玙玥怯怯的声音又絮叨起來:“天地盟约是缔结了.可你有否想过.如果将來两界中有生出异心的君主.妄图推翻帝君和冥皇今日缔结的盟约.蓄意挑起争端.这连接两界的秘道便成了一条导火线.如果你此刻将它毁了.两界中人往后只能各安天命.就算真有变故.也只能在各自内部乱着.不会祸害整个天地.是不是.”
媚儿耸然动容.此话有理.这秘道留着.总是一个潜在的隐患.将它毁去.对两界日后的安宁.绝对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好.我姑且试试.以我目前的能耐.能否撼动这条通道.万一不成功的话.那得劳驾帝君把琴瑟宫内的那幅入门缎画毁了.沒有了缎画作为开门之匙.天域中人也无法踏入这片虚无的空间不过此通道不但连接琴瑟宫.和天乾宫地下的洞天福地也有着牵连.待会我运功摧毁秘道时.恐怕会波及洞天福地.这也得劳驾帝君日后自行修缮.”
玙玥眸光一亮.道:“好.只要你愿意去一试.这事儿便有九分的把握.”
媚儿低低嗯了一声.她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张望了一番.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对玙玥道:“你现在马上按原路离去.回到琴瑟宫内.半刻钟后我便出手震裂这里的岩层.你快走吧.”
玙玥将她说得严肃.也不敢停留.躬身福了一礼后便往秘道深处跑去.
媚儿倚靠在崖壁上.细细将内息调匀了一次.能否将这条存在了数十万年的秘道彻底摧毁.她心中也是无谱.可既然玙玥说得头头是道.或许自己勉力一试.真的可以将这条秘道震裂摧毁.如是那样.以后天就是天.地就是地.两界之间再也无法相通.争斗自然无法燃起.
当感觉内息畅顺地环绕着全身流转时.媚儿睁开澄澈的眼眸.她眸内精光闪动.双手一张.衣袍无风高高鼓起往半空一扬.一股飓风瞬间生成.呼啸着扑向秘道的深处.
风浪一波波滚向纵深的黑暗中.寂静的隧道内响起了细微的嘞嘞声响.媚儿秀眉一蹙.看來玙玥的话是真的.这条由金铃儿亲手挖掘而成的秘道.确实只有金陵世家的后人方可撼动.异响越來越频密.她望着眼前看不到底的黑暗.不觉喟然一叹:“此洞一封.以后我再也无法再践足天域半步了那些曾属于我的所有一切.都将化作流云薄雾.袅袅升华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秘道四周的崖壁开始了分崩离析.大大小小的石头雨点般掉下.媚儿來不及细细嗟叹.双掌在崖壁上一按.身如柳絮般往洞口飘去.
待飘出洞穴.她在断崖上回首一望.洞口处白雾凄迷.看不清内里境况.她皱皱眉.转身走到洞穴旁.凌空再往里面劈了三掌.
轰轰巨响随即响起.白雾被汹涌而出的粉尘代替.整个断崖持续晃动了十來下.盏茶时分.硝烟散去.那个漆黑的洞穴已被坍塌的碎石泥尘完全掩埋了.
媚儿早早已经跃上半空躲避着烟尘.她此刻虽然心情郁郁.可爱洁的天性还是有的.还不想给那些漫天飞舞的烟尘弄成蓬头垢脸的落魄模样.
她在半空中载沉载浮.仰首望着头上阴晦的天色.忽而生出了一种天地茫茫.我该何往的凄然无助感觉.
眸光毫无无焦点的四野张望一番后.她忽而心内一动.脚步一转正要往青鸾暖阁方向而去时.风中传來了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銮铃声响.她顿时全身一僵.
明琛的大婚仪式完成了.他终于迎娶了那位这些年來全心全力为他分忧解难的玉儿姑娘.媚儿垂眸望着脚下那方焦黑荒芜的火海遗址.是我给明琛带來了百年之忧.而明琛待我已是仁至义尽.此刻赶去青鸾暖阁抱走他的孩儿.于情于理不合那孩子既然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那他在明琛心中的分量定是极为重要的.想來日后在父皇的卵翼下.宫里的人绝不敢怠慢半分.
这是明琛的家事.我这个半生半死的幽魂又能操什么心呢.我如果把孩子带走.这行径无疑就是偷.这对孩子的爹娘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哪况且我能把孩子带到哪儿去呢.
罢了.罢了.媚儿在风中呵呵笑了几声.转身隐入蔼蔼云雾中去了.
***
神庙对开的青玉平台上.冥皇脸色黒沉.他已在台阶上站了大半个时辰.苾玉还是姗姗來迟.
“合興. 你去凌云阁催促一下.时辰不早了.让苾玉快点过來.”
合興忙不迭声应是.转身往凌云阁而去.他一边赶路一边寻思.帝尊往日并不待见苾玉.甚至是厌恶.可沒想到.今天清晨.帝尊铁青着一张俊脸将还在刹邬殿内品着早茶的十二位尚存于世的元老急速召到神庙内.道:“今日我与苾玉成亲.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务必在正午时分行礼.快去快去.”
这消息來得委实意外.北辙等人俱愣在当地.
帝尊如言道——今日我与太子生母成亲.你们快去准备一下这样的懿旨倒有三分靠谱.其实在一众老者心中.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等待帝尊颁布喜讯.将太子生母迎入后宫.母凭子贵.那位为帝尊诞下麟儿的姑娘.入主青鸾暖阁是情理中的事.
果然太子出生十天后.帝尊就急冲冲地颁下迎娶懿旨——
可意外.真是意外.帝尊納娶之人竟然是幽冥第一位女子黑甲武士苾玉姑娘而且是马上便要行礼.
北辙呐呐笑道:“帝尊的意思是——今天和苾玉姑娘行礼.”
冥皇神情极为烦躁.道:“正是.所有形式皆在神庙前的平台上举行.不入神庙半步.其他的仪式.就按照规矩操办.务必要快.知道不.”
众人愣了一会后.皆明白了帝尊的意思.立刻跪下贺喜帝尊.冥皇厌烦地摆着手. 转身入了神庙
***
合興健步如飞走入凌云阁.大声喊道:“苾玉姑娘.苾玉姑娘.你装扮妥当沒.帝尊言道时辰不早啦.让你快点到平台上去.免得误了吉时.”
坐在菱花镜前细细描画着眉毛的苾玉轻声细气道:“合興老先生.此刻方交辰时.离正午还远着呢.今日是苾玉一生最重要的日子.苾玉要以最美好的形貌出现在帝尊面前.这才显得隆重和正式啊.老先生先到外厅喝一杯香茶.稍等片刻可好.”
合興挠着一头白发呵呵笑道:“苾玉姑娘说的也是.老朽先到外厅坐坐.不过帝尊看样子很急着行礼.呵呵.姑娘今日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恭喜恭喜.”
苾玉掩嘴一笑.取过一枚彩凤展翅发簪别在高耸的发髻上.她望着镜中如花娇俏的容颜.曼声道:“好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苾玉等这一天等足了百年.”
她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我用一百年的光阴.换來这场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就算璀璨过后永堕黑暗.我这一生也值了.
为她上妆的椰蓉低声道:“苾玉姑娘.你可满意.既然帝尊已在平台上相侯.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苾玉拢了拢发髻.懒洋洋道:“不急.不急.我还沒换喜服.”
椰蓉取过放置在妆台旁的大红嫁衣.道:“椰蓉侍候姑娘更衣.”
苾玉一脸喜色地望着眼前美轮美含的红色嫁衣.道:“幽冥君皇成亲时.都是以大红为嫁衣颜色的吗.我还以为只是下界有此习俗.想不到上界也是.”
椰蓉脸色稍显迟疑.眸光睥睨了苾玉一样方低声道:“幽冥君皇迎娶主母时.所用服饰是帝尊从迷梦空间带出來的明黄礼服.并非是这种大红嫁衣.”
苾玉脸色微微一变.是了.帝尊方才言道.今日与我成亲.只可在神庙外的平台上行礼.只有迎娶正妻.才会在神庙内交拜
百年前.他已经把那个异域女子的名字记载在史册上了.我.苾玉.纵然用尽一生.换來一场婚礼.可也无法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无论那所谓的主母生也好.死也好.我在她的面前.始终只能以一种服小的姿态.尊称她一声“主母”.苾玉无奈地抿了抿唇.可这也比那个只能被帝尊藏匿在暗处的太子生母荣耀多了.那个不知名的狐媚子.纵然为帝尊产下麟儿那又怎样.帝尊只要崽儿不要娘亲哈哈哈.你只能掩着脸哭去了.
她长长吁了一口闷气.语气略带讥讽问道:“明黄礼服.那一定是金光万道.光华濯濯.当年你们在旁观礼时.可有被那金光耀华了眼眸.”
椰蓉眼圈一红.语带哽咽道:“椰蓉多么希望能被帝尊和主母身上的礼服耀华了眼眸.可天不遂人愿.我等沒这福气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