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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文旦祸

    宁二少一听也变了脸色,他祖父可是宁天官,有名的严人律已,待他们这些孙子辈,以望孙成材的期待,自小对他们是严苛得很,他虽不知到底说错了什么,但观兄长脸色,他定然是说错了,且挺严重,一旦他在静国公府闯祸的事儿传到祖父耳里,一顿清抄竹笋那都是轻的!

    谢大少爷暗含眸中的笑意更深,他倒是没想到,相较起他,宁大少爷的奸诈程度也是不惶多让。

    莫息淡淡地瞧着怒声大斥宁二少的宁大少,倘无宁大少的高声喝斥,亭中另几位与夜家交好的官家子弟尚没注意到这边,也没听到宁二少无意脱口而出的误导言语。

    晓得宁二少真是无心的,那是因着前世宁二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物,宁大少却不同,他曾听闻宁尚书私下说过,宁二少不适于官场,宁大少却是比谁都适合官场,然于家族兄弟姐妹团结而言,宁二少却更得人心。

    “宁大少爷言重了,同季没说错,我出园子一趟,也听说了杨小姐闹肚子一事儿,想来都是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莫息不慌不忙地往亭里走,走至几位官家子弟中间坐下:“你们有没有不舒服?文旦最是润肠胃。”

    文旦,水果名儿,又称柚子,确有润肠通便之效,倘有宿便未清,吃几块文旦,还真有可能就得往茅厕跑。

    被莫息这么一说,肚子疼之巧,众人立顿悟释然,原是文旦之祸。

    宁大少全名宁同绍,宁二少全名宁同季,谢大少全名谢元阳,与莫息在国子监多有往来,一来二往熟稔了,便以名儿相称,往日都是同绍同绍地喊,这会儿被莫息喊回初初相识时的客气礼数宁大少爷,宁大少脸色有些不自然,知晓莫息是不高兴了。

    火由谢大少起,他只管起火不管灭火,闻言只笑笑,随在莫息脚后进亭里,往官家子弟中坐下,没一会儿便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宁二少还没缓过来,看着听着眼前的事情,他是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他希望兄长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儿,奈何宁大少只横了他一眼,便也随着走入亭里,同往官家子弟那边走,半点儿没把方才发生的事儿放在心上,只当是隔靴挠痒的小插曲。

    宁二少瞧着,默默在心里叹一声,便朝兄长边上空位走,近前却被莫息喊到身边空位坐,他瞧一眼兄长,见兄长并不看他,他默默地到莫息边上坐下,想着他说肚子疼一事儿真没什么,纵有什么,也该是阿息恼他,可阿息没恼他,那应当是兄长敏感了,他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胡邹之言。

    莫九习二少相对一眼,没往年岁相差不多的冯大马文池安有鱼那边去,也没往年岁小的莫息那边去,两人还站在亭口,站了会儿,两人齐抬步往水廊走,走到中段,方停了下来。

    四下是水,空旷无人,正是说话之处。

    “先时你说莫大少爷对夜大小姐无意,我看不一定。”习二少没想说草蛐蛐之事儿,因他也想学编草蛐蛐,莫息同意找个空闲教他,这让他觉得还是不要把草蛐蛐卷进事非中为好。

    “何以见得?”莫九觉得习二少话犹未尽。

    习二少摇头:“我可拿不出什么确凿的依据来,就是觉得。”

    “感觉?”见习二少点头,莫九沉默着,自罚跪事件雷声大雨点小之后,他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并不强烈,他觉得是他多想了,此番听习二少这般言道,那便不是他多想,而是莫息这个堂侄真的改变了。

    是什么让莫息改变的?

    他很想知道,但他无从知起。

    夜十一回到鲤上亭,刚自水廊要步入亭里,便看到里面冯三在座上吱吱唔唔,满脸通红,待走回座坐下,身边的杨芸钗已然解决了肚子疼的问题回到原座。

    无需她眼神儿瞧过去,杨芸钗在夜十一坐下后便附耳过来:

    “传花传到三表姐手里,谢八小姐问三表姐可否有心悦之人。”

    哦,是被问住了。

    但冯三心悦之人,无论是夜十一还是杨芸钗都晓得一二,两人这会儿也怕冯三一个头脑发热,还真将真心话给说出来。

    “冯三小姐这是怎么了?那个人不好说出来?”如今的谢八已有十岁,经两年被夜十一连连压一头,不说她学聪明了许多,至少在言语上学精了。

    她不说有没有,直道那个人不好说出来,是误导在场的公主郡主贵女们往冯三真有心悦之人上头引,倘冯三真有,这会儿必定露馅,一露馅,冯三的清名必然有亏,就算没有,她只需要恶意传出些风言风语,将坊间风向引到私定终事的定论上,那冯三要寻一门好亲可就难了,间接削去冯家在京中根基借姻亲更上一层与夜家势力借冯家更稳固一些的目的。

    夜十一微抬眼,往谢八那边瞧,看来英南候谢皇后没少下心力教导谢八。

    谢八意会到夜十一的目光,心砰然一跳,倔着脾性硬生生回视夜十一,满眼瞥睨,自带居高至下的优越感,下意识收起对待诸如孙善香冯三之流的气焰,她问道:

    “怎么?夜大小姐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夜十一浅浅笑开,满脸友好,满目平和,倘说谢八眼中是火,那她眼中便是水,悄无声息将谢八的火灭个一干二净:“《孟子·滕文公下》中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不知谢八小姐可曾读过?”

    什么孟子滕文公下?

    她不是读书的料,何曾读过!

    “读不读的,同我问冯三小姐的问题有何干系?”谢八没读过,但那句话不难解其意,她大概想得到夜十一的意思是什么,她就是不想认输,非得同夜十一顶上。

    “小姨,莫同静国公府起争执。”朱柯公主微拉下谢八,同谢八再言来前英南候谢皇后的嘱咐之语。

    冯三杨芸钗终归不姓夜,她小姨想怼怼出出气也就罢了,夜十一可不行,何况小姨每每对上夜十一,就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