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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哭灵

    酒过三巡。

    杨玉英才沉下脸问:“徐山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志明眉心一跳,吐出口气,正色道:“具体情况不知,只知道前段时间书院里出了些事,有陌生人潜进来,还伤了个先生,虽说被发现及时,没盗走什么财物,可徐山长似乎特别重视。”

    “衙门来了十几个捕快,结果也没抓住贼人,山长很是生气,说这都快要过年,竟还有人来找他们书院的晦气,不赶紧破案他就要刘知府好看。”

    林官摇了摇头:“也就是刘承羽不会办差,换了旁人,早寻一惯犯抓出来交差便是。”

    他顿了顿:“许该提醒刘承羽两句?这案子早些了结为好。”

    夏志明冷笑:“你到是对这些了解得够清楚。”

    杨玉英莞尔:“夏公子一向端方雅正,我在书院见到你生气的模样,到比在京城那几年加起来还要多些。”

    “你在京城见过他生气?”

    林官大惊,随即颇感兴趣,凑过来追问,“什么时候,我怎不知道?”

    夏志明一把揪他衣领,把人拖回来扔椅子上去。

    他最烦林官这种轻佻行为,见到漂亮女孩子总要凑过去献殷勤,一点都不注意。

    压制了林官,夏志明继续道:“前几日皇城司的邹宴,忽然潜入咱们书院找山长夜谈,当时我和林官也在,徐山长与邹宴谈完就没瞒我们,说他需死一死,借他的棺木,护送一件东西去京城。”

    杨玉英蹙眉:“东西?”

    说着转头看林官。

    林官一脸的无辜。

    杨玉英又回过头,沉吟道:“这法子未免太显眼了些。”

    徐山长想送走的明显是件很要紧的东西,看着他都不肯找府衙,甚至不肯找桥头堡的守军,想必就连军方也不相信。

    但若自己是要谋取这样东西的人,此等紧要关头,徐山长忽然死了,那么他的灵柩,非好好查查不可。

    杨玉英总觉得徐山长这计策有些老土。

    林官莞尔:“管他呢,咱们现在就是死了先生的可怜学生,好好给山长哭灵去,关咱什么事。”

    杨玉英瞟他一眼,私心里还是觉得,此事与姓林的有关。

    当初在眉山被斡国兰苑的高手抓住,那高手要找的,说不定就是山长要送走的那样东西。

    山长平日里是个老宅男,能接触到的大多都是书院中人,很大可能是林官把难题甩给了山长。

    “徐山长的身份可不简单,别看他老人家窝在登州小地方教书,人家的母亲是斡国大长公主,父亲是永宁侯,纵然永宁侯在私德上为人诟病,可能力却不小,和先帝那是拜把子的兄弟,不容小觑。”

    “别说咱们国家大多数人不愿意招惹他,就是斡国人见了他,一样要恭谨三分。他的灵柩,就算有什么人起了疑心,给他十万个胆子,还敢开棺毁尸不成?”

    林官很是悠然。

    “徐山长天天念叨,读书改变命运,读书受人尊重,其实,他那般受人敬重,不全是因为他是当世大儒,得万岁爷爱重,更多的是因为他有个好爹,有个好娘,有个好家世。”

    夏志明深吸了口气:“闭嘴。”

    整日说离经叛道的话,也不怕惹事。

    杨玉英轻笑,伸手招呼侍女们打水,都洗过脸,饮过解酒茶,就打发二人去休息。

    “明日回书院,早点歇着。”

    结果第二天林官就起不来了。

    他趴在床上低声哎哟,只呼痛,夏志明拉他一把,他就同杀猪似的惨叫,叫得夏志明都不敢再碰。

    杨玉英忙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看便笑:“公子这是活动太多,累的,让小的给按一按,上些药,歇一歇便好。”

    夏志明:“活动?骑马累的?这才多远的路?”

    从长平书院到杨玉英家,不过三日的路而已。

    林官哼哼:“累!没睡到无妨,一睡觉一放松,起不来了。”

    杨玉英莞尔,请大夫给他上了药,又叫了两个力气大的侍女,给他按了一遍,林官这才被夏志明拖着胳膊,半扶着扔到马车上。

    “你坐马车,让人家姑娘骑马!也好意思。”

    林官把头从车窗里探出,苦着脸道:“我也想英雄了得,也想在美人面前殷勤一二,可身子骨不争气,我有什么法子。”

    “滚。”

    一路疾驰,终于到了长平书院。

    书院已处处挂白。

    杨玉英打眼看去,所有留守的,和刚刚赶到的学生神色哀戚,人人穿素服,她走去停灵处看到棺木中躺的徐山长,登时一惊。

    不要说她,夏志明脑袋都晕了晕,被林官一手拽住才没摔倒。

    那分明就是徐山长。

    杨玉英冷静了下,深吸了口气,再看一眼游戏界面,终于镇定下来。

    不是徐山长,而且人是活的,大约是能假死的功法,加上很高明的易容术。

    杨玉英三人也随着众人进了香。

    徐山长的丧事办得相当周到。

    各地好些大儒都来了。

    “忠明兄,忠明兄,你怎就这么走了,说好的你要临摹一幅《步辇图》,就把《步辇图》还给我的,现在我上哪里去找?呜呜呜呜。”

    “你个老混蛋,去年刚谋了我三瓶陈年女儿红,说好今年请我,你还没请客,怎么就敢走?”

    灵堂里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嚎啕大哭,书院的先生们既劝不住,也不敢劝。

    就在灵堂下的地下室,徐忠明一边啃杨玉英送的鸡腿,一边一本正经做严师状。

    “玉英,你可莫听这帮老东西的,他们这是故意败坏咱们长平书院的名声,一会儿上去好好压一压他们带来的那几个得意门生,我得让他们瞧瞧,论教学生,他们都不如我!”

    杨玉英微笑,特别端庄地道:“身为先生优秀的学生,怎么能在您的葬礼上同人家起纷争?”

    徐忠明:……

    而且,人家大儒家的弟子们,也没白痴到会跑老师家好友灵堂上,挑战人家学生的地步。

    徐忠明就这么待在地下室里吃香喝辣,认真看自己的丧事,时不时还要出声指点一番,更是非让杨玉英给她做红烧肉吃。

    知道他假死的人,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也只有寥寥数个学生,反正他这么想一出来一出,辛苦的都是杨玉英一干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