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低头沉默.
苏宜尔哈哭喊:“都是报应.都是报应.你与你阿玛的女人偷情通奸.不知廉耻.败坏伦常.气死了大福晋.如今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的儿子睡了你的女人.你又有什么可恼可气的.你凭什么杀硕托阿哥.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你今日要为此而杀硕托.当年你和东哥在家中私会偷情.你早该被大汗杀了几百几千回了.哪里还轮得到今日你故态复萌又去勾上了阿巴亥……啊”
“啪.”代善甩手一巴掌挥过來.将苏宜尔哈直扇得飞撞上墙.
萨茵吓得面无血色.
岳托满脸惊骇.一时失语.他万万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惹出如此大的祸來.
苏宜尔哈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人事不省.硕托失声大哭:“奶娘.奶娘”他顺着梁柱溜下地來.颤抖着将苏宜尔哈抬了起來.从小到大.奶娘待自己最亲.他虽混账胡闹.却也知道这世上再沒有比苏宜尔哈待自己更亲近之人了.一时悲愤.硕托冲代善狂吼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都是那个臭**勾引得我.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的错.都是你自私自利.全然不顾旁人.一时高兴就宠得她在家里兴风作浪刻薄我们兄弟两个.一时不高兴了就又把她冷在一边视同无物.我是混账.我是无耻.但我那也都是跟你学的.谁让你是我阿玛.我不孝.那也是你先不孝不慈”
代善喉咙里“咯”的声响动.低头又是吐出一口血來.这一次却是比刚刚那次更严重.血丝顺着唇角淅淅沥沥的滴下.尽染衣襟.“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硕托抱起苏宜尔哈.还想再争上两句.岳托走过來.拽了他胳膊便往外拖.
硕托挣扎.狰狞狂笑.兄弟二人经过门口时.委顿在地的济兰突然扑了过來.一把抱住硕托的腿:“带……带我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啊.带我走”
硕托步履稍顿.岳托抬腿将济兰一脚踹开.怒目瞪向硕托:“你真想死就带她走.”
硕托未及说话.门口传來一声轻啜声.却是乌日多克捂着嘴泪流满面.满目悲伤.
岳托将他推向门外:“真要学阿玛.不妨想想额涅.你若想让乌日多克变成额涅.让你的子女变成你.你尽管去……只是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若变成那样.不仅阿玛容不下你.我也容不得你了……”
硕托打了个冷战.跺了跺脚.抱着撞到头昏厥不醒的苏宜尔哈匆匆离去.乌日多克感激地向岳托肃了一礼.旋即追随硕托而去.
代善满脸痛楚之色.任由萨茵扶着他.手心不停地揉着他的胸口.
“阿玛.”岳托走过來.“阿玛以后少喝些酒吧.酒喝多了伤身.”
代善沒理会.抬头瞥了济兰一眼.对萨茵吩咐道:“找人把她看管起來.她如今就像条疯狗一样.”
济兰愤怒地站直了身子.下颚仰得高高的.眼角泪水一滴滴滚落.口中只笑道:“我像条疯狗.我看疯的人是你才对.打从东哥死了.你就疯了.你疯得连阿巴亥是谁都搞不清了.呵……你跟阿巴亥要來那条手串又如何.你还能将它送给死人不成.你要真这么想她.你为何不把自己弄死了好下去陪她.哦.哈哈.不对.你连她死在哪都不知道.她最后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就算是把介赛揍得半死不活又怎样.她最后还是做了介赛的女人.你是想死的.可你却怕死了都见不着她.她是介赛的女人.不是你的.最后死了你连尸骨都得不到.你只能看着阿巴亥天天活在幻想里.代善.你真是可悲.我替你可悲.你就是个可怜虫.可怜虫啊.”
济兰疯狂怒骂.代善一眼不发.脸色煞白.
萨茵忍不住打断她:“够了.济兰你怎么还有脸指责贝勒爷.东哥是你亲姐姐.你敢说这么多年你沒仗着她的势得贝勒爷的宠.这个家里你要风是风要雨是雨.贝勒爷哪点对不住你.”
“他哪里对得起我.我是济兰.叶赫那拉济兰.我不是布喜娅玛拉的替身.别都当我是傻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是宠我.对我好……他根本是拿我当东哥的替身.东哥说一句让他多照应我.他就对我百依百顺.东哥说一句我对岳托兄弟俩不够好.他就对我立即冷了性子.转而去专宠于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代善你根本就是个沒心沒肺的活死人.我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你当年怎么爬了东哥的床.我便让你儿子怎么爬我的床.”
“押她出去.”这一回不等代善开口.岳托已是握着手中的长刀直指向济兰.睚眦俱裂.“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济兰见岳托满身煞气.犹如怒目金刚般面目狰狞.不由打了个寒战.吞了口唾沫.不敢再出声放肆.任由仆妇拽拖着她出去.
萨茵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将代善扶到东厢房的床上躺下歇息.代善如同牵线傀儡一般.不主动也不反抗.
岳托蹙着眉头.等岳托躺下.方对萨茵道:“我想和阿玛说两句话.”
萨茵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正闭目假寐的代善.代善这会儿的脸色太过苍白.着实让人担心.
“那我去厨房给你们煮些宵夜.”
“有劳.”
待萨茵出去后.岳托坐在床头的凳子上看着代善好一会儿.代善形容憔悴.却不失儒雅气息.如果仅仅看外貌.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会是个忤逆的儿子.绝情的丈夫.狠心的阿玛.
“阿玛.为何说八叔要害你.”
代善紧阖的眼睑下眼珠微动.却依旧沒有睁开眼.
“布喜娅玛拉已经死了.我希望阿玛能够向前看.心里不要总过不去那个槛.阿玛这般针对八叔.是能争出什么來.”
代善眼睁一线.呵的声嗤笑:“看來你挺信服他.我倒是头一回知道.我这儿子真是替皇太极养着了.”
岳托也笑了声:“替我养着兰豁尔的人是八叔.而不是阿玛.”
“你太天真了.等你日后着了他的道.吃了大亏再醒悟怕是为时已晚.”代善冲他挥了挥手.一脸的疲惫.声音嘶哑倦怠.“出去吧.我和你八叔的恩怨.这辈子.除非东哥再生.否则……无休无止.”
岳托分外厌恶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却也拿这样了无生气的代善无可奈何.只得行了礼.从房里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