先一步设下埋伏呢.”
他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我.谦和道.“你这话有理 .我也是这般想的.沒有内鬼是不会死人的.”
说完.伸手抢下我的匕首.往一旁朝着马夫一掷.那匕首正中马夫的右手手腕.他出手极快.我还沒看清.就听见马夫痛得哇哇大叫.那匕首插得极深.鲜血直流.
我惊讶地看着陈鹤彦.他瞥了我一眼.转头向那马夫说道.“赵耳.我陈家上下待你不薄.你怎会做出如此背叛之事.”
那马夫满脸通红.尽是羞愧之色.紧紧握住手上的手腕.咬着牙.忍着痛.压着嗓子说.“二少爷.老奴糊涂.前些日子赌场欠了不少银子.本打算领了工钱翻本.哪知道偏偏手气不顺.统统输掉了不说.还欠下了赌场一大笔银子.他们日夜追我还钱.我一个臭马夫.哪有银子那么银子还他.这才鬼迷心窍.着了周福那老小子的道儿.露了行踪.”
他越说越激动.潸然泪下.走上前來.突然双膝跪下.扯着陈鹤彦的衣角哭道.“二少爷.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见利忘义.忘了主子的恩情.二少爷.求您再我一次机会.下次不敢了.”
赵二抬手便是一巴掌.“啪啪啪”地搭在自己的脸上.抽的极是用力.几巴掌下來.两颊泛红微肿起來.
见他这般抽打自己.我心中有些不忍.抬头偷看陈鹤彦的神情.他却是一脸正色.毫无不忍之意.任凭赵耳怎样认错、自责.怎么扇自己耳光.他都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我不忍直视赵耳.他不停地抽自己嘴巴.老泪纵横.神色憔悴.脸肿的老高.却不敢停下.我想即便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这般自责之后.也该知道悔过了吧.心下虽气他的出卖.可又有不忍.
我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为他求情.心中台词打过千万遍腹稿.挂在嘴边.可抬头一看陈鹤彦那冰冷的神情.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陈鹤彦厌恶地向脚下瞪了一眼.“你如此卑鄙下作.我怎能再把你留在身边.”
赵耳一听.紧紧抱住陈鹤彦的大腿.又是羞愧又是悲切地呜咽道.“二少爷.您不让奴才跟随您.奴才无处可去啊.您这不是要逼死奴才吗.”
陈鹤彦拔腿一蹬.怒色道.“你是死是活.以后都与我陈府无关了.”说着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铁黑着脸说道.“滚.从今以后.都别叫我看到你.”
赵耳跪在地上.仰望陈鹤彦.见他神色凝重.脸色阴沉. 语气强硬.不是说笑.擦了擦眼泪.爬着捡起了银子.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土.阴笑道.“好.我滚.我看你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二少爷.如何护送这个逃犯.别怪我这个做奴才的沒好心提醒您一句.你的行程我早就一五一十的告诉周福了.等着瞧吧.看看往后谁的日子难过.爷爷我啊.还不伺候了呢.”
赵耳一甩袖子.哼着小曲.身子一摇一晃的.得意地转身离去.
从前我只听过见利忘义之类描述小人的词儿.可现实版的却沒亲眼看过.今天这位倒是给我长了见识.什么叫做臭不要脸.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什么叫做见风使舵.什么叫做翻脸无情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陈鹤彦忽然伸手拉了我一把.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我还未缓过神來.只见他坐在马车上.手中扯起了缰绳.一副娴熟的模样.朝我一歪头.使了个眼色.“上车.”
接下來的日夜.我们陷入了日夜颠倒的赶路日子.白天找一处僻静之所停车休息.顺便为绿萝姑娘与我疗伤解毒.晚上还有连夜赶路.陈鹤彦说.之前的行踪已经暴露.是万万不能再走原來的路了.唯独只有这样.更换路线.日夜颠倒.打乱原來的计划.才有可能逃过追兵的围捕.
马车中寂静的.我与昏昏欲睡的绿萝姑娘坐在车厢之中.陈鹤彦一人在外赶着马车.偶尔他会与我说几句闲话.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毕竟我的腿上也是有伤的.行动起來.并不便利.
一日复一日的过去.绿萝姑娘所中的毒渐渐减轻了.身子好转起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徐徐地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自在.
绿萝姑娘在中毒之后身子有些虚弱.她虽总是硬撑着一副沒事的模样.可我却始终不敢相信她所言真假.
绿萝姑娘依偎在角落中.上身靠在椅背上.蹙眉深思.虚弱地说道.“为何我中毒了.你二人却沒事.”
这件事我也十分好奇.那日陈鹤彦曾说.是花中有毒.绿萝姑娘所持花径的手指.也沒毒刺扎伤.再來她之后形神运气.与追兵打斗良久.血脉流得加快.毒液透过血液近了内脏.才导致她中毒极深.昏迷不醒.若非如此.只怕以她的功力.早可用功将毒液逼出.
她本就病着.脸色雪白.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紧蹙的秀眉之下.一双眸子更添深邃.幽怨之色.女子柔弱之美更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