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好几口气,压住心中那压抑的感觉。
顺便也让脸上那若有如无的疼痛感减弱了一些,李彦讪讪一笑道:“师弟果然才思敏捷,诗词一道上,为兄认输!”
唐老四拱拱手,脸上故意露出一丝鄙视,嘴上却道:“师兄谦让而已,唐某胜之有愧!”
阴阳怪气,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唐某也会嘛!
不信问问皇帝,炉火纯青辣种!
“咳!”
李彦一口老气差点没提起来!
也亏得李彦自我调节能力强,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道:才输一场而已,目前平局。诗词到底只是小道,下一场是赋,那玩意更考积累和见识。小年轻才见识过多少市面?
思虑至此,李彦觉得自己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李彦道:“师弟,不必如此,师兄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那就好!”
唐河上淡笑着,语出不休:“下一项是赋论吧?”
“是!”
李彦点头回答,却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唐河上继续问道:“可有题目限制?”
赋这种东西,命题和不命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李彦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皇帝,那意思仿佛在说:陛下要不还是您出题?
前一妙还在品鉴唐河上诗文的皇帝突然觉得心情一下子没了!
今日是肿么了?
朕就想开开心心吃个团圆饭,肿么就要让朕躺枪,肿么就要朕想起那些不开森的事情来?
赋个锤子啊!
那“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至今还在朕的脑子里,每想一次,心情就差一次!
你们师兄弟二人需要这样针对朕么?
深吸一口气,李二陛下很想问一句:“李彦,你今日是故意的?”
话到了嘴边,李二陛下放弃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李彦大抵是不知道以前唐河上的事迹的吧!
不然怎么会大庭广众下自找不愉快?
给自家师弟铺路?
赵郡李家这位嫡房老二的脑壳和排行一样,肿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赋论,便不命题了吧!”
皇帝干咳一声道:“二位就以自身经历感触做赋论就是!”
用自身经历感触做赋,大抵就不会写抨击时事政治的文章吧!这样一来,唐老四就不会咳!
朕为何会这样想!!!!!!
听完皇帝的出题,李彦再度拜谢道:“谢陛下赐题,臣再度斗胆,请陛下赐些纸张!”
李彦的请求,皇帝只有一个准字!
同时,皇帝还不着痕迹瞪了唐河上一眼。
意思很明显,唐老四心中清楚,这是告诫,别给朕扯拐了!
唐河上对着皇帝微微点头,让皇帝安心,随即咧嘴一笑道:“李刺史,诗词你先开口,这赋论,就让唐某抛砖引玉?”
李彦闻言愣了一下,心中想到,也好,让唐河上先来。一来可以多点时间措辞,二来也可以探探唐河上的底细,若是对方作的赋不错,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好多下些功夫。
毕竟有对比才有伤害嘛!
指了指小案几,李彦道:“师弟请!”
“不用!一篇赋论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唐河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笔墨开口道:“这一年以来,唐某也经历不少事儿,也时常思考。尤其是建立长安学院后,我时常思考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山长。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和各位同僚探讨探讨。
师兄,请听好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且慢!”
仅仅开篇三句话,唐河上就被皇帝出言阻止:“唐河上,稍等片刻,让朕记录一下!”
一旁的李纲,听得也是精神为之一震!
这么多年了,从杨勇到李建成,再到李承乾,最后到眼前这个关门弟子,李纲教过不少人!可这一刻,李纲觉得只有唐河上这个关门弟子最懂他,最明白他。
而李彦,却是直接被这三句话掐断了思维!
这是在告诫自己要尊师重道,不要恃才傲物么?
是了,这位小师弟肯定是觉得自己今晚的举措让师门被人看了笑话!
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临时搬来的案几边上的皇帝正好座下,提笔道:“唐河上,继续!”
“生乎吾前”
唐河上继续朗诵,第一段很快就在“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句上进行了结尾。
一张纸也就此写完,皇帝笔走龙蛇,飞快记录。
随着唐河上继续吟诵,皇帝在第二张纸写下:“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
皇帝眉头一皱,这论点这么大么?
唐河上却没让皇帝有时间质疑,而是继续吟诵下去。
皇帝身前的纸上记录了“古之圣人”,记录了“今之众人”,也记录了“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论点看似在变小,可对现在人的抨击越来越重!
莫说抄录的皇帝,就是还端坐着的李纲,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样的文章,直接抨击现在的人的太多了,一会儿怎么收尾?
现场的文官们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看的,这不是直接说咱们不尊师重道么?
哪有?
这是红果果的诬陷!
尤其是那句“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唐河上,你这是质疑大唐官员们的素质么?
虽然本官是这样做的,可明面上,呸,你这是诽谤!
“圣人无常师”
唐河上可不管同僚们的脸色,走一步,诵一句!
在“如是而已”处略微停顿。
皇帝知道,这一段又是完结了。
抄录的李二陛下嘴角有些抽,还好,提前给唐河上使了眼色。以笔下文章的言辞犀利性,若是那小子来点有关时事政治的,只怕今天的宴会又黄了!
毕竟,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的皇帝看了一眼大臣们的脸色确实不好看!
唐河上脸上一笑,淡淡结尾道:“诸姓千子,年十于学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做《师说》以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