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印彦修还是不太能接受季劭宁跟他去二流通告的事情,半夜趁季劭宁睡着了,他偷偷给齐皓拨过去一个电话。
齐皓倒淡定,“他想去就去,被打击了也就不会再去了。”
“那不把形象全毁了?”印彦修担心这个,“万一发了脾气,让人一黑说耍大牌,彻底完了。”
齐皓又说,“好办,明天我给你找个搭档,然后早晨你给他豆浆里放点拉肚子的,就行了。”
“就这么定!”印彦修挂了电话,偷偷爬去摸药箱子。
结果怎么可能有泻药之类的东西,印彦修倒是找到一小瓶安定,里面还挺满当……这不是有安定么!
印彦修记起来上次被那动静惊得一整晚都睡不着问他要安定的事情,季劭宁死活没给,还说没有!
这满满一瓶!怎么能是没有!
他气咻咻的捏出来一片,在偷偷将瓶子归位。
悄悄去了厨房,找杯子碾碎这片安定后放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藏好,然后才进去卧室睡觉。
拉肚子没有,让他早晨起不来倒是可以!
刚躺那里,那边本应呼呼大睡的人却翻了个身压上来,“大半夜的干嘛去了?”
“放水……”印彦修赶紧趴下装睡。
季劭宁压在他背上蹭蹭,“反正还没睡,不如来一下。”
印彦修有点心虚,没敢做声,季劭宁不管不顾的直接压上来,随手一摸就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润滑,接着开始小幅度在他背上来回蹭,双手还不老实。
“怎么这么老实?”季劭宁问。
印彦修有点被点火,配合着季劭宁的动作也微微动着,“废话真多。”
季劭宁按牢了他的背,支起上身准备进入,“半夜偷安眠药的没有资格说我有废话!”
印彦修装死趴在那里,偷偷吐吐舌头,装不知道季劭宁说了什么似得。
结果印彦修的安排没有成功,到电视台的摄影棚里时,身后跟着季劭宁。
这是个地方台的节目,结果不但节目组策划出来了,导演也出来迎接了,要不是台长在医院住院,恨不得台长也亲自过来握手。
印彦修走在季劭宁旁边,跟着一波工作人员轰轰烈烈的进了摄影棚。
影棚不大,被灯光包围的是一排座位,台下最侧边排了一整排的道具,印彦修想,应该就是用那些东西来整艺人的吧?仔细看看也没有什么特别接受不了的东西。
于是印彦修和季劭宁分别带队坐两边,两人身后便是早已安排好的那几人。
因为是提前录制,不是现场直播,因此允许期间出现一些小意外,回头补拍就好,但越是这样,印彦修越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整人过分,导致季劭宁发火……
情况还好,头几轮他们玩了几个开场热的小游戏,因为有季劭宁的参与,隔壁的工作人员也进来凑热闹,因此台下喊叫声不断,看似很热络。
接着又一关要闯,看哪方的表情最能以假乱真。
上前挑战的正是印彦修和季劭宁,而这一关也成了节目完结前的最后一关。
有女孩子推上来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两杯水,全都黑黑的,但看着很清亮。
主持人说季劭宁和印彦修两人都要一口气喝完,其中一杯是没了气泡的可乐,一杯是醋,喝完的人看表情,或者看他们喝的样子,谁能骗过别人的眼光,这是决胜负的一局。
季劭宁深知这里面的猫腻,说是有一杯醋,其实全都是可乐,然后看人表演,最后定个胜方,给那一方的小艺人搬个奖,多搞些镜头上来,然后点评夸一下演技之类的,那个小艺人下了台就能直奔金主的胸怀。
今天看这仗势,估计是他们两人身后哪个小艺人傍到了得力的金主,然后才给他们安排了这出,从节目组不能减人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季劭宁给了印彦修一个没问题的收拾,跟他同站两边。
导演喊了开始,几人聊天并且介绍规则,最后隆重推选出季劭宁和印彦修作为两方代表,并排站在中间,他们的旁边是那一些年轻的少男少女新艺人们。
主要介绍过后,所有人的眼光全都盯在了这两人身上,摄像机的镜头也全部给了这两人。
印彦修看到季劭宁拿起了杯子,他也跟着拿起来。
放置嘴边,故作紧张的皱着眉头试了一下,是醋!看来季劭宁那杯是可乐!
好!印彦修咬着牙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喝下去,胃中顿时开始翻滚难受,他不动声色的暗暗大吸两口气,压着那股难受劲。
同时他也在看着旁边的季劭宁,只见季劭宁跟他一样,开始皱了下眉,紧接着一口气喝光他手中的可乐!
表演的看似很轻松,但人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只有印彦修知道真相,印彦修再次佩服他的演技,不但骗过了观众,骗过导演,就连旁边的他也骗过去了。
有这样的本事为了他被藏了真是冤!
之后他两每人都给了一杯白水喝,印彦修全都喝下去后稍微缓解了胃部的难受,他只想回家床上躺着去,看看旁边的季劭宁,似乎也有些疲惫。
主持人最后走了特定的程序,拍摄没有十分钟就完成了所有的既定任务。
他跟季劭宁站起来告辞,被策划和导演一路送出门外。
一路上印彦修不是太担心季劭宁被毁形象的事情,整个过程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发过火,即便有几次主持人的点子有些过火,季劭宁依旧压得很稳。
印彦修自己倒习惯了这样的过程,上辈子潦倒时几乎每个通告都会经历跟这个差不多的事情,但季劭宁不同,他明白季劭宁第一次上这种地方台的节目,他能忍受下来还真是处于意料。
进了家印彦修想要去卫生间清理他的胃,结果没想到,刚进了门,季劭宁连鞋都没换直奔卫生间。
接着他就听到了声音特别响亮的呕吐声,那声音一声紧挨着一声根本没有缓和的时候。
印彦修心猛地揪在一起,季劭宁这么吐……怎么回事!不像是喝酒,莫非晕车?
他赶紧跟过去看,只见季劭宁吐出来的都是黑乎乎的东西。
而且有股难闻的酸味。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印彦修同时感到胃中翻腾,一路上憋不住的难受劲被这味道勾上来,他不管不顾的趴到马桶那边,“噗”的一声喷出杂物。
气味混杂在卫生间,印彦修赶紧冲了水,拿起洗漱台上的玻璃杯接了凉水一人一杯开始漱口。
季劭宁的脸色很苍白,远不如在节目时的那种健康,一路上季劭宁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闭眼靠在那里休息,印彦修以为他第一次上这种节目,多少会有些心理不舒服,结果现在想想,竟然是因为胃里不舒服。
“怎么你也是醋?”印彦修能说话的时候爬到季劭宁身边,跟他靠在一起。
季劭宁无力的点点头,冲印彦修吐了一个字,“水……”
印彦修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去饮水机那里给他倒了杯温水,季劭宁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才有了点力气,问他,“你也是醋?”
一听这个印彦修就明白了,“操!这不玩儿人呢么!”他情况看似比季劭宁好些,其实只有他知道,这全是上辈子那几年的磨练。
他就靠那儿直接给节目组的负责人打电话,电话通了以后直接开始不顾面子的喷他们!
什么难听说什么,简直气得要命!
节目组的负责人却态度相反,他歉疚满满,不停的道歉,从头道歉至尾,并且表示这一定是剧组的小姑娘不小心弄错的,本意并没有算计他们两的嫌疑。
而且他本人愿意承担他们两人所有的医疗费用,当做赔偿。
季劭宁旁边劝他,“算了睡一觉就没什么事儿了,下次大不了不去,喝杯醋能值几个钱,你又不缺。”
印彦修暴躁,“我是看他们整你才生气,整我就算了!”
季劭宁将手放在他腿上似乎在安抚他,“你想怎么样?节目前合同都签了,这种程度属于合同范围内的,不要把力气放在这种不必要的地方!”
印彦修最后咽下了这口气,突然却想起来上辈子是不是他参加这种节目的时候,整他的同时其他人实际上也被整了?这么一想有些觉得痛快,但一看季劭宁,又开始内疚。
他打算趁聚会的机会劝身边的人们都别去那个地方台的节目,那节目整人不要命,还控制在合同范围内!
而印彦修看着季劭宁靠在那里虚脱难受的样子,决定以后不能再让季劭宁上这种乱七八糟的节目,虽然被冷藏,但跟他不一样,风骨必须在!
反正暂时饿不死,再说还有他,不至于没人去赚钱!
“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季劭宁靠在那里似乎看出了印彦修的想法,他又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腿,“只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突然胃有些适应不过来,要是知道这样中午多吃点,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印彦修听着这话很戳心窝子,让季劭宁跟他一样沦落到上辈子那样的境地,真是不忍。于是印彦修偷偷做了主,就算季劭宁没有通告接,也决不能烂接!
印彦修发现往往一件糟心的事情后面紧跟着一件好事,他们被节目组整完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通告费,节目组给的真是好不拖欠,而且还有个惊喜给他,这通告费比当初合同里签的足足高了三成!
算下来就这一点收入,季劭宁家家政的费用全有了!
更别说季劭宁比他的通告费还高,这也算因祸得福!
更美的是因为这档节目算印彦修自己去争取的,齐皓并没有收取他的比例佣金,要是收了被上头发现,齐皓不好交代,于是印彦修和季劭宁等于比别人到手后就多了一倍多。
原来这种方式赚钱也不错!
印彦修暗喜,上辈子的通告都是周时给他筛选的,价格不是很高,周时也要吃饭,抽取佣金是必然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参加这样的节目,让齐皓打了个电话起始价就高了很多,想必今后的通告费不会惨到哪里去。
印彦修喜滋滋的将打了通告费的卡交给季劭宁时,季劭宁哈哈大笑,“这是要养家?”
印彦修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住你家,总得承担一半的日常开销,还有房租,差不多就通告里那么多钱,你自己看着扣。”
季劭宁毫不客气,直接装进自己的钱包,“行,房租一万,日常开销八千,还有我每个月给你当司机的钱,给我四千就行,其他的给你留着。”
印彦修心里暗暗算算,这差不多就把他的通告费要花光了,“记得给我留点零花钱。”
“行!”
印彦修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往往一件好事后面,一定跟着一件坏事来提醒他不能高兴过头。
第三天杂志报纸和网络就传出来印彦修耍大牌怒斥节目组整人的事件。
音频爆出的刚好是那天印彦修因为季劭宁被整因此急火攻心直接骂过去的那段,用词简直不堪入目,虽说没有骂到父母,但旁人听到了也觉得过分了许多。
在季劭宁家里,季劭宁手里卷着那期报纸不停的敲打印彦修的头,痛斥他太不小心,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这么负面的消息,实在是要命,笨的可以!
这时印彦修也接到了那天那个节目组负责人的电话,那人不停的解释原因,原理是他那天接电话由于过度紧张所以不小心碰到了录音,并且手机接着掉进了水里就放维修点维修,传出来这个音频他也不知道,今天看到了新闻才知道出了事情。
那个负责人百般承诺绝不是他故意的,他会跟那个维修点的人要求赔礼道歉,并且请印彦修原谅他。
这种事情印彦修实在是无话可说,如果时候上辈子的时候这种借口他听着还算是鸡肋的话,这辈子再听这种解释,实在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
季劭宁旁边提醒他,“这个时候必须镇定,不能自乱阵脚,齐皓不能出面帮你摆平这件事情,你必须接着这次风头真诚的出来解释并且道歉,而且接着舆论再打一次知名度。”
印彦修抓抓头发,“这人要冷藏我,怎么不连这种消息也帮我压下来,不然火一把怎么算冷藏?”
季劭宁什么都懂似得,“负面的消息和正面的消息,经纪公司看不起负面消息的自炒,也没有那个精力帮你度过危机并且再次冷藏,所以这是个机会,你加油!”
没有经济公司的维护,这件事情像砸冰雹一样快速的砸向所有的媒体消息上面,人们几乎瞬间开始议论印彦修这个人。
印彦修没有选择记者会,而是在一天傍晚他拎着兜子准备去超市买菜时,站在家门口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并且做了解释,也真诚的道了谦。
后续怎么样印彦修并不关心,他做了该做的,至于这辈子该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保住了季劭宁,他觉得其他都无所谓。
风波渐渐平静下来,相应的,他们的生活也渐渐平静下来。
印彦修在那次事件后搬回自己家,他还没有想这么早就给季劭宁带来其他负面的消息。
而自从那次事件后,印彦修又陆续接到几个通告,价格主要不被经纪人抽取佣金,通告费还是比较客观的。
虽然印彦修不在季劭宁家住,但他也算是那里的常客,晚上他买了烤串啤酒去了季劭宁家,刚好看到他翻着什么合同样的东西。
“又是什么?”印彦修上前翻阅。
季劭宁拿起来一根肉串,“通告的合同,我看这个通告能上,在家里快发霉了!”
印彦修一听通告立刻紧张起来,拿起合同仔细的一条一条翻阅,尽管里面大部分内容全都是千篇一律的废话,但他依然仔细的看完。
“不许去!”之后印彦修便下了定论。
季劭宁捏着印彦修的下巴,让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必须去,不然你看看我这身材,在家里放假放了小半年,肚腩都长出来了!”
印彦修拍拍那点小肉,“自己家举哑铃,要么去健身房练练。”
季劭宁又让他看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日期,“半年了!你不闲着,让我闲着!凭什么!我快发霉了!”
印彦修看他真的想要上节目,但为了什么要上印彦修很明白,“你看这里,”他指着合同其中一条,“涉及些许艺人**属正常范围!这涉及些许是多少?哪方面?这里一点都没说,万一扒出你什么绯闻,我倒无所谓,坏了你的名声怎么办?”
季劭宁没看合同,只是直直的盯着他,“你当我金丝雀?签影视合同跟通告合同哪个没有这一条,你上的节目也都有,结果涉及到什么了没?没有啊!”
印彦修赶紧劝他,“我知道,我知道你看我赚钱辛苦,但是真的,随便接的有我一个就行了,你得精益求精,等我赚够了启动资金,咱们自己做个工作室,自己接活,不靠经纪公司,对了你还有多久合同到期?”
季劭宁算算,“两三年?差不多!”
印彦修一挽袖子,“两三年!不是两三天!等我用通告赚钱来!”
季劭宁叹了口气,他早就放弃了跟印彦修的抵抗。
两人为了他的通告不知吵了多少架,甚至动手打架,可印彦修不论是挨揍还是揍人,他的主意就是不变,硬的要命!
季劭宁算是领教了印彦修这种谁都没见识过的茅坑石头般又臭又硬的一面,以至于季劭宁觉得印彦修对他的雪藏比公司对他的雪藏来的更彻底。
但他天生爱演戏,为了演戏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现在却离这条道越来越远,季劭宁在家中看各大获奖影片时频频走神。
就连他们拍的这部《变天》的首映式都没有请他们两个出席。
季劭宁再次发狂摔了数个玻璃杯子后,印彦修推门进来,他扶着季劭宁躺倒床上,顺便坐在床边。
季劭宁似乎睡着了,但是印彦修知道他没有睡着,印彦修说,“你去好莱坞吧。”
季劭宁没睁眼。
“我想让你去好莱坞,不管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吧。”印彦修说的无比笃定。
季劭宁却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这半年你控制我够了!我也听你话听够了!什么好莱坞,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明明我去跟苏大维道个歉就还能混的好好的,你却什么都不让我做,天天在家被人养着,我也是男人!不是被包养的什么!”
印彦修意外的没有急躁,他等着季劭宁的火消下去,好半天后才又说道,“别骗自己了,你跟苏大维道歉的唯一方式是什么我能不知道?别作践自己,怎么活都能很精彩,何苦非得跪在他面前!我不想你毁了你自己,你去好莱坞试试看吧!成不成的再说,去看看!”
季劭宁又趴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闷气说,“不去!”
印彦修索性躺在他旁边,隔着被子跟他说,“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我也不想看你这么毁了,我房子卖了五百万,还有以前卖车的五十万,还有一些股票全取出来了,凑了八百万给你,你拿着这些去好莱坞玩,花完了再回来,去哪儿找工作也行,跑龙套也行,或者就玩也行,我每个月的通告费给你寄过去,什么时候没钱了再回来!”
季劭宁“呼”的掀开被子,“这么着急撵我走什么意思?”
印彦修赶紧掩饰的哈哈一笑,“怎么是撵你走呢,房子我早就挂出去要卖了,只是这个卖家出价比较好,卖了划算我才一下子卖了的,还有那车,早就卖了,钱没动而已,你替我出去看看好莱坞什么样儿,万一有人看重你找你拍片你就火了呢?我现在通告多走不开,你先去探路,之后咱们一起去发展,到时候谁想封杀,冷藏都没有,是不是?”印彦修好言相劝,比劝一个孩子都温柔和耐心。
“不去!”季劭宁没听他废话,直接盖住脑袋给他一个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