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着城门吊桥的十数根铁链拉索.另一端拴缚在两个相对应的巨大木质绞盘上.正是通过人工扭动绞盘的方式來升起或者放下吊桥的.这巨大的木质绞盘是用结实耐用的古木经过特别处理.精心打造而成的.
其实老齐和老刘.在白将军通过城门前.便已开始刀砍斧劈这木质绞盘.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來完成破坏.但却留了一半未曾砍断.目的自然是要待白将军过去后.再行斩断这最后的维系.使得开关失效.
那时.城门吊桥被升起后将会卡陷在凹槽轨道中.若沒有绞盘开关扭动.任你是千斤神力.也是无法撼动它分毫.
“他娘的.”铜臂不由得破口大骂.“去.给老子砍断那铁链.”
这是现在出城最简单也最便捷的方法.沒有绞盘机关卷动铁链拉索.那吊桥肯定是打不开.若是此时绕到其他城门出口.必定要浪费时间.而追踪白将军是刻不容缓.因此他当机立断.决定采取这极端的方式來出城.
斜拉城门吊桥的铁链拉索粗大坚实.且有十数根之多.一旦被全部折断.那城门吊桥当然坠地.不过这门也便就此报废了.
这一阻隔.使得白将军稍感轻松.立即策马扬长而去.但他心中依旧是沉甸甸.
他受伤了.伤在胸口.距离心脏只偏差了寸许.他敢自行挖出这断刃.也不敢乱动肢体.任何一点儿不注意.都会使伤口扩大.从而伤到他的心脏.
幸好.他座下的是人间神骏汗血宝马.这马似乎知道主人的情况不妙.因此在草原上急速奔驰.却平稳异常.
李承训赶着那驾马车.在草原上缓慢奔腾.这速度自然是慢得不能再慢.他虽着急.也是无奈.毕竟车上那两人都已骑不得马.
大青山与辽庄非是一个方向.而是与幽州城并在一起成犄角之势.按说.如此地形局势.从幽州城出來的李承训正好可以躲过贾维从辽庄回援的道路.他应该不必担心在路上碰到贾维.
可事实是他却万分紧张.因为自己是劣马拉着破车.而贾维是快马并无负累.一旦对方确定了自己的方位发疯般地追來.他是肯定逃不到大青山的.
李承训一边努力赶车.一边时不时的回望.看是否有追兵过來.他只能祈求贾维在辽庄多耽搁一些时间.让自己顺利回到大青山.才会有对抗官兵的依仗.
行程过半的时候.李承训突然感到眼前白影一闪.好像一个穿着红白花衫的人.骑着一匹红马越过自己马头.
他忙勒马停车.定睛细看.见这人身上穿的哪是红白花衫.分明是件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衫.而那马也不是红马.是扑洒汗滴的汗血宝马.这人不是白将军是谁.
“白将军.”因对方戴着面罩.所以李承训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从他胸前荫血的情形看.他伤得不轻.“快下來.我看看伤势.”
“无妨.”白将军手一挥.“你这马车何时能到得大青山.不若咱们一人一骑驮着他们.速速归去.”
李承训已翻身下车.沉着脸來到白将军的马头.“白将军.我粗通医术.你必须让我看看伤势.”
白将军其实早已感到自己呼吸困难.见说也不再坚持.依言下马.
李承训伸手帮扶.待他下來后.轻轻解开他胸前的衣襟.见其心脏附近有一处凹陷.内里似乎有一段铁器.“这.是什么.”
白将军笑道:“那铁鞋的脚尖上有短锥暗器.某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李承训知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当时必定万分紧张.看这伤口.若是在偏个半寸.或者再深个寸许.都会对他造成巨大的伤害.甚至是致命的威胁.
“我需要开刀把东西挖出來.但身边无药.恐其感染.”李承训摇头苦叹.
白将军听不懂感染这现代词是什么意思.但见李承训面色.便知定不是好事.可他生性通达.也不以为意.“去你大青山.再帮我医治.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嗯.”李承训还真是不敢妄动.突然.他双耳一动.同时白将军也是眉头深锁.两人几乎同时俯身于地.把耳朵放到碧草之上.
李承训百兽拳耳力.自然听到了非同寻常的状况.而白将军久经沙场.也是经验极其丰富.那随风而來的轰隆隆的铁蹄声.若有若无.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两人都很肯定是西、南、北.三面都有追兵.而且三方的追兵人数至少过万.
“白将军.官军势大.非是我这劣马可以跑得过的.你快带着耶律父子走.我去引开追兵.”李承训边说边回到马车旁.撕扯碎了车箱前段的帆布.
他在城门口选择了一辆带棚子的马车.就是考虑到多少算是有个遮挡.官军在追击时不至于一览无余.
“杨有道.草原你不熟悉.还是我來断后吧.我尽量拖延.你向沒有追兵的方向逃.”白将军虽然伤势不清.但却看不出一丝苦涩与慌张.这便是定力.
李承训先从马车中扶出了耶律风.掺到白将军和他的汗血马跟前.“你的伤势咱们都很清楚.我不能让救我的英雄丢了性命.”
白将军沉默了.李承训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再硬撑.这是他作为草原孤鹰的骄傲.向來都是他让别人先走.他习惯了.
李承训双耳鼓动.神色越发的严峻.他估算合围的官军距此最近的队伍.也就五里地了.而这个距离在纵马奔驰的草原根本算不得什么.
“白将军.无论你承认与否.杨有道已把你看做生死兄弟.如果你也信任我.请快快带着他们父子去大青山.”
“好吧.”白将军也不再坚持.深深地看了李承训一眼翻身上马.如此危机时间便是生命.他选择了信任李承训.
“兄弟.不如你和白将军走吧.我和父亲已经拖累你们太多.”耶律风这位壮实的汉子.脸上竟然有了泪痕.那非是惧怕死亡的眼泪.而是感动于李承训情义的泪水.
“风兄.听我.信我.”李承训不由他分说.把他举到白将军的马背后.把那帆布条做的绳子甩了过去.
“交给我.”白将军一把接过绳子.开始把耶律绑在身上.
耶律风也是鹰一样的人物.杀伐果决并不含糊.知道此刻危机.也不多说.非常配合白将军的行动.只是心下更加感动李承训和白将军二人.
李承训又把耶律古宇抱到白将军马上.把其缚在白将军胸前.“快.向北.在官军合围前跳出去.我向东.引开他们.”
白将军心头电转.很快便明白了李承训的意思.不禁暗自点头.
他们是从东门出來的继续向东疾驰.幽州城的追兵大部在其后尾随.但现在的情况是南北两侧都有追兵.
南侧是辽庄方向.应该是贾维回援的部队.北侧应该是來自其他州府帮助追讨的官兵.
李承训让白将军向北走.意图避开贾维的围困.而且凭借汗血马的速度.在北侧官军抵达前.他应该能够脱困.而且北侧也是大青山所在.
“杨兄弟.据此向南十里地.便有一片树林.不如你卸了马车.乘马进林.寻机脱困.”白将军熟知塞外地形.因而建议道.
李承训此时也已坐上马车.“好.就入那林子.但我还是赶着马车好.”
他明白白将军的意思.三路追兵转眼即至.向东一马平川.李承训这劣马走不几步.定然让官军追上.那是必死之路.
南侧虽是贾维合围过來的追兵.但至少有片林子.若能在贾维到來前.提前进入林中.利用林子里的资源巧为布置化妆.或者可以躲过此劫.
“白将军.风兄.咱们大青山见.”李承训一抖马缰.驾着那马车改变方向.向南疾驰而去.
“杨兄弟.某在大青山等你回來.咱们定要痛饮三杯.”白将军说完.拨转马头.向北疾驰.
他心中对李承训竟然生出了一丝敬佩.因为李承训并未听他劝说.舍弃马车.独自驾马.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意味着如此慢的速度.肯定能够引起三方的注意.从而达到吸引目标的注意.给白将军带着耶律父子逃走争取最大的时间.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李承训很有可能因此无法在官军合围前赶到林子里.
“李兄弟.千万当心.”耶律风这句话撂下之时.那汗血马已驰出好远.
李承训驱赶着马车.奋力向南疾驰.他已经能够看到那片郁郁葱葱的林地了.但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追兵与他也仅仅只有半里之遥了.他甚至能够听到身后军马的喘息声.
“嗖嗖.”
“梆梆.”
无数的羽箭激射在马车上.还好有马后棚箱的阻挡.才使得他们这居前的一人一马安然无恙.
这便是李承训这架马车的好处.虽说木质车棚.油布盖帘.与都督府拘押人犯的铁马车无法比拟.但同样可以达到遮挡箭羽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沒人可以看清这马车箱子里耶律父子是否还在.这点很关键.若是官兵发现车厢中无人.他们会立即分冰向其他方向追.出城的时候.官兵们是亲眼看着耶律古宇父子在马车中的.因此惯性思维使得他们必定也认为耶律父子还在马车中.
李承训左右环顾.见南北两侧的追兵也渐渐合拢过來.距离他已不出三里地.特别是南侧有三骑将官把他们引领的部队远远抛在身.距离自己仅有半里之遥.
他当然认得当先那人是谁.正是贾维.看來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但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