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白堂主勿要冲动!”
玄虚道长与赵汗青先后喊道,只见白无影长叹一声,收回手来。
沈渊冷哼一声,暗恼这女人不知情理,归剑入鞘之后,转念又想:“罢了,恼她不得,任谁遇上这事,也怕是难以掌控这愤恨之情”
白绫一松,黄柏顿时瘫坐在地,忍不住大口喘息,那神色虽然有些慌张,却无惧色。
抬眼问道:“这位夫人,何故对黄某痛下杀手?”
平静片刻,白无影脸上再度恢复清冷,只道:“我且问你,公羊叟在何处?”
一提这三个字,黄柏登时便沉下脸来,起了身将那白绫从脖子上解下,冷哼一声,道:“你问他做甚,他去何处,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岂能知道!”
沈渊拱一拱手,问道:“如此说来,黄先生当真识得公羊叟?”
黄柏看向沈渊,道:“识得!自然识得!黄某之恨不谙武功,否则定要劈了这厮!”
见得黄柏如此说,使众人不禁讶异,尤其是白无影,起初还以为是黄柏做戏给她看,不过想了又想,瞧着此人神态又不像是假的。
于是问道:“黄柏,你此言何意?”
黄柏并不答话,却反问道:“不知你是何人?与公羊叟这畜生有何干系?可是这厮又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来!”
听得一连三问,众人便知这公羊叟背地里竟不知做下多少坏事。
一阵风吹过,枣树叶茂,沙沙作响。
白无影欠身道:“想来是我错怪了你,公羊叟害死我相公,眼下尸骨未寒,我自当要寻他报仇雪恨,以祭先夫在天之灵!”
黄柏一怔,亦觉惋惜,方才那无礼之举也抛之脑后,只拱手问道:“不知伉俪名讳?”
“先夫崆峒派夺命堂堂主,黑无踪,我便是追魂堂主,白无影。”
听得报了家门,黄柏大吃一声,叹道:“哎呀呀,我当是哪位女中豪杰,贤伉俪之名这平凉城哪个不知,实在是久仰大名!”
转念又道,“哎,只可惜,黑堂主一代英雄,却让这贼厮害了性命。”
沈渊抢过话来道:“何止黑堂主,崆峒掌派骆飞云,还有骆氏家小、满门,除了玄空堂主骆飞鸿,尽皆因此贼而亡!”
“这天杀的狗贼,作得甚么孽!”
黄柏听得义愤填膺,接过话来道,“不瞒诸位,原本这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便与诸位道一道我与狗贼的大仇!这贼厮原本是我妹婿,可他品行不端,头个月新纳了小妾,便厌了糟糠,舍妹老实,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妇人,哪里有贱人的手段,两个人生了歹心,不过半月便害得舍妹大病不起。”
黄柏说着,那眼圈便泛了红,长叹一声,接着说道:“那贱人到处去说我家妹子的坏话,将一个贤妻良母生生说成一个不守妇道,心肠歹毒的毒妇!三人成虎,就连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外甥,也是信了这些鬼话!他们娘亲含辛茹苦拉扯他们长大,到头来却是两个白眼狼!那些时日我去了别处,待我回来听得这些,犹如五雷轰顶!”
“后来如何?”
公冶和插话问道。
沈渊瞧了瞧师父那脸色,知道是动了真怒,倘若公羊叟此刻出现,只怕眨眼之间,师父便能将这狗贼切成八段!
黄柏神伤不已,哀声道:“舍妹甚么秉性,我比谁都清楚,她万万不是那些传言所说那般,只是这流言如洪涛巨浪,任我如何辩驳,却是无济于事!我怒火中烧,去了他们家,我知道公羊叟一根手指便能杀了我,但黄某依旧要去替舍妹讨个公道!”
说着说着,那声音却是渐渐哽噎:“我强行闯进了宅子,却亲眼看见舍妹吊死在眼前,那贱人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只恨公羊狗贼不在,否则我必与他拼命!最让人寒心的,是那两个小畜生,连一滴泪也不曾流!”
“那小妾,你便这般放过了她!”
赵汗青听了这些,亦是愤愤不平,只问道,“若是我,必会当场劈了这贱人!”
黄柏心如死灰,唉声叹气道:“不放过她又能如何,我黄柏乃行医之人,只会救人,岂能杀人!何况斯人已逝,再去杀这贱人,还有何用?杀了她我妹子便能活过来?”
这话说完,众人皆是一怔,唯有玄虚道长点头称赞,道:“黄柏先生,仁心仁术,不愧为一代良医。”
黄柏慧眼,早便瞧出此间德行最高之人,必是这位鹤发童颜的道长。
不过听了这话,黄柏却是连连摇头,心中却是打翻了五味瓶,叹道:“不瞒道长,黄某只恨自己乃行医之人,连报仇也不成!”
一番话令人唏嘘不已,却又对黄柏更是敬佩有加!
白无影愧疚难当,当即朝黄柏揖了万福,道:“黄先生,适才多有得罪,万望勿怪!”
黄柏摆摆手,只说:“悲愤交加,人之常情,黄某岂会怪罪。我家这番变故,公羊叟定然不会再来寻我,可惜帮不上诸位。”
公冶和此时接过话道:“那倒未必,你只说公羊叟那宅子在何处便是。”
白无影点头道:“公羊狗贼的宅子我虽知道大致所在,可若说具体位置却还得四处打听,还望黄先生能够告诉我等。”
“义不容辞,诸位若能杀了此贼,便是替舍妹报了仇,黄某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说着,便躬身拜道,“只好拜谢诸位大恩大德!”
公冶和伸手一托,黄柏便再也拜不下去,正当惊奇时,只听公冶和道:“休要如此,那厮搅风搅雨,害得多少人,杀了他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又说了几句,黄柏就要告辞,赵汗青忙将他拦下,说道:“黄先生,若不弃此地偏僻,便住上一晚,眼下时候不早,过会子天便大暗,实在不便赶路,何况城门已关,你当去哪里投宿?”
黄柏并非虚伪客套之人,听得赵汗青热情相请,也不便推辞,便应了下来。
白无影道:“如此也好,我这边去那宅子寻他,若是见了狗贼,必会将他缚来,到时候也请黄柏先生同上崆峒,亲眼看着此贼人头落地!”
这时候赵汗青问道:“白堂主,那付连城和岳化龙呢?”
白无影冷笑道:“付连城倒是有些骨气,知道命不久矣,便咬舌自尽,只可惜不能亲手杀他,替众人报仇!不过那岳化龙,我们几人都是心知肚明,此人色厉内荏,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堪,不过,任他哭嚎惨叫,也难逃一死!”
看了看众人,轻描淡写之中,却又透着一丝快意,说道:“临下山之前,我便亲自将他勒死!”
此言一出,就连沈渊、赵汗青也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话不多说,白无影与众人告辞之后,径直往镇子上疾驰而去。
将黄柏先生和玄虚道长安排妥当,又备了酒菜压惊,一桌席面,一行人一同用了饭食后,又各自歇着了。
待没了外人,公冶和唤来沈渊,道:“老子问你,那三把剑可断了?”
沈渊点一点头,支支吾吾说道:“师父,青霜、飞雪、灵宝三柄宝剑当真当真要断了?”
公冶和微微迟疑,叹息一声,道:“我亦不舍,可还是那句话,剑者,宁折不弯!”
沈渊心里嘀咕道:“这话虽是有理,我倒觉得这宁折不弯并非是剑,而是持剑之人,就这般毁了宝剑,当真是没有必要,毕竟宝剑无辜”
可看见公冶和如此决绝,又没法子反驳,只得称是:“师父,这三柄剑我稍后便去毁了,只是怕您老触景伤情,还是不要看着了。”
公冶和点点头,又是长吁一口气来。
定了定心思,道:“去,拿斩蛟剑来!”
沈渊眉头一挑,问道:“师父你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