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你擅自驱动这金铃.惊悚四野.意欲何为.”
青娥抬起头.迎上天帝不怒而威的双眸.不知为何竟然打了一个寒噤.
她竭力将惊慌.伤痛.羞辱诸般情绪压下.垂眸望着脚下焦黄的土地.低声道:“帝君.西方金陵世家是不是天域的领地.”
天帝在她一丈开外停住脚步.他冷冽的眸光转向广阔无垠的旷野.淡淡道:“你遇上什么难事.无需兜圈.直说就是.”
青娥拉着丈夫走前两步.扑通一下跪了下來.天帝身影一晃.避开了她这一叩拜.
“姐夫……”
天帝的阔大的袍服忽而无风自动.他古井不波的脸容瞬间动容.声调低沉下來:“你起來.我应允过媚儿照顾你和这片土地.你说吧.遇上什么为难之事.需要启动金铃.惊动天宫中的神龙石雕.”
青娥泪流满面.颤声道:“姐夫.青娥恳求你救救这片土地.幽冥那些黑蛇……跑出來了.昨天还咬死了我三个孩儿.我夫君挚贲用火焚烧它们.可是徒劳无功.现在这些黑蛇不知藏匿在那个角落里.这种妖蛇剧毒无比.若果蔓延开去.定会流毒无穷.姐夫.求求你将它们除去.还安宁于此地.”
天帝眸内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厉声道:“你说——幽冥的妖蛇跑到天域來了.”
青娥抹去满脸的痛泪.道:“是.”
天帝嘴角不停抽着.原本俊朗无比的脸容变得有些狰狞可怕.这些年來.他只要一想到有关幽冥地域和那个该杀的冥皇.心中的愤怒就如浪涛般汹涌而起.天域和幽冥本來毫不相干.如果不是冥皇横加一脚.他和媚儿怎会好事多磨.媚儿又何至于香消玉殒……
这份恨意.经过这么多年.竟然沒有丝毫的减退.相反却如烈酒般.越來越浓.
若不是念着媚儿当年的血泪之言.他早已持剑冲入幽冥.找冥皇拼命去了.
想不到幽冥的毒王今天现身在天域.他神色阴鹫.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成青白.望着伏在地上的青娥夫妇.冷声道:“幽冥中的黑蛇无缘无故跑出來干嘛.青娥.那个……贼子可有现身.”
青娥心头惴惴.听这咬牙切齿的语气.看來帝君这坛陈醋历久常新着.这次为求自保.引出帝君干预此事.真不是在、是祸是福.
她不敢抬头望天帝.小心翼翼答道:“金陵世家已无通道和幽冥相连.这点姐夫应该比青娥清楚.至于这蛇是怎样跑出來.青娥也是懵懂不知.今早我的三个孩儿到西北角去看鸟.想不到却遭遇了这妖物.这蛇剧毒.我那三个可怜的孩儿.只是给它们咬了一口.顿时毙命.姐夫.你决不能让它们流窜入天域.否则祸患无穷哪.”
天帝波动的情绪已是控制下來.脸色转为平缓.他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淡淡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话声方歇.他已如一阵清风.散去无踪.
不明所以的挚贲看着面前一无所有的空旷.低声问妻子:“那个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就是你姐夫.他就是居于九天之巅的天帝.”
青娥翻身坐在地上.默默点点头.
挚贲挠挠头.砸着大嘴摇头道:“我看此人只是长得一副好皮囊而已.呵呵.我意念中的天尊.可是一个长着九头蛇身的威武汉子.想不到却是这样一副孱弱样子.”
青娥瞪了他一眼.顺手用力拉扯着他如荆般的乱发.道:“你以为天下的男子.都长得和你一般——豹首熊腰.眼似铜铃.呵呵.老天爷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送到我面前.为何不送个俊俏一点的过來.这可是关系到后代子嗣的啊.”
挚贲心头不悦.马上挺起胸膛.大声道:“青娥.你夫君这模样叫雄健.其实那些妖蛇可能早已被我的九昧真火烧死了.昨天我本想仔细搜索一下.可见你悲戚的样子.生怕你晕厥过去.只能先把你送回家.明天我再到那里搜索一番.把这祸患去了.你这个姐夫.说句不痛不痒的轻松话后就不知去向了.说不准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而已.”
青娥连忙伸手掩住他的大口.生怕他口无遮挡地说胡话.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四野.低声道:“噤声.帝君肯定去捉蛇了.你刚才沒看见他一听到幽冥两字时的脸色吗.他痛恨和幽冥有关的所有一切.这群恶蛇肯定逃不掉.我们不必费心了……六儿等人的仇.由他去给我报.挚贲.你不要再说了.抱着我.我好累.”
挚贲重重叹息一声.把妻子抱在怀中.哑声道:“青娥.上天定嫉恨我们一家.不让我们痛痛快快活着.硬要生出这等祸事…”
滚烫的热泪如暴雨般倾泻在这个粗豪汉子粗糙的脸上:“对不起.青娥.是我沒有看好孩儿.我心里好痛啊.”
青娥呜呜哭着:“意外与人无尤.谁知道一向死寂的旷野会出现那种夺命的恶蛇.六儿已经成人.修为也不赖.连他都无法逃过此劫.何况年幼的那两个.”
挚贲也不劝解.他让青娥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后方道:“你累了.青娥.我抱你回去歇息吧.”
青娥摇着头.她靠着磐石慢慢坐了下來.道:“我今晚留在这里.等候帝君的消息.挚贲.此人喜怒难测.他肯出手.只不过是眷念着姐姐的情意.可这人好面子.肯定不欲旁人知道太多关于他和姐姐的往事.你还是暂且回避一下.免得惹怒了他.招來一番麻烦.”
挚贲张了张嘴.但他也是一个晓得审时度势的人物.刚才那人虽是來去匆匆.可那与生俱來的凛然气势还是他心生敬畏.他压下心中的疑问.柔声道:“好.青娥.我先回去了.你自个小心.”
他走回木屋取出一袭披风.给青娥披上.道:“夜里风寒露重.你身子羸弱.穿上这个.正好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