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十三拿他们没有办法,但至少应该把景雯这个姑娘支走。
常十三:“景雯,我饿了,帮我去楼下弄些饭菜吧。”
陪着景雯看戏回来,常十三到现在一口未吃。景雯果然听话地离开了。
常十三:“寻儿,把门关上。”
说完,他解开里衬的带子,将衣服向衣架上一抛。
林寻想看看师父后背的伤,烛光中的青肿并不明显,林寻注意到的不是今日之伤,而是——一道道旧伤遍布脊背,师父身上带着数不清的鞭痕!
林寻心中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心酸上涌。
少安:“嘿!十三哥,告诉你个好事儿。择选会上的鞭伤一道痕迹也没有留下。”
常十三:“是吗?哎?你怎么知道是择选会上的鞭伤?”
少安紧闭嘴巴,额……这次又把兴阳出卖了!少安见到常十三受伤,又不肯说原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兴阳口中套出话来。
本来答应兴阳绝对不会暴露,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
常十三:“卓兴阳这个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他!”
少安上药的手一抖:“十三哥你可千万别,你怎么折腾他,回头他怎么折腾我。再说,你替兴阳受了伤,他一直心中有愧,你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林寻问道:“择选会?我怎么不知道您受了伤?”
少安:“你一天天都注意些什么!”
常十三从择选会回来,林寻一点儿没看出异常。
少安说道:“什么时候我能帮你把断魂鞭的伤去除掉就好了。”
常十三:“不用,我又不在乎这些。”
断魂鞭,林寻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自他入派以来,并没有见过谁被公开处以此种责罚。
少安:“你不在乎,我在乎!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常十三打断:“哎哎,打住,我不想听。”
“好好好,我不说。”少安收起药瓶,走过去拿来衣服:“可以了十三哥。快穿上。”
景雯和苏雪儿将饭菜端上了楼。
常十三一番宽慰,终于把景雯送回了房间。少安和苏雪儿早早便去休息了,房间中只剩下了常十三和林寻二人。
本来一贯都是少安和常十三住一间,但是林寻和常十三每日清晨都要起来出门,少安自然不想让常十三惊扰自己的好梦。
蜡烛吹灭,林寻睁着双眼,月光温和地照在窗子上。
一直憋在他心中的话不吐不快。林寻问道:“师父,寻儿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常十三睡意朦胧:“嗯。”
林寻:“您的伤都是怎么来的?”
话音落定,气氛安静,常十三一个字也没有说。
林寻:“师父?师父?您不会睡着了吧?”
常十三:“问完了吗?”
林寻:“嗯!”
常十三:“那就快睡吧。”
林寻没反应过来:“嗯?您还没回答我呀。”
豁!没毛病!师父答应问问题,没答应回答问题!林寻嘟嘟嘴,无趣地翻了个身。
没过一会儿,常十三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想必是睡着了。
林寻思绪万千,久久未眠。
……
清晨,空气中带着清冷的露水。林寻第一次没有任何抱怨地从床上爬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常十三之前起床。
林寻蹑手蹑脚出门,没出一点儿声音地沏好了茶,准备好洗脸水,把毛巾洗好拿回来挂在了架子上。
在客栈住着的这两天,打水洗毛巾这些事从来都是常十三做的。清晨常十三招呼林寻起床的方式——将带着水的湿毛巾往林寻脸上一拍。
林寻看着常十三熟睡的样子,脑子里忽然想以同样的方式唤他起床。不过,一想到昨天师父被罚,还是不忍心打搅。
林寻意犹未尽,把常十三的墨阳剑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常十三睁开眼睛,林寻手里正拿着墨阳,擦地出神。
常十三不免有些恍惚:这小子从来不肯起床,今日是怎么了。
常十三:“寻儿?”
林寻身形一颤吓了一跳:“嗯?”
常十三坐起来:“你……干嘛呢?”
林寻轻轻放下墨阳剑:“我……我在等您回答我的问题呀。”
常十三看着林寻深深的黑眼圈:“你一宿没睡?”也只能这样想了,不然林寻怎么能起来床呢!
林寻装出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您一直不回答我,我只能一直等了。”
常十三穿好衣服,走到林寻面前,盯着林寻目不转睛:“寻儿,你怕不是病了吧。”没等林寻回答,常十三抓起林寻的手腕,为他粗略诊了一下脉。
从昨天抱着自己不松手,到现在一反常态,居然说自己一宿没睡!
林寻心中想着,打趣的话也能当真,这个师父有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
林寻挣脱常十三的手:“哎呀,我睡了,只不过没睡好,醒得早。又无事可做,洗脸水、毛巾都给您准备好了。”
常十三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寻”蹭“一下站起来,拉着常十三坐在了椅子。又倒上一杯茶,举到常十三面前:“喝茶。”
常十三愣了愣神,接过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林寻“扑通”跪在了他的面前:“我要拜师!”
常十三一口茶呛出来:“咳咳、咳……”这小子大早起的是要闹哪出啊!拜师?收徒这件事常十三从心底里抵触。
常十三理顺气息:“不是说过嘛,一年期满再说。”
林寻:“您和我爹说的,我爹不是我,这个约定对我无效。”
“咚、咚、咚”
林寻三个头磕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来:“好了,我头也磕了,您茶也喝了。拜完了!师父!您想认也得认,不想认也得认。从此以后,我林寻是你常十三的徒弟了!”
林寻利索起身,拿起自己的剑和墨阳剑:“师父,您赶快擦脸吧,我们去做早课。”
“……等等……你让我缓缓……”常十三突然不知所措,脑子一片混乱。
他看着手中端着的茶碗,一把将茶碗拋回了桌子上,迅速抖抖手。他心中嘀咕:嘴真欠,喝什么茶!奉茶拜师,敢情这下子在这儿等着呢。
林寻:“师父,您说过,清晨练武的时间,耽误了不好。您快些,徒儿等您!不然徒儿帮您擦脸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