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再见故人（四）
“你从悬崖上跳下去后，我们疯了一样的找你，王勃要跟着你从那个悬崖上跳下去，他说你那么强大，一定不会死的。可是没等他跳，后面就跟来了大片的追兵。不过，也幸好有那些追兵，不然，我想象不到，我们几个那天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会不会集体的走火入魔。等到杀完最后一个敌人，整个悬崖上的土地都被红色的血泡成软的。你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们在血海里沉浮的样子，没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一个由血形成的沼泽里。踩在地上，红色的血和着黄色的泥土，就从地下的缝隙里流出来，爬上我们的鞋子。”东方的没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插进我的心脏里。可是我知道，他们的痛肯定更甚我百倍千倍。东方平静的述说着一切，可我知道他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东方接着说道：“厮杀耗费了大家的力量，也抵消了一部分在我们体内暴虐的气息。才让我们冷静下来。我们都相信，你是不会死的。可是等待我们的不仅是暂时失去你的痛苦，还有神力教的余孽。神力教是从前朝灭亡以后，就一直存在的，只是一直隐在暗处，慢慢的发展壮大而已。司徒慕然的出现，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精神支柱。可是司徒慕然的死却不会让他们消亡。却正好激起了他们的仇恨，他们甚至不惜和暗楼一起灭亡。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不知是何人竟然有这样的力量，让神力教和朝廷勾结起来，共同对付我们。即使暗楼的据点都在暗处，可是天下之人，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恐怕长久以往，暗楼——”
听到这里，我终于躺不住了，当初我只想着，要是除去司徒慕然这一个大祸害，就可以使神力教群龙无首，自动瓦解，却不想，竟是铸成了这样的大错：“那你出来找我？暗楼岂不是无人搭理？”
东方没有回答，可我知道，我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在他们的心里，暗楼从来都是保护我，或者是助我实现大业的工具而已。哪怕是全军覆没，也是死得其所吧。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我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在房间里响起。以往天塌下来都照睡不误的我，这一刻，却再也没有一丝的睡意。听着东方粗重的呼吸声，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有些问题，是始终都逃避不了的，我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都让我迷惑不解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乌龙雨？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这反面，你一直都是不干涉我的。”
等了一会儿，东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他的声音：“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可是，她救了我，如果没有她，也许今天我就不能和你在这里说话了。”停顿了一下，我还是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我已经爱上她了。”终于说出这句话，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我知道，拓雪才为我死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却已经爱上另外一个人，这让人看起来觉得很轻佻，很不负责任。可是，有的时候，很多事都是那么碰巧，碰巧的在不该来的时候来，碰巧的让人进退两难。可我没有办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退缩，那对乌龙雨太不公平。
这句话后，好长时间，东方都没有再说话。我以为，他终究会说句什么的，同意，或是不同意。可是直到我睡着，他好像都没有再说什么。或者，他其实是说了什么的，只是我睡着了，没有听到。
本来以为，我们都会睡不着。没想到，这一觉，我们却都睡的很安稳。我更是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直到乌龙雨做好了饭，在门口叫我们，我们才醒过来。面对外人的时候，乌龙雨和东方都是安静的角色。他们的这份功力着实强大，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都不会觉得尴尬。正好也省了我从中调停。桌上一共放着三盘菜，三碗米饭，虽是没有约定，我们却都默契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和自己面前的那盘菜。很快，早饭就在这样灰暗的基调里结束了。东方放下碗筷，说了一句：“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离开。”然后转身，朝着乌龙雨的方向理直气壮的说道：“听曦说，你们采的草药可以治他脸上的伤，尽快给他用上，我希望早点看见他好起来的样子。相信你也一样。”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乌龙雨只是收拾碗筷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神色如常的拿着碗筷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像是没有听到东方的话一样。眨眼的时间，饭桌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样的结局，还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好像他们两个成了一伙儿的，我倒是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一样。
看着粘在桌子上的一粒孤零零的米饭，只觉得陷入了两难之中。我不能不和东方回去，也不能丢下乌龙雨不管。真是两难的决定，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哪边，都会让我痛不欲生。
为今之计，只有说服东方让他同意我带着乌龙雨一起离开。
走进房间，就见东方坐在窗台上沉思，像是看着远方的天空，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的样子。，自从再见东方以后，他常常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以前，他虽然也不愿意像王勃一样的吵吵闹闹，可我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是很开心很欢乐的。可是，现在，虽然他的表面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样子。可我知道，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他已经被迫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样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进来了，怎么不说话？想一直站在那里多久？”最终，还是东方先开口问我。
“我想带乌龙雨和我们一起走。”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如果没有理由，我就一定要带她走。”看着我坚定的眼神，东方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我几乎以为他要揍我，都已经做好了要挨他几拳的准备。可是最终，他的拳头还是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