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蓦地,一声尖叫自戏台后方传出来。
惊得台台下、楼楼下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望向戏台后方,个个面布满疑惑,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一个丫寰从戏台后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她穿得体面,应是大户人家主子身边的大丫寰,她面色惨白,双手沾满鲜血,跑到戏台前面来不过两步,便昏死了过去。
正当瞧不明白的众人纳罕跑出来的丫寰也没把话说清楚,便那样昏过去时,一个头脸被散发遮去大半,穿着富贵的女子从戏台后面慢慢爬了出来。
女子似乎痛得说不出来话,十指用尽力气往前爬,脸满是惶恐,嘴里发出嗬嗬声。
她这一张嘴,才让坐在戏台最前面的看客看清楚了,她满嘴是血,竟是没了舌头!
再细看,女子艰难靠着双手往前爬的身躯一边沾满了血,特别是下面的右腿,下半肢的小腿儿似是粘在半肢的大腿儿,像块死肉一样挂着,随着女子一寸一寸前进,而缓缓拖动着。
腿儿断了!
最前的几桌看客不禁纷纷尽数站起。
倘若说一开始还有人抱着看戏的态度事不关已,此时此刻见到女子身所受的伤竟是如此严重时,他们皆没了看戏的心情,我看你你看我的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这是杀人了?
不,没死人。
那是谁伤人了?
把一个姑娘伤成这样,下手的人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下得去手啊。
割舌断腿,肯定不是一般的仇恨。
再看女子的穿着妆扮,与其丫寰,身份非富即贵,说不定是官家小姐,可非他们普普通通富贵的商贾人家能掺和得起的!
如此一想,最前几桌中,立刻有大半数的人往后退了退。
有的直接退到最后面去,有的干脆退离了此祸此之地。
有钱的公子小姐不想沾麻烦,余下的除了如同夜十一这样的贵女与权贵少爷,其他不过是平头百姓的看客随之尽数散了个干干净净。
看清楚从戏台后面爬出来的女子惨况后,戏台下的看客散了九成。
台的戏子也是软了腿儿往后台跑。
一时间,台台下,只剩下寥寥几人。
“下手凶狠毒辣,看来来者不善啊。”台下有位公子爷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戏台,盯着想开口求救,却因没了舌头而始终无法说出话来的女子看,啧啧两声,“真可怜。”
说着,他转过身,直往楼看来,看到了楼楼下唯一还坐着的看客。
夜十一听到声音,也感觉到了视线,她往站在她右手边的小麦略微侧了侧脸。
小麦会意,低声禀道:“秋络宽。”
小麦回来后,影子也没回到暗处去,此刻正站在夜十一的左手边。
有他在,小麦纵然看到自家大小姐已被注意到,他的心也定了定。
到底是他的道行还不够深,刚做了坏事,便被人盯,虽然他只是去传个令,真正下手的人并非是他,他仍止不住有一些心慌。
见秋络宽身旁另一位公子爷也跟着转过头来往楼看,小麦又悄声加一句:“谢元阳也在。”
夜十一抿唇一笑,难得她出来一趟听回戏,没想到大理寺的左右寺丞竟都在,盈盈起身,微微一福身,却是什么也没说。
秋络宽与谢元阳齐齐正过身,回礼,同样默不作声。
刚才一回头抬眼看向二楼,看到琅琊王壹也在时,秋络宽便有些悔今儿干嘛非得拉着谢元阳出来散心听戏,这会儿出了眼前这样的惨事之外,还意外遇到了他最不想让谢元阳见到的人。
不同于秋络宽内心的暗中后悔,谢元阳回头往楼看,竟猝不及防地看到被他小心翼翼深藏于心的姑娘时,他的心在那一刹那,便如同被敲响的晨鼓,半分不由他地擂动起来。
明艳的面容,独世的风姿,柔和的白绫……
自那日街因朱柯公主与她说过话后,他便被莫息明里暗底地寻过许多麻烦,麻烦不大,成串地来,却也不小。
那时他便在想,能让莫息如此心的人,除却夜家小老虎,也就如今的琅琊王壹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又在想,以他对莫息对夜十一那样深情的了解,情感转变得如此之快的莫息要么与王壹有着什么私下协议,要么就是……那个他不敢想却已经开始在试探的可能。
有衣袖被拉了拉,谢元阳敛了敛盯着夜十一盯得发直的眼神儿,不慌不忙地把袖子从秋络宽手里抽回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方将走近戏台去看女子惨况的秋络宽这会儿全然没了好奇的心思,他只想让谢元阳快走,别再把一双眼珠子搁琅琊王大小姐的身了。
可惜谢元阳没动。
“怎么办?这样放任不管只怕会出人命的。”
“那是谁你认得?”
“不认得。”
“不认得你也敢随随便便沾?”
好心觉得再不管女子的话,女子尽管没被仇家当场弄死,再过不久,只怕也会血流过多而亡的公子爷闭嘴了。
不是他不管,实在是也不好管。
那丫寰不昏还好,问清楚人家再做定夺便容易多了,偏就昏死过去了。
好在没过多久,秋络宽还没如愿拉走明显不愿走的谢元阳,戏台的班主来了。
“这不是邓家小姐么!”班主大惊失色地喊道,再看戏台染满了血,邓娇娇主仆俩更都是生死不明了,他一把老骨头不争气地软了软,“快,快……请大夫……快请去大夫!”
“还有,赶紧去邓府报信儿!”
“班主,报官么?”
“报官?对……对对!报官,得报官!赶紧去报官!”
当下报官的报官,去请大夫的请大夫,整个昆园忙成一团,也乱成一团。
夜十一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并不想真让邓娇娇丢了性命,见已去请了大夫,也报了官,她缓缓下楼。
经过楼下谢元阳身前时,被他喊住:“王大小姐。”
夜十一停了脚步,侧过身正面面向谢元阳:“谢世子。”
谢元阳尚未说出喊住夜十一所为何事,秋络宽已在一旁急了起来:“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