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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锷沉默了。
从燕十三身上，陈锷感受到了所谓的古豪杰之风！心里对这苍老的武者，有着十足的敬意！
且三十年前，燕十三已经半只脚踏入圣境，何等威风霸气？须知只要成圣，足可续命六百年！如此，却甘愿为了最心爱的女子，拼着被道则斩死的危险，强闯不死山。
若非如此，怎能被斩去了一身修为？怎么会在七十三岁的时候，就气血衰败到如此地步？
这种痴情与豪情，让陈锷这个荒淫无耻的家伙，都不得不佩服与敬重。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陈锷不愿意让这燕十三的头颅，被自己的太子剑斩下。
“好吧！愿闻前辈之言。”陈锷道。
燕十三陷入回忆之中，为陈锷讲述了三十年前大秦的夺谪之争。
当时秦武为大皇子，可惜老皇最疼九子秦允。
作为秦允同父同母的姐姐，秦明月自然也是支持秦允的。
不过秦武的确心狠手辣且计谋无双，有枭雄之姿，在老皇驾崩之际，为了争夺皇位，为了除掉战力恐怖的燕十三，竟然对自己的妹妹秦明月下毒。
如此，秦明月重伤濒死，燕十三无暇他顾，为了寻不死仙凰药只能硬闯不死山！
燕十三终于是失败了，没能够抗住道则斩斫！虽说侥幸未死，但也被斩去了一身修为，变成了一个废人，再也无力支持九皇子秦允。
失去了最大臂助，秦允在夺谪之争中失败，被秦武圈养了起来，成为废人。
“当年我妻明月临死之前，尚且顾念兄妹之情，要我发誓不得一怒斩秦皇，我答应了。”燕十三声音低沉道。
“不过秦皇毒杀我妻，纵不杀他，也要用别种办法让他痛不欲生。”
“我燕十三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没保护的了！如若让仇人逍遥得意，我心着实恨意难平！”
“且妻弟秦允一家，已被圈养三十年，我有责任替明月将他们救出来！”
燕十三声音苍老，面色平静，但却让陈锷感受到一种刺骨冷意。
这就是三十年前大秦的皇位之争，残酷且血腥，为了登上龙庭，秦武毒杀妹妹，计杀妹夫，终于如愿！然后将弟弟秦允一家圈养三十年！
秦武残忍吗？无情吗？也许吧！可在陈锷的价值观中，却并不能把他定义为“恶人”。
因为不仅仅是大秦皇室，其他例如大陈皇室，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登龙庭，便享百世尊崇，受万民朝拜，一域之内，为所欲为，这种诱惑，换了谁，都是抵挡不了的！
自己和那便宜四弟陈锐，又何尝不是重演曾经的历史？
“你想报仇？想要让秦皇痛不欲生？燕前辈，你如今战力虽说恐怖，却终究是九品战将而已！大秦皇朝国力强盛，武王强者恐怕不下百人吧？”陈锷淡淡的问。
这是在质疑燕十三！
你再强，难道能以一人之力，杀遍秦国强者，能以战将之境，力抗秦皇？
“当年我硬闯不死山，被其中的道则斩斫！三十年来日夜参悟，想要恢复往日实力，虽说千难万难，却未必没有一线希望！”
“这希望，就在不死山中！”
“此时不死山开启，我还是要再闯一次！如若未死，再次出现之时，定以人圣之资，君临天下！”
一股强大的霸气与自信，从燕十三身上传来！
“我若成圣，难道没有资格叫板秦皇？”
“我若成圣，你若为陈皇，难道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
“男儿生当为人雄！一怒浮尸千百万！你堂堂人皇战体，就没有问鼎陈庭的豪气，没有灭掉秦朝的霸气？”
燕十三声音平淡的问道。
这的确是让陈锷怦然心动！
在这个年代，如果有圣人出世，且愿意参与到皇朝之间的争霸，那将是一个恐怖的战力与变数！
恐怕会让秦皇日夜不得安宁！
而正如燕十三所说，自己的人皇战体已经觉醒，还有神秘莫测的青铜太子令，如果没有推翻秦皇朝的豪气，也实在是太窝囊了一点。
“老爷子如何脱困？还有这秦天，如何处置？”陈锷默认了燕十三的说法，问道。
“加入登天路，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凌虚关！可是……我若不通过凌虚关出去呢？”
“只要让我恢复气血，一戟破开薄弱处的阵纹壁垒，降落到凌虚城外，凌虚山中，又不被人发现，丝毫也不成问题。”
“这秦天留着有用，我带走！他也为荒古魔体，也许，可以给秦皇和秦仲谋，添一点儿烦恼！”
“至于你，堂堂正正从凌虚关走出去便好！”燕十三正色道。
什么？
陈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刚才见识过，也体验过燕十三的战力，但……这老家伙说自己可以一戟破开薄弱处的阵纹，不通过凌虚关直接降入凌虚城？
这……需要何等战力？就算是武侯强者，都绝对不能做到！
难道说之前，燕十三并未尽全力？这个念头让陈锷心里一跳，这燕十三，果真惊才绝艳！三十年前如果没有硬闯不死关出现意外，如今的境界，就真的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陈锷竟然暗道了一声侥幸。
如果当年不是秦武为了登上秦朝皇庭，下毒杀了秦明月，燕十三怎么会硬闯不死山？
如果不是在不死山中被斩了一身修为，如今成长起来的燕十三，绝对会成为陈皇朝的一大敌！
不可力抗的大敌！
造化弄人，如今的燕十三，反而可以为我所用，共同合作，一起对付秦皇朝。
世事如戏，陈锷心里突然生出这种感觉。
“人皇战体一旦成长起来，肉身无双！你防御之力恐怖，攻击却是不足，我传你一段道法，可以让你掌握最强一击。”燕十三沉吟一下，道。
陈锷一喜，现在最缺的就是道法，这燕十三，真是雪中送炭。
“多谢老爷子！”
燕十三摆了摆手，将一段经文诵出，陈锷急忙用心记忆与体悟。
燕十三传下来的，是半部《战魔经》，可以凝聚出战魔法相，发出一击，斩天辟地，无所畏惧。
然后，燕十三不再说话，双目闭气，运转经文神力，开始加速恢复被消耗掉的气血。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虚城中，所有等待着结果的人，都心急万分。
孔珺小公主不停的来回踱步，只恨自己没有实力拦下陈锷，真的很怕，如果害的七姐死去，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陈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宁愿自己为你做战奴！也不要你害了我七姐性命！”孔珺眼中有泪花闪现。
至于虚紫月，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虚紫月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如果这大变态死在星空路，我应该高兴才对呀！”虚紫月对自己说，不过却有莫名其妙的烦躁萦绕自己。
吴素梅最为矛盾，既希望陈锷死在星空路，又担心他死在星空路。
如果陈锷死在星空路，自己的贞洁可以保住，不用再做出任何背叛丈夫的事。
可二十多年以来，陈锷是唯一一个给予自己报仇希望的人！如果陈锷死了，那父母的血海深仇，将彻底埋没。
“若上苍有灵，就让它为我抉择吧。”吴素梅无助的心道。
至于叶芷晴，心情同样复杂，想想自己还是恨他的，“可是，你不能死！等我成为女圣那一天，战胜你！你还要亲口向我道歉！”
当然，除了这几名女子，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担心，在祈祷。
孙宗阳八岁女儿孙小雨，因为先天绝症而面色蜡黄，此时目光有些呆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结果。
还有许许多多的赌徒，在幻想着自己猜中的武者走出凌虚关，然后一夜暴富。
至于王孙繁炽，正与赵星龙、赵月奴，还有凌虚圣子坐在一起品茶，不过彼此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
“陈锷死在登天路，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这是他们的心声。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燕十三站了起来，气血已经恢复。
严格来说，此时还有三个半人活着。
燕十三、陈锷、昏迷的秦天，至于半个人，则是孙宗阳。
他的半截身子都被燕十三大戟镇碎，脏腑皆裂，本应早就死去多时，但却因有心事不能放下，还在挣扎。
“燕前辈，燕王殿下，求你们，救我女儿小雨……她很乖……”孙宗阳气血衰弱，甚至神识都已经开始模糊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陈锷默然，没有出声。虽然知道这大道本就无情，这天地本就无义，终生皆为刍狗，既然自己愿意进入星空古路，死生怨不得人。
可见到孙宗阳如此，拼着一丝执念不放，只因放不下幼女，依然心生感动。
“放心去吧！我与凌虚掌教有旧，我会说情让汝女小雨进入凌虚剑宗。想必，一点儿先天不足，对凌虚剑宗来说，应该问题不大。”燕十三点了点头。
“多谢前辈！来世结草衔环，报此大恩！”孙宗阳惨笑，然后神力散去，生命逝去。
纵使燕十三看惯了生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若我能活着走出不死山，再去寻你，共谋霸业！”燕十三对陈锷道。
“将来再逢，定请老爷子畅饮！”陈锷道，心里却是知道，燕十三想要进入不死山腹地体悟大道，恢复曾经的修为，甚至成圣，谈何容易？
百死无生！所有有一种易水悲凉之感！
燕十三没有在说话，左手提起依然昏迷的秦天，右手持大戟，向薄弱处的阵纹壁垒，发出奋力一击！
轰！
大戟如龙，啸傲万古，刺破苍穹！
一道缝隙出现，燕十三提着秦天，一跃而入！然后消失在星空古路，出现在凌虚城外，凌虚山中，神不知鬼不觉。
而主持登天路的凌虚宗长老，也得到了信号，站出来高声大喊：“此次武将登天路，结束！”
“现在，开启星门！”
“胜者以帝姿君临！名字刻于帝碑之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虚关星门之上！眼巴巴的看着！
究竟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陈锷，会是你吗？”孔珺、叶芷晴、吴素梅、虚紫月同时祈祷。
“陈锷，你终于是死了！报应！”王孙繁炽嘴角带笑。
“父亲，小雨相信你会没事的！”孙小雨祈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