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谁与为偶 >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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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滚.”武尔古岱伸手抓过那支箭矢.拎起鸽子砸向对面.

    岳托脚步微错.最后却依然选择任由那鸽子砸在自己身上:“请姑父成全.”他屈膝单膝点地.跪下垂首.

    武尔古岱火冒三丈.想破口大骂.却终是怕隔墙有耳.强行压下声音.咬牙道:“阿木沙礼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我知道.”

    “那个孽种……”武尔古岱的声音微颤.“也未必一定就是你的.”

    “我知道.”他始终只有这一句.

    武尔古岱只觉得万分惆怅痛惜.他看着岳托良久.方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杜度他们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岳托抬起头來.眼神中有一丝挣扎.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最后他依旧说道.“我假装不了.错既酿成.就沒法假装什么都沒发生过.”

    “那你也要考虑到阿木沙礼……她原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他张口连说了两个“我”字.一时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事过境迁.他却依然沒法平静下來.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

    武尔古岱沒來由地一阵焦躁.如果可能.他当真不想再去回想当时的那一幕.

    “你依旧想不起是怎么回事吗.”最后.他只能不太抱希望的再度问出口.

    岳托摇了摇头:“那日我确实是出了城.猫了一个冬天.我寻思着该弄笔钱.所以进山前是预备好在山里待在一阵子的.”所以他带足了干粮.在山里支了顶帐篷.因为积雪初融.休憩了一整冬天的动物都开始出來活动.他考虑到等大军从乌拉返回.肯定会组织大规模的狩猎.所以就提前进了山.准备多打一些只靠单兵能打到的小动物.挣不來大钱.好歹也能祭奠一下自己和硕托两人瘦了一冬天的五脏庙.

    他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第一天刚刚挖好陷阱.第二天一大早才从陷阱里捞到一只肥硕的灰兔子.然后他就出了事.

    “我只记得听见林里有响动.怕是惊到了猛兽.才要往林子边跑.就被绊倒摔进坑里了……”这事说起來很糗.一个常年打猎的好手.居然在惊慌中失足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大概我摔的很重.后來的事就不怎么记得了.等我醒來……”

    等他醒來.就是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阿木沙礼身边.当时他脑子一片昏沉.他是成过亲的人.一看阿木沙礼身上的痕迹就明白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场面实在太糜烂不堪了.令他除了惊吓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够了.别说了.”武尔古岱听不下去了.

    岳托闭上嘴.

    武尔古岱焦躁地在房间内走來走去:“那个孽种不能留.”

    岳托身子一震.急道:“那到底是您的外孙.”

    “什么外孙.”武尔古岱气得身子发颤.“那就是个孽种.”

    一个生父不明的孽种.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他.就把他给我吧.”

    “胡闹.”

    “留他一条性命.好歹.那孩子是姓爱新觉罗的.”

    武尔古岱挣扎道:“你不要天真了.这事从一开始就出的蹊跷.你想想.褚英因为这事被圈了.图伦自杀了.党奇死在了他阿玛手里.我查过.图伦的福晋曾说图伦写过遗书.可是遗书却不见了.可惜她不识字.不知道遗书里到底写的什么.木槿格格……说是疯了.圈在家里谁都不让见.如今说是越來越不大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个冬去.”他深吸一口气.这案子落在他手里.他去查过问过.可明明那么多的疑团.最后却一点线索都沒有.“还有阿木沙礼说的那个女人.我沒见到.你也沒见过.可阿木沙礼说的那么肯定.头头是道的.这总不可能真是她的幻觉吧.可那个女人哪去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三个.又是什么时候被带过去的.是什么人……什么原因……”

    他越说越焦虑不安.最后砰的一声.拳头砸在墙上.簌簌落下一层墙灰.

    岳托年纪虽轻.也知道这事背后肯定不简单.他沒有更多的能力去替阿木沙礼和自己讨一个公道.这事他们几个都被人阴了.可找不到凶手.如果阿木沙礼仅仅只是失贞.他或许真可以像之前那样鼓起勇气去说什么娶她的话.如今眼瞅着她被迫怀了个來历不明的孩子.这孩子要真生出來.怕是难容于世.

    “让阿木沙礼嫁人吧.就依照你们所安排的那样……那个孩子.留他一条性命.只说是送人了.你们别告诉她送给谁了.孩子给我.剩下的.我來安排.我发誓.只要你们不透露.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告诉阿木沙礼……”

    “啊”

    不知道尖叫了多少回.终于她又找回了那种轻飘飘的松快感.

    她想.自己大约是真的快要死了吧.

    这条命.拖了快一年.终于可以解脱了.

    “海兰.海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

    这是在喊谁呢.

    她意识朦胧的想.许久才明白.原來这是在喊自己.

    莽古济使劲拍打着女儿的脸颊.试图把她唤醒.

    廖婆子依旧在双手不停的忙碌着.色尔敏脸色惨白地看着.

    身下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廖婆子用手捧着胎衣.扔到了炕下的脚盆里.血淋淋的场面终于让色尔敏承受不住.转头哇的声狂吐起來.

    屋子里血腥气十足.

    廖婆子抓着干净的布去堵.口中喊道:“继续喂汤药.不要停.让她醒过來.这血崩可不是闹着玩的.”

    莽古济玩命的拍打女儿.边喊边哭.

    廖婆子忙乱中不忘回头问乌吉:“你那边怎样.那孩子呢.怎么沒声啊.”

    乌吉一手拖着沾染血迹的初生婴儿.一手轻拍臀部.双手俱颤:“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手里的婴儿.干瘪瘦小.就跟剥皮老鼠似的.浑身皮肤透着青紫色.

    乌吉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就把孩子给打折了.

    “不哭.难道真是死胎.”廖婆子愣住.

    色尔敏原已停住了呕吐.好不容易挣扎起身便听到廖婆子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又见乌吉手中那个不哭不闹.一动不动的剥皮老鼠.她只觉得脑袋一晕.熬了一天两夜的身子再也撑不下去了.扑通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