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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独孤九剑,梦渊一直抱着足够重视,而让他吃了一惊,是风清扬脚下步法老辣,这个距离,虽然还不到他攻击范围,但恰到好处地封住了梦渊接下来出手,如梦渊想要故技重施,那么回气短暂间歇,便是风清扬下一击良机。
梦渊并没有再行拉开距离,相反,他拍出两记劈空掌时候,他不退反进,向着风清扬迎了上去。
左掌平提于胸前,身形半侧,右手斜斜划过,带起了一道银色半月。
没错,当梦渊划出这一记时候,他右手五指,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像是金属一般质感。
“径寸铁指,不亚于三尺青锋”这是武林中人形容那些指掌上功夫了得之人说话,但梦渊这手断金指功夫一出,却超出了那个境界。风清扬这个身临其境一代剑术宗师看来,梦渊十指,比起剑,要危险至少十倍。
十指嘶风,分合自如,时而如匕,时而如刀。但是没有一把匕首亦或是一把刀,有这双手灵活与变化。
风清扬白眉一挑,手中长剑灵巧地点了出去。
“叮嗡。”
长剑如一条灵活泥鳅,从梦渊十指间滑了过去,但梦渊反应,还是超过了风清扬估计。
他飞地滚动了一下手腕,闪烁着银光手指,便搭上了锋利剑刃,轻轻地抹了一下。
像是银铃般响声中,风清扬飞地抽回了长剑,剑锋上有寸许多长一截剑刃,居然变得平滑一片。这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却也是上好精钢所铸,但梦渊这银色十指下,却犹如烂泥一般脆弱。
断金指,出自古龙武侠作品《多情剑客无情剑》,相传当时百晓生作兵器谱,将吕奉先银戟为天下第五。吕奉先得知后,便弃戟不用,以独特药物和手段,创造出了一门独特武功,将双手十指,化为无坚不摧神兵,不过他仅仅练成了两根手指,而后又被林仙儿所惑,这路别出心裁绝学,便失传于江湖。也因为原著中这门绝学几无用武之地,它价值被贬低了不少。
这门功夫乃是以内功配合药物淬炼手指,让其内力灌注下变得比精钢还要坚硬凌厉,梦渊有苏樱之助,这门功夫上浸淫极深,配合那双神秘无影神抓,连倚天剑锋芒,都不能伤到他双手。
已经五十招过去了,如果说初十来招,是两人间相互试探,并以风清扬破掌式中奇妙运用,和梦渊锋利如刀断金指遭遇,那么后面四十招,便是进入状态两人各展所长交锋。
一方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方圆之内,进退如神。一方是剑指卧牛之地,如虎踞蛇盘,每一剑挥出,便直指对方要害。虽然没有半分杀机,但招式之间,却是丝毫不让。
这是融合了力量和技巧较量,像是飞禽与走兽之间,为了争夺那一份属于强者尊严。
“白鹤晾翅”
梦渊双手一分,左手衣袖处裂了开来,露出了小臂。
一寸短,一寸险,百禽掌法百变千幻,灵动夭矫,给风清扬带来,却不过是一段时候麻烦而已,过了四十招,这套掌法精义,已然为对方所掌握,再继续下去,自己身法已经开始为对方长剑所制。到了五十招,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
“小友招式精妙,轻功绝佳,练有奇功身,要不是梦儿治好了老夫暗伤,差点就接不下来。”风清扬露出一个赞赏微笑道:“老夫小友这个年纪,可没有这等功夫。”
梦渊摇了摇头道:“前辈之剑法,已入剑道神髓,我百禽掌法虽然巧妙,终究离武道之境差之甚远,绝非是前辈绝世剑术之敌。倒是下面袁某还有一些掌法,要请前辈指教,请前辈留神。”
风清扬顿时来了兴趣,他先时与梦渊交手,知道此人一身轻功绝妙无比,那模拟飞禽掌法虽然巧妙,自己独孤九剑也还完全应付得来,唯有后那一招白鹤晾翅,实是神来之笔,用来几无一丝烟火气息。如今听梦渊所言,这个武功深不可测青年,竟然还藏拙了不少。
梦渊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眸子变得深邃难明,像是望向天际极遥远处,他一袭白衣,这星罗月色之下,随着呼吸轻轻浮动,整个人像是化入了虚空,和这一方星幕融合为一。
双手徐徐提起,动作似乎很慢,也没有太过繁复变化,但是这一双交错双掌,以阴手阳矫搭起时候,一股子宏大气势,如月辉星光般,洒遍了整个场地。
风清扬霍然动容,他面上认真表情,让这场切磋,带上了几分正式肃穆。这不是长辈和晚辈间交流,而是两大武学宗师之间较量。
他虽然不知道梦渊接下去要施展这套掌法是什么,但这股子气势,已经是足以和独孤九剑这至高剑法所相抗衡。
场中不再有先前凌冽掌风,呼啸剑气。只有这一老一少剑来掌往,但这看似简单剑掌交锋,却让两个人都凝聚了全部心神。
信手拈来,无迹可寻,无论是剑也好,掌也好,都是没有招式,有只是剑术与掌法至理。他们没有变化,没有虚实,只因为所有虚招,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所有变化,都已经被无限地简化。
他们交锋场地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个圆形,那是他们脚步不经意间踏出轨迹。他们动作越来越慢,但每一出剑,每一出掌,都好像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
转眼之间百招已满,但是无论是风清扬,还是梦渊,都丝毫没有停下来意思,这两人脸上,都流露除了如醉如痴表情,就像是沉浸无比美妙梦境之中。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这是一种棋逢对手酣畅淋漓,斗到此时,两人都已经不再顾及对手,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入这场交锋之中。
“你们两个混蛋,住手。”一声呵斥,打断了这种和谐,两人哈哈一笑,停下手来,不知不觉间,已是衣衫湿。他们这次交手,竟足足打了有三个时辰之久,还是苏樱发觉不对,才前来阻止。
风清扬和梦渊这么深邃内力,这时候却也觉得气喘心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一时说不出来。
这一战虽然不如山道一战凶险,但消耗心力之多,简直是难以估量。
苏樱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取出两个玉瓶,让两人一人喝了些许,两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外面隐隐有人声传来,却是一干弟子已经纷纷起身做早课了。
梦渊终究年轻,他内功又是为极端路子,歇息片刻也就缓过劲来。风清扬却是年纪大了,喝了药后足足调息了半个多时辰,脸色才恢复过来。
“与前辈这场切磋,袁某实是受益匪浅。”沉默片刻,梦渊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他自从得了移花宫秘籍后,一直试着将移花宫绝学与自身所学相融,直到今日和风清扬一战,独孤九剑检阅和考验下,他掌法终于到了大成境地。
“风某还是小瞧了小友。”风清扬开怀笑道:“今日却是这二十多年来爽一天,这一架打下来,风某胸中块垒去不说,多年未曾有所进展独孤九剑,终于趋于圆满,此皆小友与梦儿之功。”
他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三十年前,风某得独孤九剑真传,以此行道江湖,很是做了几件大事,为我华山剑宗添了不少光彩,当时意气风发,自以为从此天下无不可去之处,无不可为之事,现想来,何等浅薄可笑?也是当时大意,中了气宗调虎离山之计,待得醒悟回转,已是物过人非。”
他心中激动之极:“二十五年,人生短暂,又有几个二十五年,昔日之友,归于黄土,昔日之敌,亦归于黄土。风某此生,本是万念俱灰,仅有两件心事,耿耿于怀。一是独孤九剑未得传人,怕百年之后,愧对独孤大侠。二是不能有生之年,见到剑宗复兴,对不起我华山历代祖师,先辈师尊。好如今剑术已得传人,剑宗又有小友这样一代宗师出手重建。风某此生,心事已了。便依小友之意,这山庄住下,为我剑宗,出些力罢。”
收到主神提示,梦渊和苏樱终于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华山独孤九剑剧情挖掘,算是告了一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