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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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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德今日休沐,听说蒋融来了,倒欢欢喜喜的把人请进了府中来。

    他前些日子得了一幅画,说是吴道子的真迹,花了他不少银子。

    这种东西,放在从前,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徐家世代武将,他爹早年虽然逼着他读过几本书,但他真没那个心思和兴,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如今也不过是为着徐月如年岁渐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等姑娘出门,总要带着嫁妆的,这些珍玩字画,放在嫁妆箱子里,显得更气派些。

    所以他这一年多以来,才开始到处去搜刮这些名人字画。

    只他又不懂,看不出好坏真伪来,每每新得了,都要请蒋融替他掌眼。

    现如今是春闱才过,蒋融作为今科的主考官,便算是这些学子们的座师,春闱散后,不管是高中的,还是落榜的,都要到他跟前去孝敬一番,他忙得很,徐天德就暂且没打发人去请他过府。

    蒋融坐在正堂里,东看看,西瞅瞅,觉得如今徐天德的品味,比年轻时候好了不少。

    徐天德进门时,他正抱着一只壁瓶把玩,眼角抽了一抽。

    那只壁瓶是挂在西侧墙上的,也是他前些日子一并得来的,上头的釉色均匀,图案也稀罕,少见的很,他觉得还挺合眼缘,就一并买了回来。

    今儿大概是还没折花插进去,蒋融倒先给摘了下来了。

    其实徐天德和蒋融本不该是平辈论交的,蒋融比他大了快十岁,且若要按照朝中资历来讲,那该跟他祖父是平辈论交的人。

    可这小老头来了他家里,从来也不正经。

    哪个正经守礼的人会摘下人家家里正堂墙壁上的壁瓶,然后抱在手上赏玩的?

    徐天德压了压鬓边,抱着画轴进了门。

    蒋融一眼瞧见了,欸了声,手上的壁瓶顺势就搁到了一旁桌上去,起身就要迎人:“这是新得了书画?谁的?”

    徐天德深吸口气:“前阵子买了幅吴道子的画,但你最近忙,我就没叫人去请你,正好今儿说你过府来,我带来让你掌掌眼。”

    蒋融心里那个羡慕呀。

    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官在四品,一年的俸禄算下来,也不够买这画一角的。

    底下的学生们,平素倒是有孝敬他的,只是他从来不肯收罢了。

    清流美誉,他还是要脸的。

    徐天德就不一样了徐家祖上是封过爵的,朝廷每年的赏赐不少不说,他们在外领兵打仗,打了胜仗,缴获回来的东西,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七成上缴户部入账,三成留下军中将领们自行分掉。

    人家家底殷实,有钱的很,再加上徐天德的母亲,那是侯府嫡女,昔年成婚,十里红妆,她一辈子就得了徐天德这一个儿子,手上的嫁妆,早晚是留给儿子了的。

    蒋融摸着那画,仔仔细细的看,越看越喜欢,等收起卷轴,才问了他一句:“留着给月如做嫁妆的?”

    徐天德嗯了声:“不然我买这东西干什么?钱多的没地方花?”

    蒋融就更酸了。

    当徐家的闺女真好,多少名人字画,稀世罕见的也能有个一幅两幅的。

    这婚事要是成了,将来不都便宜了齐明远那臭小子。

    徐天德观他面色,就知道自己没买错。

    其实这一年多他在外面遇上好东西收回来,基本上都没出过大错,毕竟这京城里,也没谁敢不要命一样骗到他头上来。

    他叫了小厮进门,让把画拿下去,等奴才退出去,他才转头又去看蒋融:“你今天不用去吃你学生们的席面了?有空到我这儿来。”

    蒋融意犹未尽,目光直朝着门口瞥去,摸了摸鼻尖:“天天吃,也吃腻了,来你府上换换口味不行?”

    徐天德所讨厌的文人酸腐,蒋融身上也有,甚至更厉害。

    他觉得这人活一辈子吧,喜欢什么,也该努力去得到什么,不然活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就好比蒋融他是读书人,天下读书人里的翘楚,他最爱这些名人字画,一见了,眼都看直了。

    但是他买不起。

    大内里藏了许多名人字画,那才真是绝世珍宝,徐天德知道,先帝在的时候,曾经赏过蒋融一副唐伯虎的真迹,今上御极之初,也赏过蒋融一本王羲之的临摹字帖给他。

    可余下的,别人送的,蒋融是一概都不收。

    他那些学生里,也不乏高门世家子,手上有钱,家里有货,可即便是拜师的时候,要孝敬他,他都不要。

    于徐天德而言,这就是死要面子。

    明明喜欢,但为了什么清流美誉,死也不收,图个什么?

    偏偏蒋融还有一大堆的道理。

    徐天德曾经试图劝过他,偶尔收那么一两样真的喜欢的,也没什么了不起,横竖蒋融有今天的地位,是他历经两朝,多少年在官场上拼下来的,人品贵重,学问一等,难道还能因为他收了两幅字画,他就不是德高望重的蒋夫子了?

    至于后来嘛,徐天德真不愿意听他那些絮叨,索性就不劝了。

    可这打总还是要有的。

    他点着扶手:“喜欢那幅画啊?”

    蒋融知道他想干什么,丢了个白眼:“不喜欢。”

    徐天德咻了声:“不喜欢?不喜欢你看的眼都直了?两眼冒光,我都怕你半夜爬墙来我家里偷画。”

    蒋融懒得理他,往椅背上一靠:“那什么,你这一年多,收了这么多好东西,是有了中意的孩子,打算给月如说亲了?”

    徐天德说没有,执盏吃茶,也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如儿年纪还小,我前阵子也跟母亲商量了,多留她两年也无妨。”

    多留两年啊……

    多留两年倒也不是不行,反正这两年齐明远的心思放在朝堂上,努努劲儿,往上爬一爬,等真正站稳了脚跟,才想着成婚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可就怕这徐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到时候就轮不到齐明远了。

    蒋融有些讪讪的:“那听你这意思,现在是没有看上的人了?新科放榜,这么多的好孩子,你一个都没瞧上?”

    徐天德啧声咂舌:“你叫我学那些人榜下捉婿?快算了吧。”

    “那怎么着,将来叫月如嫁个武将?”

    徐天德也是不愿意的。

    在徐月如还小的时候,他确实想过。

    战场厮杀的大将军,英雄气概,才配得上他的女儿。

    可自从儿子战死沙场,他再也不动这样的念头了。

    从前也是他年轻气盛吧,长子早亡,年岁渐长,这几年,那样的想法,越发的淡了。

    刀剑无眼,上阵杀敌,能活着回来,是大幸之事。

    他去过战场,他不知在沙场上斩敌军首级多少。

    女孩家找夫婿,还是安安稳稳的,才能平稳过一辈子。

    他倒不求着非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他徐家也不是养不起女儿,只要平安,就够了。

    蒋融见他沉默,心里明白,叹了口气:“你呢,看不上读书人,可这读书人,也总有读书人的好处,天下读书人,并不全是一身酸腐的吧?”

    至少齐明远就不是。

    徐天德隐隐的品出些味儿来,侧目去看他,眼底闪过狐疑和审视,想了很久:“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蒋融听他这样问,也松了口气:“给月如说门亲事,你听听?”

    徐天德一眯眼:“我姑娘才十五,你打量着替谁家的混账小子骗我姑娘?”

    得,他还没开口呢,就呛声。

    蒋融捏了捏眉心:“知道你宝贝女儿,不是顶好的人,我也不到你面前说这样讨嫌的话。

    再说了,十五怎么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岁都能出门,就你女儿不行?”

    女孩儿家,早晚是要嫁人出门的,徐天德心里再舍不得,也总归是要放她成婚的。

    招婿入赘这种心思,他在长子刚战死的时候,的确动过,但后来也不想了。

    他的如儿,如果要嫁,就该嫁这天底下最有本事的青年才俊。

    可那样的孩子,怎么甘心做入赘呢?

    徐天德一时沉默下来,蒋融倒有些吃不准了。

    他等了好久,才敲了敲桌子,催了两声:“到底听不听啊?”

    徐天德思来想去,蒋融能替什么人来上门说亲呢?

    他的那些学生,都是早年间就拜在他门下的,京城里的孩子就那么些,谁好谁不好,有姑娘的人家心里多少都有数。

    蒋融这时候上门来说亲……

    新科登榜的那些孩子里,入了蒋融眼的,左不过一个苏州齐明远,一个平宁伯府的沈熙。

    但沈熙出身尴尬,他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蒋融不可能来讨嫌说这个,更不会给沈熙说亲说到他们家来,那就只剩下了

    “怪不得你先前一个劲儿在我面前夸齐明远,说他多出色,多有抱负,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蒋融更尴尬了。

    当初收了齐明远入门,做关门弟子,并放了话,往后再不收学生,他是的确就已经有了这心思的。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立时就想到徐月如。

    京城里适龄的小姑娘很多,不只是徐月如一个,能在朝中帮扶齐明远的,也不只有徐天德一人。

    他知道齐明远的身世,知道齐家人对他不好,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孩子,就想着,怎么也要给他说一门像样的亲事。

    之所以选了徐月如,多多少少,还是有吴忠节那番话的原因在了。

    他想了想:“那倒也不是,我倒是有心给明远说一门好亲事,可也未必非要你家女儿不可,月如是极好的孩子,但你却未必是个好相与的岳丈。”

    蒋融翻了个白眼丢过去:“明远是我的学生,我这些学生里,最中意的,也是他,我还怕你祸害我学生呢。”

    徐天德竖目瞪眼:“那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两句话没说话,你就要急?”蒋融哼了声,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看不看得上我这个学生吧。”

    他越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徐天德反倒越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说生气吗?

    齐明远那个人,他知道一些,蒋融夸人,也从不夸虚的。

    他说齐明远不错,齐明远就一定真的不错。

    而且他也见过齐明远,的确不像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人,二十岁的年纪,八面玲珑,是个会说话,会来事儿的,即便新科登榜,才崭露头角,但面对他们这些朝中重臣,京城勋贵人户,照样不卑不亢。

    这样的底气,徐天德并不认为是蒋融或是苏州齐家带给他的。

    那就是他的骨子里带来的了。

    他对齐明远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徐天德挑眉:“他请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蒋融回了他一个挑眉,“月如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不会害她。明远若不是个好的,我自然不会来你跟前说这些。”

    徐天德反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这齐明远,是齐家嫡子?”

    蒋融眉心微动,有一瞬的迟疑:“他母亲是继室,不是原配发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些心虚,但显然不是因为齐明远的出身问题。

    即便是继室,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是当家主母,有什么为难的?

    徐天德面色微沉:“你是有事儿瞒着我吧?”

    蒋融的确是有些犹豫的。

    齐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或许他们祖上还好,齐明远他爹也不错,但这一任的家主不成,那就是不成。

    一个家族的风气,从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明遇是个缺德丧德行的,还指望他能把家里的兄弟管的多好不成?

    这样的人家,对徐天德而言,恐怕是避之不及的。

    蒋融稍稍别开眼:“他上头嫡长兄,是原配发妻所出,对他……不是很好,这里头好些事,他拜在我门下时候,都回过,反正……反正那齐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就是了。”

    徐天德果然黑了脸:“那你还敢跑来给如儿说亲?”

    “但这嫁人成婚,他自然留在京城带着月如过日子,跟齐家有什么干系?”蒋融不死心,反问回去,“难道你会放月如跟他回苏州齐家过日子吗?别说你不肯,我也不肯放他离开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