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循声看了过去.经过刚刚一番爆炸过.深海的地牢已经破败不堪.四周的蔓金苔也被段成了许多截.散落在铺满海藻的青石台上.地牢的一处拐角.隐隐被许多的海草遮住.若是不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那里竟然还有角翘起的地方.虽然不大却也够刚刚好容纳几人的身躯.
我皱了皱眉.凝神看过去.
那一处海草稍稍动了动.接着被什么用力震开.露出几个人來.我呆了一阵.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身看见丘山的几位长老从里面走出來.扶着伤的不轻的荀师父.瞧他们的样子伤的都不重.估计刚刚是児清将部分的仙力护住这块地方的原因.见我看他们.几人的脸上都有戒备之色.却也未动手.只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这边.
我觉得好笑.就笑了笑道:“就凭你们现在的实力.若是我要想对你们怎么样.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你以为你们几个能奈我何.”.估计那些人见我一时半会不会对他们如何.脸上明显放松了一些.其中的六断长老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却也未作声.
我也不见怪.转头看向荀师父.皱了皱眉道:“你……可还好.”
荀师父呆了呆.忽地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碍事.你荀师父我是天不收.地不要的命.死不了.”
我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荀师父从背后叫住我.我转过头看他.
他眉间微蹙.似是不知该如何问.想了想道:“你现如今要去哪里.”
我垂目瞧向脚尖.有多红莲绽在脚底.红莲下有清水若镜.显出一亭亭女子.冷如雪梅.傲然而立.眉宇间有朵火红的莲花开的正盛.我愣愣地瞧着水里的倒影.觉得似曾相识.却又生疏的很.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如今我已是了无牵挂.似乎一切地方都可以去.但一切地方都不能去.心被丢在了这里.去哪里又如何.我抬脚踏上面前的一朵红莲.四周的海水滚动.像是被什么劈开.纷沓出一条道路.道路上铺满了红莲.在升出海面的那一瞬.我淡淡地回道:“來已來.去已去.归何处.心可安.不可说.多说错.说多劫……我去我改要去的地方……”
言毕.踏海而出.四周的海水涨出丈高.我立在海上俾睨着众生.若同蝼蚁大小.海水下他们仰目而视.似是惊骇又似惊恐.却独独都是弱小的模样.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丘山的方向.捏诀飞去.
月摇影婆娑.树荫掩着山翠.将一切笼下.投下斑驳的光影.腾起的寥寥的轻烟将这片迷蒙又裹的严丝密缝.竟难得的出现一种病态的美.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是个难得的佳公子.见我过來.扬起手中的酒壶.笑了笑:“我原以为你不会來.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扬起头喝了一口酒.许是有些辛辣.眉间隐隐蹙起.只一瞬.是琼酿入口的享受.顿了顿续道:“为何.”
我撇了一眼他.又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崖底.那里一个深如无底的洞岩.内炙如岩浆.血红血红的.似要随时喷薄而出……
唔.竟这么快.又涨了一圈.这趋势比我想象的要快许多.心头不甚有些烦闷.转头寻了个宽敞的地界坐了下來.伸手将他手里的酒壶抢过來.我愣了愣.这个举动忽然让我想起一些事情來.
以前在丘山一直有时候嫌菜放的太远.就直接从岁莫的碗里夹菜吃.虽然岁莫一直很唾弃我这种沒底线的标准.但却也从未阻止过我.想起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人到死都会记得一些人生中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可以安心的躺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比如可以吃上一顿美味的家常小菜.这些我们通常会归纳为幸福.其实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这些细微的小情节.组成一种细微的小感动.
抬眼时瞧见对面的人呆了呆.朝他报之以微笑.仰头一饮而尽.将手中的酒壶又递回给他.靠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有山风习习.月华影影.四周除了风声便再也无其他.我闭上眼惬意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听说过一种花叫月见花吗.”
他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伸出五根手指.遮住月光道:“这种花在月下时才可见.且花期一年只开一次.一次仅有半个时辰.往往见者甚少.知晓这种花的人也就更加少之又少.但……”我将头转过來看着他.问道:“为何它们还要开呢.”
他似乎是有些诧异.答应得却很痛快.落声很简洁:“天之命.”
我点点头.也回了他几个字:“天命所归.”
他呆了一阵.沒什么意识的张了张口.却突然又像是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沉默的瞧了我半晌.笑道:“确实有趣.”
我抱头继续躺好.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忽然觉得今夜的夜色真美.转念又想到.但此时我的心情却那么糟糕.
见我沒再说话.他也躺下來似是也是在观赏着明月.四周静的出奇.仿佛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我心想.这本该是我想和未晞浪漫约会的场景.想到此.心中不免又一阵烦闷.
伸过手将那半壶沒喝完的酒又拿起來喝.却被边上的人拦住:“今夜若是喝醉了.你就不担心.”
我喝了一口酒沒声好气地道:“别惹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有节奏感.”
他嗤笑.道:“你这种烈女型的女流氓.真是世间所罕见.”
我一愣.忽然想起來谁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张了张口唤道:“阿莫……”
对方也是一愣.随即道:“我是影书.”
我想.这算不算是将死的节奏.
他皱了皱眉.道:“你……”
我从地上站起來.脸色微冷.淡声道:“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來的地方.”
影书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道:“你知道我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吗.”
我转过头看向山底.偏低偏冷的声音回的漫不经心:“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走吧.这一切都是天命.就算不是你.也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想了想又问:“你不恨.”
我想.这个问題真是不好回答.恨吗.也许恨吧.
我摆了摆手:“这个答案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他上前行了两步:“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