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正厅深处,唐悠悠一袭洁白的婚纱,静静站在一面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妆容精致,皮肤白皙,干净,明媚。
量身打造的婚纱设计典雅,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长长的拖尾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宝石,在灯光下璀璨闪烁。
她温和地笑着,歪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曾经以为宇航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衣服,曾经想过自己会穿着它嫁给深爱的男人,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女人最动人的一刻就是穿上婚纱的这一刻。
因为在这一刻,女人要把一生托付给另一个人。
血腥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李贞观平静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很美。”
“谢谢。”唐悠悠回首浅笑。
“我以为你会拒绝穿上这身婚纱。”
“为什么拒绝?”唐悠悠拉起裙摆,望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我觉得很好看。”
这时,一名近卫站在远处低沉道:“一切准备就绪。”
李贞观将沾染着血迹的领结扔到一边,温和道:“来吧,我的新娘。”
唐悠悠转身,面带微笑,走到李贞观身边。
鲜红的地毯从他们脚下一路铺向正门。
炽热的阳光洒进门内,投下一片刺眼的光明。
沿着红毯,一路前行。
当他们跨过门槛,走出主厅的一刻,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汹涌而至,视野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人群,漫天飞舞的彩色纸带,冲天而起的礼炮在天幕上炸出的一团团红色烟雾。
一架钢琴放在高台侧面,乐队奏响经典的婚礼进行曲。
高台下,上位者们表情各异,却都陆续起立,鼓掌。
这一刻,李贞观是世界的中心。
他神色平静,漫步而行,唐悠悠落后半步,稍稍提着裙摆,阳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来到话筒前,李贞观的目光慢慢扫过台下。
人潮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静静等待着。
他轻吐出声:“熙攘繁盛,光耀万年,从现在开始,从这座伟大的城市开始,你们将亲眼见证人类文明的荣光重返地球。”
一瞬间,欢呼声直达巅峰,震耳欲聋。
无数人与有荣焉,热泪盈眶。
几分钟后,声浪稍歇,李贞观再次说道:“这些年,我曾迷茫,究竟是什么阻挡了中京崛起,我也曾胆怯,我发现阻挡我们的那股力量如此根深蒂固,但是,最终,我鼓起勇气,站在了死亡的威胁面前,因为我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耀,而是中京甚至人类期待百年的未来。”
“幸运的是,最终站在这里的是我,”李贞观昂然振臂,“所有阻挡我们走向光明的罪犯,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热烈起来,而这次,无数人挥舞着拳头,高声呐喊。
同时,人群中也有很多人茫然四顾,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轰隆一声。
高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
三个透明的牢笼出现。
第一个牢笼中,天策大将赵昊背手肃立,面色平静。
第二个牢笼,王巢颓然靠在角落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第三个牢笼,浑身伤痕的妖妮揽着路西法坐在角落里,鲜血淋漓的残肢断臂几乎将她们淹没。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谁都无法预料会看到这样一幕,看到触目惊心的鲜血。
李贞观摆了摆手,关押天策的牢门向下滑开。
赵昊漫步而出,依旧平静。
“天策……”李贞观怒吼,“你的懦弱和退缩让中京不得不对议会俯首称臣,百年来,中京的科技水平原地踏步,所以,今天,你该死。”
赵昊垂眸笑了笑:“有句话我想送给你。”
看着父亲的镇定自若,李贞观终于流露出发自肺腑的憎恨,他目光阴毒,嗤笑道:“你的临终遗言?”
“或许吧,”赵昊注视着私生子,“这些年我亏欠你很多,所以,笛卡尔常常劝我尽早杀你,但我不愿意,我让你成为科学院院长,费尽心机培养你,直到今天。可是,你要清楚,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
李贞观突然笑了,指着赵昊捧腹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接着说。”
“我能控制那头生物这么多年,知道为什么吗?”赵昊平静道,“因为它原本浑浑噩噩,没有自我意识,是我,给了它思维。”
李贞观的笑容慢慢收敛,歪头低沉道:“然后呢……噢,我猜猜,嗯,笛卡尔一直是你的心腹,对吗?他故意让我找到那头生物,对吗?你故意让我获得力量,来对付希安卓斯,然后,你站出来摆平一切,成为希安卓斯和议会眼中的救世主?”
随着他的话语,赵昊再也难以保持镇定,勃然大怒,吼道:“归元!”
嗡。
金色光芒从李贞观身上骤然喷发,恍如失控。
然而,仅仅几秒后,光芒尽收,阿撒托斯尖利的笑声直接在赵昊脑海中响起:“卑微的碳基生物,你用简陋的思维程序控制了这具分身多年,你玷污了我族伟大的力量之源,湮灭是你唯一的结局!”
“父亲,成大事者,要学会隐忍,这句话,儿子还给你。”李贞观面无表情,轻轻摆了摆手。
赵昊踉跄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王巢,喃喃道:“原来……如此。”他的身体从四肢开始碳化,最后一刻,他茫然地冲李贞观伸出手,颓然崩散,灰飞烟灭。
目睹全程的人群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奥力·薇兰坐在观礼席,面色铁青,右手紧紧攥着扶手,一旁的杨明华欠了欠身体,低声道:“小昊啊……”
李贞观从地上薄薄的一层残骸上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走到关押王巢的牢笼前。
此刻,亲手弑父的他连装腔作势的耐心都失去了,那堆随风消散的飞灰仿佛打开了恶魔的牢笼,他嘴角勾起,敲了敲透明牢笼:“该你了。”
王巢低垂着头,虚弱地笑了笑。
轰!
一股力量直接炸碎了透明牢笼,将王巢甩了出来,砸在高台上。沉闷的骨裂声响起,王巢仰面朝天,嘴角涌出大股的血液。
“这个男人!”李贞观对着高台下的人群高喊:“企图颠覆中京,企图摧毁我们的家园!今天,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