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夏文锦手中匕首一收,轻轻松松就脱出了圈子,将匕首在指尖绕着,淡淡地道:“你们两人一共伤我车夫三十七刀,我公平的很,一刀不多,一刀不少的还给你们,甚至伤势都是一样。如果你们再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下杀手了!我可不是你们家的蠢货小公子!”
再次被骂蠢货的翟浩却并没有生夏文锦的气,而是把一双怨毒的目光盯着灰衣褚衣,还对夏文锦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灰衣褚衣也是震惊莫名,他们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万没想到,路上遇上这么个小姑娘,竟然有如鬼魅,相比这小姑娘的身手,他们一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两人哪里还敢说什么话?
夏文锦扫过翟浩:“你这样子上山,只会亵渎神灵。还是滚回去换衣服吧。”
翟浩道:“是是是……”
来的路上他有多嚣张,回去的路上就有多狼狈。
这两辆马车离开,上山的路顿时就通畅起来。
老梁已经上好药包扎好,他在坐在赶车位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处于最佳状态,一点也不像曾经受过伤。
他震惊又兴奋,大小姐真厉害!
大小姐这么厉害,他当然不能给大小姐丢脸!
夏文锦又上了她那青布简陋马车,后面的马车虽然都要比她的豪华多了,可此时谁也不敢超过她的车。
那个尖刻女子之前牙尖嘴利,现在车帘紧闭,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夏文锦当然不会理会这些人。
她今天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毕竟,她觉得要是菩提寺真的有观星之法的秘卷传承下来,所得传承的,应该是那三位。但是看这样子,那三位在不在山上难说,就算在,也未必能见到。
反正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上朔望山菩提寺,就当是来拜佛上香吧!
上辈子没来过菩提寺,不是因为她不信佛法,不想前来拜谒,而是好几次准备去,竟然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成行。后来想,这大概也是欠缺一个机缘。
不过这辈子的夏文锦却觉得,大概是上辈子她因为全力帮着皇甫宇轩,而皇甫宇轩行事阴毒,身上沾了太多无辜人命,哪怕是在他身边的人,也沾染了不少煞气,何况她那时对皇甫宇轩何止是言听计从?简直是身先士卒,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因此,才没有上山的缘份。
这辈子她至少还算是双手干净,没有沾染无辜者的血腥,如果被这些车辆一再逼停,最后不得上山,也许,同样是因为上辈子的罪孽没有洗清。
安平侯府的马车是下山去了,但毕竟是盛日,后面又有不少马车超上来,那些人没有见过安平侯府小公子的狼狈样子,当然不知道山路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有不少仗着身份超车的,逼人让路的。
山路上顿时又热闹起来。
因为马车普通的关系,夏文锦再次见识了一把什么叫狗眼看人低,被一些豪华马车里的人赶过来超过去,占了便宜还露出轻蔑鄙夷的目光。
不过夏文锦懒得计较。
只要别人不故意过不去,而且很过份,她都是直接无视的。
一路上倒没有太多的耽搁,还是在巳时到了半山腰。
菩提寺在朔望山主峰三分之二的位置,在山腰处,便能见到许多的精舍。
这些精舍离菩提寺还有一段距离,是既能耹听到山上的梵音,又不会影响到寺中安静的距离。
这里有很多有钱人家在此建别院。
当然,光有钱还不够,能在这里建别院的,还得有权有势。
夏文锦记得,皇甫宇轩在这里也是有别院的。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人,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竟然也想靠菩萨近些聆听佛音,世上的事就这么有趣!
马车再往前走时,就平静多了。
在山下和山路上,那些豪华马车拽得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但是一过半山腰,就一个个像老实的鹌鹑,彬彬有礼,谦让温和起来,马车也变得有序,一辆接一辆,再不会仗势超车。
而且,到了这里,马车的速度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横冲直撞,速度都慢了下来。
夏文锦那辆青布简陋马车刚好夹在两辆豪华马车之间,看起来分外显眼。
不过,很快,从山腰到菩提寺二分之一的位置,所有的马车都停了下来,这里有一片地方地势平坦,用来停放马车的。
因为马车不能上山,所有要上香拜佛的香客,只能步行上山。
停车的时候,又出了些小小的变故,随着夏文锦后面上山的那辆豪华马车车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车夫不由分说就将夏文锦的马车挤开去,占了一个最好的地方。
还好老梁车技好,把马控住了,不然,都要挤下路面去。
然后,丫鬟婆子们扶下一个有几分姿色,神色矜傲的宫装女子来。
那女子下车时一抬眼,正看见夏文锦马车帘掀开,里面只有她一人,身边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眉眼间就带了几分不屑。
夏文锦只觉得好笑,这些人的优越感真是莫名其妙。
这位大家闺秀夏文锦还真认识,中书侍郎家的大小姐康晓敏,上辈子知道她是江湖女子的身份后,觉得她高攀了皇甫宇轩,可没少挤兑她。
如果她猜得不错,前一辆豪华马车里的那位,应该是刘御史家的千金了,这两人一向在一起。
果然,那边马车车帘掀开,刘秀茵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来了。
两个人好像久别重逢似的喜悦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夏文锦的马车因为被别了,地方停得不好,上下不方便,她这里刚下马车,就听见那两人竟然在聊她,不过没什么好话,在那边指指点点,“土包子”、“穷酸”、“贱民”、“不配”之类的话许是故意说的,声音还挺大,说完还咯咯直笑。
夏文锦皱眉,还真是白痴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呢。
她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原本只当没听见就算了,没想到她不想惹事,事儿又来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