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来得总是很快。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北安城的繁华市井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
皇宫里,抚梅看着手中的信条,将其一一记下。随手研墨,执笔,在上好的宣纸上沙沙写下几字。轻轻吹干,将宣纸包进油纸中,塞进酒壶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未有停顿。抚梅唤进宫女,拿着手中的酒壶,声音还是那样冷漠,“这是圣上剩下的美酒,本宫既不沾酒,便把它赏给徐统兵吧。”
宫女点头领命,接过梅贵妃手中的酒壶,出门而去。
抚梅望着宫女离开的方向,想起这几日北冥皇的处处试探,不由得叹一口气。幸好主子料事如神,早已将打探好的消息告知与她,才免得她既不露出马脚,又能降低北冥皇对他的怀疑,还能慢慢夺得他的宠爱。
可这后宫之路的确是步步惊心,看着眼前珠宝赏赐和这本该丝滑绽白的柔荑 ,此刻只见星星点点泛着红色血丝,指间也有红色勒痕,心中不由的冷笑,今日若不是那北冥皇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想要查出她背后之人,想必她就已经葬身于后宫的酷刑中。
想到今日所经历之事,她就心有余悸。
……
后宫中,每日向皇后请安,是每个后宫嫔妃必做之事。像往常一样,抚梅早早便来到未央宫请安。富丽堂皇的宫门前,抚梅停步沉思,今日似与往常的不同?这个时间,按理说应该是各个嫔妃前来请安的时间,宫门前应该人来人往才对。可现在……抚梅余光扫了扫周围,除了她宫里的两个宫女,还有宫门前的守卫,哪还有什么嫔妃?!敛下心思,抚梅随未央宫的公公徒步殿前。
早就预料到的抚梅在踏入殿门前看见早已做好的各位嫔妃们时,心中就已有定数。自她入宫,平静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抚梅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旧一副冷漠的样子。
闲谈中的嫔妃们见抚梅来到,本是笑颜欢语,霎时间都闭嘴不言,目光看向门口前来的蓝衣宫装女子,眼神中似是有着淡淡的嘲讽。
“绛云殿梅贵人,到。”随侍的公公清嗓喊道。
一身烟霞色金罗蹙鸾华服的苏皇后,坐在凤椅上,届时正端杯品茶,眼光似是微抬未抬的淡淡的扫了眼刚入殿门的抚梅。只见来人一身蓝色宫装,淡蓝色纱裙包裹着玲珑凹凸的身段,腰束一条银色腰带做以装饰,显得单调却妖异,一根水蓝色的簪子插在头发里,乌黑的秀发配上水蓝色的簪子,竟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美,柳眉微弯,冷傲中不凡秀气。一双明眸,如寒星,如秋水,淡静无波,深不见底。 苏皇后看着这与记忆中完全吻合的面容,瞳孔紧忙收缩,心里仍是大惊,可面上却还保持着平静端庄的样子。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抚梅跪在凤椅前叩拜行礼。
收敛心绪,苏皇后缓缓放下右手中的茶,本有些平淡的眼神,此时看着面前跪拜的人变得有些锐利。一直懂得看人脸色的莞美人,见皇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娇小的双眼微微一转,嘴角有些奸笑,抄杂着尖锐的声音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抚梅道,“大胆梅贵人,竟敢藐视皇后!你该当何罪!”
抚梅听后并未惊讶,今日,不就是这苏皇后集合起来陷害她的大会吗?!
抚梅抬头看了刚刚定她罪的人,原来是那丽正殿的莞美人!嘴角冷笑,苏皇后竟是如此不济?派一个只会耍耍嘴皮子小聪明,还低她一等的美人吗?“敢问莞美人,我何时藐视皇后了?”淡泊的声音响起,虽无波澜,却是惊心。
“哼,后宫各个嫔妃皆已到皇后娘娘宫内请安,唯独你一人未到,这不是藐视皇后圣颜,是什么?”莞美人似是越说越来劲,看着跪在那里并未做任何辩解的抚梅,心里便骄傲得很。
坐在莞美人的一个身着浅绿宫装,头戴蝴蝶金钗的一个妃子也随声附和。
抚梅看了眼苏皇后,后者听莞美人所说,并未说什么,只是坐在凤椅上,轻轻抚弄着怀中的长毛白狗,那样子,似是所有事皆与她无关。
“莞美人可是说错了,我是按照往日的时间所到,即未迟到,也未早退,何来的藐视?况且,要责问也是皇后娘娘之责。皇后娘娘在上,我身为贵人,岂是你一个小小美人所能问罪的!”
莞美人听后怒气中烧,她倒是忘了这一回事,她只是小小的美人呢!看了眼苏皇后,见其人并未追究,心里更想,本就是皇后娘娘所想做之事,我若是做了,日后,皇后定会更加信任她,提拔她。想至此处,莞贵人壮了胆子,指着抚梅刚要说什么。
抚梅深知莞美人所想,眼光扫过莞美人及其身边的妃子,顿了顿,又道,“不知道皇后何时将后宫管理的权力交付给了莞美人?亦或是,莞贵人思虑这后宫权利已久现下越俎代庖,替皇后管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