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尽凸的手紧紧握着帘子,白色衣衫早已斑斓不堪,看着血泊里的黎筱,慕之殇脚步定在那里,去了,却又不知双手放在哪里,怕弄疼了她,只能双眼通红的看着她,无力、无措。
挥手,满屋的桌椅被粉碎一地,只能无声的哭泣着。
“来世,还娶我可好?”
细微弱小的声音传来,暴怒悲怆的慕之殇,连人带被的将黎筱抱在怀里,“好。”
努力睁开越来越重的眼眸,手指画着慕之殇脸颊的轮廓,一次又一次,印刻在心里,或许真的有奈何桥,或许真的有轮回之道,记住总比不记得好,“多少次,我想平静的和你生活,多少次我努力的放下心里的执着,可是,终究抵不过心里的错恨。”
“我知道。”
黎筱苦笑道:“若是可以重来,我不愿再这么活着。”
“你争气一些,努力,为了我,只是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朦胧雾气,晃了晃头脑,有那么瞬间的清醒,黎筱浅笑,“我在努力,努力保持清醒的和你说话。”
黎筱紧紧的靠近慕之殇,靠在他的怀里,“孩子交给母亲带,而后,忘了该忘的,寻上一个你喜欢的生活。”
“若生活是不断的接纳另一个,那本王宁愿从来不曾拥有。”
大掌不断的将内力送进黎筱的体内,试图温暖冰冷的身躯,黎筱紧紧抓住慕之殇,摇了摇头,制止这种不要命的输入内力,“不要浪费了,殇。”
“闭嘴。”怒喝、怒吼、怒斥、怒悲,害怕,冲击在这两个词身上。
慕之殇,若是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能够让你觉得能留住什么,那就做吧。寒冷让黎筱一再忘慕之殇的怀里索取温度。
朦胧间,桃花纷飞,树下站着两个人,相依相偎,晚霞映出,煞是好看。
“照顾好……孩子,我……舍不……。”
晚霞下,孩子扰闹,相依两人皆是抱着孩子,仰望晚霞,黎筱微笑间,双目缓缓闭上。
扣住慕之殇腰间的手,缓缓掉落,慕之殇输入内力的手定在那,随即不断的摇晃着黎筱的身体,“黎筱,本王命令你想过来,你听到了?”
消瘦的人儿被慕之殇紧紧的抱在怀中,撕心裂肺的痛击遍他的全身,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抖落下来,抱着黎筱蜷曲在床上,不停的抖动着。
看着怀里早已冰凉的人儿,慕之殇心痛不已,看着那清澈冰凉的双眸紧闭,抚着脸庞的手定在眼睛那处,不断的循环抚摸着。
“你说过会好好的,你说过的。”
“你说过为了我会活下去的。”
……
“你说过,要陪我看花开花落。”
“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伊人已去,春花开了又落,那千丝万缕堤上的柳,似乎把所有的悲喜都带走了,冬雪纷纷又是又是一年。
那一年,只听说邪王妃一睡不起。
那一年,只听说玄冥宫不复存在。
那一年,只听说邪王远赴边关。
那一年,琉璃山上睡了一个美人。
那一年,人比黄花瘦。
远处,东流的江水上,飘着孤帆,白衣身影站立船头。
东水在流,万事万物在变,而每年的这个点,江水上的帆船没有变过。
岁月在雕刻着慕之殇,岁月在错挪着这个男子,俊美的脸庞更具美丽,然而脸颊上的温度早已不存在,随着时间越降越低。
“孩子越发的调皮了,可是你还在睡。”
当年,慕之殇不顾月影他们的反对,抛下孩子带着黎筱来到琉璃山,命暗鹰修造墓洞,求得冰棺,将黎筱放在高峰,不愿放她独自离去。
而后,战场是慕之殇的归宿。
归宿之后,是执着。
每逢战争结束,慕之殇都回去各国各地拜访佛门、道家,至于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孩子,慕之殇真的做到了交给月影,而他,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孩子一眼,不敢亦是不想。在他的心里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墨他们带回的解药就能救活黎筱,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他怕见到孩子,做出令他有愧于黎筱的行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最多,只是每年带回一些战利品,让人带个他。
“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因为我实在办不到,看到她,我就会想到血泊中的你,筱儿,对不起。”
抚着那早已冰透刺骨的脸,慕之殇恋恋不舍,而后合上冰棺。
看着这片地方,慕之殇凄然、悲然,无疑每时每刻在凌迟他的心,他多想和她躺在一起,不愿分开,哪怕一时一刻。
一念执着,执着于书上的复活之术,执着于复活之道,也许这样的执着才是令他撑下去的勇气,因为他答应了照顾孩子,却又不愿她一人先他而去,困缚自己。
时间久了,琉璃山成了人们传说中的仙山,上面住着沉睡在冰棺中的仙子。每年都会有一个绝尘的男子前去,呆上一天,而后不舍得离去。
生活依旧继续,桃花依旧,秋风依旧吹走夏月。
没有人知道绝尘男子是否唤醒仙子,人们只知道,一次进去之后,绝尘男子再也没有出来。
远方,一处桃林内传出稚嫩的询问声:“外婆,念儿的爹爹和娘亲呢,为什么念儿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饱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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