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帝心惑 > 第15章 意见一致

    一想到弥天大祸这四字.东娘马上想到了正带着大队人马前來寻晦气的东匈王爷.她忙用力摇晃着呆若木鸡般的苾玉.急声道:“玉儿.你快收拾收拾.从后门离开山庄.淳俍世子伤重而亡.东匈王爷雷霆震怒.带人找麻烦來了.”

    苾玉只是目光定定地望着奶娘.全然沒听到她焦灼的吼叫.

    奶娘只得凑在她耳边.大声叫道:“玉儿.你醒醒.东匈王爷找你麻烦來了.你快逃啊.”

    这次话犹未完.苾玉已是挺直了背脊.原本散乱的眸光倏尔冷峭起來.

    “东匈世家的人还要來寻衅.好极了.送上门來.省了我不少时间.”

    她霍地站起.对跪在地上那众犹在啜泣的宫仆大声道:“大伙起來.老王爷羽化登天.从今天起.我就是新一任的西南王爷.老王爷身子健壮.如不是东匈世子淳俍前來胡搅乱缠.也不会生出此等变故.如今我们还沒有去找他们麻烦.人家已经搬來兵马.杀到我们门前啦.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是束手待毙呢.还是放手一搏.”

    众人立马义愤填膺.纷纷叫嚣着要抗战到底.苾玉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颌首道:“好.我们一鼓作气.将那东匈王爷拿了.挖他的心出來祭奠王爷未曾走远的英魂.”

    苾玉走到外殿.逐一布置下去.山庄内的人马密密布防.准备和东匈一族來场轰轰烈烈的血战.

    *****

    东源合興等人隐匿在西南山庄上方的云团内.将下面的境况看了个真切.东源皱着眉道:“方才我们登门求见.吃了个闭门羹.我正纳闷着此处的民风缘何如此冷漠.原來是发生了此等变故.合興老弟.你怎么看.”

    合興圆眼一瞪.道:“我怎么看.此女的能耐我是听你吹嘘出來的.既然他们两家发生了纠纷.我们正好静观以变.查看一下此女的能耐行事.”

    北辙只是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混不理会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

    合興转头睥睨了北辙一眼. 道:“北辙老弟在此地驻防将近十年.如今发生这般厮杀变故.你又有何看法.”

    北辙从身边的云团中扯了一块.往脸上抹了抹.悠悠道:“我怎么看.当年帝尊吩咐过——百年内.居于其上的这一族人如果安分守己.就莫要惊扰他们.如有异动.马上尽数歼之.以绝后患.”

    他将挤干了水分的云团抛了下去.道:“这些年.西南家的这位姑娘倒是安分守己.至于她心中转的是何种念头.那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人家只是想想.做做梦.也沒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不是.只是这次嘿嘿.看來不需你我出手.西南和东匈这两家似乎已亟不可待要大打出手.这种情况按照规矩.你们说.该怎么办.”

    东源扒开云雾.探头下望.只见西南山庄外的大道上.一众人马踏着烟尘风驰电掣而來.他一拍合興的肩膀.道:“看着态势.这一战迫在眉睫.老头.你我是否出手调停一下.”

    合興却是神情慵懒地躺在云端上.学着北辙的样子捉过一朵流云挤出几滴水滴洗着脸上灰尘:“东源.你犯糊涂了.此事就算是帝尊恰好碰上.也是瞅一眼便即离去.你忘了圣祖遗训.下界的兴衰自有下界的规律.我们绝不能出手干预.西南山庄和东匈世家在此地生息已达九万年之久.或许走到了更迭的节点.这一战看似偶然.但内里肯定有必然的推力在作祟着.我们还是消停点.莫要多管闲事了.”

    东源嗯了一声.仔细回忆着当年那个红衣姑娘的言行举止.不觉有些唏嘘:“那年我见此女.言语可喜.容貌俏丽.加之有修补地陷的神技.这才推荐给帝尊.可帝尊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沒有.咳咳.你说如今时过境迁.我们将她接引入宫.帝尊会否和当年一样.视如尘埃.”

    合興哈了一声.抹去脸上的水渍.道:“我们來此的首要目的是观察此女的能耐为人.希望借此女的手修补地陷.让帝尊腾出时间來调养伤势.至于她能不能令帝尊刮目相看.那得看她有无这个能耐和运气.这点我们管不了.帝尊是个痴情种子.放着幽冥众多的婀娜女子不爱.偏宠异域女子.我们私底下在心里嘀咕多年.又能改变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思念着主母.我们如果还是冥顽不灵.在背后腹诽主母.就是对帝尊的大不敬.黑甲武士生來的职责是受命于君.这点我可从无片刻的忘却.所以帝尊的家务事.我们还是少参合为妙.”

    东源神情古怪地望了合興一眼.揶揄笑道:“平日里你嚷的声音最大.什么妖女.什么魅惑君心全是出于你口.今天的口风怎么全然转了.”

    合興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道:“不错.平日是我的牢骚最多.可我心里对帝尊.自始至终都是赤胆忠心.其实.主母的为人也蛮不错的.只可惜红颜薄命.看着帝尊如今一人孤零零的过.当奴才的.心里也觉的戚戚焉啊.”

    北辙一直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答.他常年驻防在外.对内宫之事甚为生疏.自是不能发表评论.

    三人默了默.右涧俯身往下一望.道:“啧啧.真打起來了这战况还挺激烈的.”

    西南世家和东匈世家这一战.一共持续了八天七夜.结局就是东匈王一方全军覆灭.东匈王被苾玉一剑刺了个透心凉.把一颗血淋淋的心挑了出來.放在了西南王的灵位前.

    西南世家的警卫在这一战中.十去其九.同样损失惨重.

    随后赶來的右涧和东源合興北辙一道在云中沉默地观看这场血战.他看着跳动在血海中挥剑杀敌的苾玉.眉心的疙瘩一直沒有松开过.

    这晚.他拉过东源合興.低声道:“此女的能耐确实不凡.犹胜于我们盛年时期.只是行事狠辣.一身戾气与我幽冥宫阙的清幽格格不入.这等女子.能否担当大任.”

    东源脸有难色.他搔头挠耳.道:“此战由苾玉刺杀东匈世子引起.而刺杀由东匈世子痴缠苾玉引起.西南王是被女儿气死的.女儿把气撒在东匈世家身上.东匈王把失子之痛撒在苾玉身上在不是你死就我亡的极端情况下.下手狠辣倒情有可原三位怎看.”

    右涧呸了一声.道:“说话颠三倒四的.东源.我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才拿下这道懿旨的.帝尊被我闹得有点不痛快.干脆闭关疗伤去了.所以此行必须谨慎.帝尊说过.此女能否进入我幽冥宫阙为皇族效力.需由我等四人一起把关考核.”

    合興神情少见的凝重.他俯瞰着血染尸横的西南山麓.道:“经此一役.西南山庄和东匈世家精英尽丧.日渐式微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或许这就是天意.右涧.你也知道要进入宫阙充当黑甲武士或是宫女.必须全无牵挂方可成行苾玉父母已殇.兄弟姐妹全无.家业又败在自己手上.走到这一步.恐怕只能割断所有的尘缘.随我们去了.”

    东源点头道:“苾玉身上确实有点戾气.但只要在宫阙里居住些时日.受仙风玉露熏陶几年.这戾气自会慢慢消了.何况放眼整个幽冥.唯有她有能耐修补地陷.帝尊的伤势需要时间调理.如果她能把姬芮山脉的烈火镇压住.不用帝尊分心.那就是一件大功劳.其他的枝枝末末.我们就随她去吧.”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道:“就算此女真的狂傲难驯.想在宫阙里惹事生辉.可在我们的眼皮下.恐怕也成不了气候.况且还有帝尊坐镇.有何顾忌呢.”

    他们齐齐望向端坐在一旁打盹的北辙.道:“北辙老头.你意下如何.”

    北辙缓缓睁开双眸.他望着下面那方血染的山河.道:“帝尊有伤在身.绝不能深入险地.可此女是天地间除了帝尊外.唯一可以修复地陷之人.我只生怕.有一天她会挟技艺自傲.反客为主.到那时.你我四人是引狼入室的始作俑者.恐怕会成为幽冥皇族的大罪人.”

    右涧咳嗽两声.道:“帝尊言过.姬芮山脉的地陷.唯有他才能修补.这女子虽晓得部分皮毛.但修为薄弱.决不能深入地心裂缝.她能做的.就是修补青冥神剑剑气缔结而成的光幕.既然这样.她何來挟技艺自傲.反客为主的资本.帝尊不必分心牵挂着那片光幕.自会安心静养.十來年后.再重的伤也该痊愈了.那何惧之有.”

    北辙默了默.垂眸又望了望下面闪烁的烛火.道:“既如是.明天你们就到西南山庄走一趟.不过人家姑娘愿不愿意随你们上界.还是未知之数呢.”

    东源长吁一口去.拍手道:“好.既然意见统一.那就按计划行事.明早我们一同去拜会拜会这位苾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