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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心口不一

    春深是被一阵烤鸡的香味叫醒的。醒来时眼前被什么东西盖着,她拨开发现是件衣服。仰头看见岙钧精致的下巴,春深愣了愣,发觉自己竟在岙钧怀里,她忍不住要往下跳:“你做什么?”

    “赶路啊。”岙钧理所当然道。

    “放我下来呀!”春深瞪了他一眼,待他扶着自己站好,这才发现四周人来人往,许多人满眼探究地看着他们,近旁一个小摊上的大娘笑道:“好俊的小郎君,好美的小娘子。小两口感情真好。”

    “不是……”春深一阵无力。人们看见一男一女就觉得他们是一对的想法什么时候能改?

    “饿了么,娘子?”偏偏岙钧还故意笑了笑,体贴地扶着她的腰,“想吃什么?”

    “你!”春深气得打了他一下,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

    等等,那个石头!春深急道:“那个石头呢?天庭可以通过它找到我们,你有没有将它放在玉佩里?”

    “放心,它的用处已尽,我把它丢了。”岙钧将衣服披在她身上,“此处是凡间。”

    这里就是凡间?春深叹了口气,天界是回不去了,谁能想到一夕之间,竟就落到这个境遇。

    烤鸡的香味太过浓郁,勾得她也没心思想其他,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我要吃烤鸡。”春深咽了口口水,“你有银子么?”

    昔年她刚修成仙时玩心重,随着小姐妹来过凡间几次,别的什么不记得,凡间的烤鸡倒是极好吃的,色泽油亮肉质细腻,想一想都要流口水。

    岙钧“唔”了一声:“银子?”

    瞧他那样子竟像是连银子是什么也不知道。春深无奈扶额,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根碧玉簪,将它变做了银子。只是拿着银子她忽然想起,司清当初给了她一根白玉簪,说遇到难事可向他传音,可如今……传音也只会拖累他。

    春深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着那阵阵飘香的酒楼,道:“走罢,先填饱肚子,我有许多事想问你。”

    要了一间上房,小二殷勤地将饭菜摆好,临了帮他们关上了门,只是眼睛却不住地偷瞄岙钧。他这副容貌确实太过显眼,若天界派人来捉拿他们,要想法掩盖才是。

    春深伸手去扯鸡腿,递给岙钧:“你的伤如何了?”

    “无碍。那时我没有防备,否则怎会敌不过区区一根棍子。”

    “那是天帝的权杖。”春深将烤鸡撕好给他,定定看他,“你又一次救了我。”

    她起身,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多谢。”

    岙钧没想到她如此认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救命之恩,你当如何?”

    “你说呢?”

    “唔,你在情劫司见了那样多情劫,却反来问我?”岙钧垂眸转动着杯子,拖长了声音道,“最常见的是什么来着?以身相……”

    “既然谢完了,也该算算账了。”春深狠狠咬了一口烤鸡,微笑看他,“你觉得,天帝为何要拿权杖击杀我呢?”

    岙钧将鸡肉夹给她:“哦?为何呢?”

    “岙钧!”春深将筷子“啪”地放下,怒瞪他,“我带你去寒泉,是让你疗伤,你却偷偷拿了圣物,你不觉得你很有些……”

    她顿了顿,思索用什么词来表达她的愤怒,见岙钧一派云淡风轻地给她夹菜,仍是一脸不以为意,心头火起,瞪圆了眼睛:“丧心病狂!你你你不觉得你很丧心病狂么?你来告诉我,现下该怎么办?明日司清便该接我回情劫司了,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此时想必你我已被天界通缉了……”

    不对,玉佩中已不知过了几日,司清想必已去过九重天了。她越说越难过,手中的鸡腿也不香了。为什么会这样呢?突然之间,情劫司便回不去了。她还答应了要给彤水带许多宝贝……难道日后只能亡命天涯,再也见不到彤水见不到司清了么?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

    春深愣了愣,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待反应过来后更是生气:“司清既然说了过半月来接我,那定然会来接我!若不是因为你……”

    岙钧定定看她,春深看着他黑琉璃般的眸子,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下去。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若他没有替她挡天雷,她便不会带他去寒泉,便也不会有如今的场面。说到底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能全怪到他身上。

    “罢了,也怪我,怪我事先没有与你说清楚,九重天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

    岙钧看着她:“若是我说,我若不拿那块石头,我会死呢?你还是会怪我害你不能见他么?”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春深急了,“自然是你的性命重要,你的伤到底如何了?”

    “死不了。”岙钧哼了一声。

    他这副小孩子脾气,实在让人没办法。春深倒了杯茶,缓声道:“你说过,我若带你去寒泉,你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今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岙钧不悦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的是‘几乎’。”春深尽力保持微笑,“我问你答,好么?你多少岁了?”

    “不知道。”

    春深咬了咬牙,微笑:“你说你不是我的毛笔,它只是你暂时的容身之处,那你是什么?你从何而来?”

    “不知道。”

    春深咬牙切齿:“你为何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不知道。”

    “……那你究竟知道什么?”春深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何救我,这个你知道么?”

    岙钧沉默半晌,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颊,心口不一道:“不知道。你实在是蠢,看着可怜,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春深被他气得脸越发红了,圆圆的眸子中也微微泛起一层水光,看来是气得狠了。可是……岙钧不厚道地想着,瞧着真是颇为可口。

    他忍住捏她脸的冲动,这才正色道:“你既然想听,我便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