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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纨绔子弟

    翔月轩最豪华的包间里,先前还推杯换盏,讲着荤段子的众人这时也都停了,一个个持着酒杯靠在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仆从对一团脏呼呼的身影拳打脚踢,其中尤以余展晏最为嚣张,他就着玉娘的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挑衅地斜睨了眼面前一身青衫的周仲霖,扯着嗓子指着底下仆从道,“哎哎哎,你这蠢货怎么回事!你爷爷都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你他娘的还在那儿磨叽什么!还不给我往死里打!”

    那仆从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撸了袖子冲进混战的人群里。

    周仲霖听着不远处凄惨的嚎叫声,面上不觉流露出不忍之色,依旧锲而不舍道,“这位公子,我朋友方才只是多喝了几杯,并非有意冒犯……有道是饶人处且饶人,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跟他一个酒醉之人计较。”

    周仲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温润儒雅,现下遇见朋友有难不但没有溜之大吉,反而一直在旁求情,玉娘不由对他高看了一眼,想了想,风情万种地把酒杯斟满,柔若无骨的身子靠进余展晏怀里,娇滴滴道,“说起来这事全都是因奴家而起,奴家心里也好生过意不去……还请余大爷饮了这杯,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吧。”说罢就把酒杯让余展晏嘴边上送。

    余展晏却伸手把酒杯拂开,忽地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怎么,你莫不是也爱这两个小白脸生得俏,心疼他们了?”他虽说着玩笑话,眼里却半分笑意都没有。

    玉娘心下一凛。她从小得妈妈精心调教,学的就是看男人脸色,见余展晏这般,心下不由暗叫不好,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迷雾,咬着红艳艳的嘴唇,委委屈屈道,“爷这话说得好不亏心……奴家哪里是心疼他们?还不是怕您为了奴家跟人大打出手,传将出去再给爷惹出麻烦……”玉娘眼眶一红,登时就要落下泪来,“爷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一片心呢!”

    其他纨绔见了也都纷纷起哄,“余兄可是说错话了,还不赶紧给玉姑娘敬酒赔罪!”

    “倒是我误会你了。”余展晏本就喝得有些高了,这时候叫他们稍一撺掇,脑门一热,也不顾什么身份尊卑,随手接过玉娘手里那杯酒,嬉皮笑脸道,“这杯权当是给你赔不是了……大过年的,可不许恼!”说着一仰头喝个精光。

    众人见状连声叫好,玉娘也破涕为笑,柔声道,“爷只要明白奴家的心意就好。”

    “明白明白,爷什么都明白。”余展晏伸手揽过她,打着酒嗝道,“这也是你初来乍到,才成天怕东怕西的……等你跟爷久了自会知道——在这京城,还没什么是你余大爷摆不平的!”

    他说着朝满脸焦色的周仲霖挑了挑眉,“趁老子现在心情不错,你他娘的趁早滚蛋,再在这儿罗里吧嗦,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揍了!”

    周仲霖方才听余展晏吹嘘,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听他一口一个老子,当即愤怒到了极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一旁小厮看情形不对,忙伸手去扯他袖子,却被他挥开,指着余展晏朗声道,“天子脚下,岂容你等纨绔子弟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王法?”余展晏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他瞪大眼睛,指着他对周围人嗤笑道,“你们听见没?这书呆子居然跟我说王法?”余展晏脸上笑容猛地一沉,喝道,“你既然不愿意走,那就不要走了!”

    周仲霖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已经连同小厮被余展晏几个仆从缚住双手。

    周仲霖到底是一介书生,当即吓得变了脸色,“你,你们要做什么?”

    余展晏嘴角噙着一抹笑,“老子今个儿就教教你什么是王法!”说着冷声一声,“还不给我好好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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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循进门时,里头就是这样一幅不可开交的场面——

    周仲霖正被几个人按着,头发散了,衣服脏了,众人的拳头眼看又要往他身上招呼,却因为听到宋子循的脚步声错了下神。

    不想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给了周仲霖可趁之机,他趁着几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靠他最近的那人推倒在地,拔腿就往门外跑。

    却不料他人还没摸到门边,身后猛地扑上来一人,周仲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冲了两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再爬不起来了。

    众人先前还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待见周仲霖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顿时都哄堂大笑起来,余展晏更是乐得前仰后合,抚掌大笑道,“子循来得好,来得好,哈哈哈哈!”

    周仲霖少年成名,在离州地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现下被人按在地上打还不算,更叫这些酒囊饭袋当众耻笑,直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一张俊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连眼眶都烧得通红。

    宋子循却淡淡笑了笑,在别人让出来的座位上坐下,“你们好好的曲不听,怎地又看起角抵来了?”

    他顿了顿,接过旁人殷勤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即便要看角抵,也该去找个势均力敌的才有看头,这人——”他说着,居高临下地看了地上的周仲霖一眼,虽只一眼,眼里的轻慢不屑却怎么都遮掩不过。周仲霖又羞又愤,心中正恨不能登时死了才好,却听对方云淡风轻吩咐道,“把他们放了。”

    余展晏的几个仆从不由一愣,虽没有立马放手,却也不敢善动,纷纷询问地看向余展晏。

    “怎么?”宋子循却含笑挑了挑眉,“还需我再说一遍?”

    这伙人中他年纪既非最长,官位亦不是最高,可偏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生气的时候就连余展晏都要让他三分。

    他都这般说了,余展晏只得不耐地朝下人摆摆手,骂道,“你宋大爷都发话了,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仆从们这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