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察哈尔部、扎鲁特部讨伐科尔沁,打掉了后金唯一的盟友,不仅将后金彻底孤立,还使后金失去了与蒙古诸部隔离开的缓冲,要提防蒙古诸部的袭扰。
至于朝鲜方面,由于明军的紧逼压迫,后金已经腾不出手来,朝鲜不仅挺安全,态度如何也不是很重要了。
当然,如果朝鲜答应明廷的条件,那是更好,多少也能起到些牵制的作用。
朱由校认为已经竭尽所能,各个方面,明暗手段,全都想到,全都用上了,再折腾不死建奴,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啊!
哼!一拳砸在沙盘上,朱由校长出了一口气,才觉得心胸舒畅了许多。
“皇爷?!”王体乾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担心地看着皇帝,“您,您的手”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朕天天练武,且试试这拳头够不够硬。”
“是,是。”王体乾赶忙点头,恭维道:“皇爷龙精虎猛,拳出如风,无坚不摧。”
朱由校翻了翻眼睛,又不是咏春叶问,啪啪啪,强敌撂倒。啪啪啪,倒也是没少来,无坚不摧啊,舒服啊,爽啊!
说练武,那也不是瞎吹。为了活得长远,为了百战不殆,朱由校还真让卢剑星教了趟拳脚,天天练上半个时辰。
在宫里走动,也多是靠脚量,而不坐什么肩肩舆步辇。
当然,卢剑星教的只是简单的能锻炼身体的武术。皇帝嘛,也不用学什么自卫防身。
不过,这对于朱由校已经够了。他也没想跟谁动手,更没有当马上皇帝的想法。
分隔线
沈阳。
皇太极回到自己的府邸,心情还是不错的。他已经回来几天了,参加议事,研究方略,终于让父汗接受了战略收缩的策略。
其实,在实际上的排兵布阵上,后金放弃辽南三卫后,就已经收缩到了辽沈。但作为长期的战略,在军议上正式通过,还是具有不一般的意义。
而且,什么纳拉忠明,以及在镇江堡的破事儿,努尔哈赤好象全不知晓。皇太极自然也不会提起,倒显得自己很在意,心虚似的。
但战略收缩只是皇太极所要达到的目的之一,他还想劝说父汗不要放弃任命使用汉官的政策。比如李永芳,还是要信任重用。
显然,皇太极还不知道父汗召他前来的原因所在,还以为军议重大,非己不可。
“贝勒爷,范文程前来拜见。”下人前来禀告时,皇太极正在书房内思索,如何能劝谏父汗,又不激怒于他。
对于范文程,皇太极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能文能武,还很忠心,是个不错的奴才。
时间不大,范文程进到书房,躬身拜见,“卑职见过四贝勒。”
“范先生不必多礼。”皇太极伸手示意,笑着说道:“坐下说话。”
范文程恭谨地落座之后,试探地问道:“四贝勒,军议之后,您是否要急着回去统领人马。”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正白旗不能久无主将,明军也不会久不发动。这边议事完毕,自是要尽快回去的。”
范文程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四贝勒要回去,亦需汗王谕令吧?”
“这是自然。”皇太极并没有理解透,说道:“不向汗王禀报辞行,如何敢擅自行事?”
范文程苦笑了一下,见室内无人,却还压低声音说道:“汗王恐怕不会放四贝勒回去,正白旗旗主恐怕要更换。”
皇太极心中一惊,向前探身,逼视着范文程,厉声道:“你是从何而来的消息?若敢造谣,某现在便砍了你的人头。”
范文程面无惧色,躬身道:“抚顺额驸虽被罢黜,却还是知道了些消息。他后悔向汗王建言,召四贝勒回来议事。而且,关于纳拉忠明,以及对四贝勒有所不利的消息,汗王已经全部知晓。”
皇太极皱紧了眉头,这真是他不知道的。可即便如此,正白旗也不会被剥夺吧,他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啊!
“明廷的报纸”范文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当然,这也许只是一个原因。汗王作何想,非是卑职敢猜测。”
停顿了一下,范文程又隐晦地说道:“最近议事,可有什么异常,四贝勒应该比卑职更清楚。”
皇太极微眯起眼睛,回想着议事的人员和情景,猛然间睁大了眼睛。从前天开始,阿济格便感染风寒,没有参加。
难道托病是假,人已经前去接掌自己的正白旗了?可凭阿济格的资历和威望,能够顺利接手自己统率多年的正白旗?
不对,还有一个。开国五大臣中的何和礼自始至终都没出席议事。
尽管在后金初建时,努尔哈赤极为信重五大臣,但也只是让这五人奋力卖命,因为诸子年幼,挑不起大梁。
但随着五大臣或老或逝,五大臣开始走进历史,“诸子皆长且才,故五大臣没而四大贝勒执政。”
尽管如此,开国五大臣的身份地位也是很尊崇,连皇太极等贝勒也要以礼相待。
难道何和礼和阿济格一同前去接收正白旗,有父汗的谕令,凭着何和礼的资历和威望,以及阿济格的和硕贝勒身份,正白旗将领绝是忠于自己,也难抗拒。
范文程见皇太极皱眉不语,心中暗自叹息,却也不好多说,起身告辞。
这样透露消息,如果被努尔哈赤知道,一个离间父子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人头落地也是难逃。
皇太极送到门外,话也不多说,用力拍了拍范文程的胳臂,表示这份心意领了。
回到书房,皇太极坐下来轻抚额头,陷入了长长的思索。
根据范文程提供的消息,皇太极细思之下,也终于捋清了些头绪。
剥夺自己的正白旗旗主,并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而是父汗在重新调整后金的权力架构。
明万历四十八年,后金天命五年,努尔哈赤废黜大贝勒代善的太子名位,立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德格类、岳讬、济尔哈朗、阿济格、多铎、多尔衮为“和硕额真”,共议国政。
当时,多尔衮只是个八龄幼童,却跻身于参预国政的和硕额真行列,可见努尔哈赤对幼子的喜爱。
而且,在议政的“和硕额真”中,大妃阿巴亥所生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铎、多尔衮均在其列,三兄弟应该是最齐心,最团结的,也意味着势力很大。
尽管这三兄弟都没有领旗主之职,但努尔哈赤已经表示过,将把亲统的两黄旗的大部分授于三个幼子,其余的由自己统帅做亲军。
从当时的八旗实力来看,正黄旗最强,有四十五个牛录镶白旗最弱,只有十五个牛录。
其余各旗则在二十多个牛录左右,镶蓝旗倒是有三十三个牛录,但阿敏已经完蛋,镶蓝旗也实力大损,旗主由谁统率,还未最后决定。
同样,代善的两红旗也损失很大,自己也伤了肺,再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怕是比较困难。
莽古尔泰就更不用说了,成了独腿大侠,旗主也早被剥夺,等于是全无实力。
这样一比较,皇太极就发现父汗似乎在扶植三个幼子,而对成年儿子进行打压。
难道父汗在培养继承人?皇太极倒吸了口冷气,从种种迹象看来,自己如果真被解除旗主,那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争夺汗位的可能。
再看现在共议国政的“和硕额真”,阿敏完了,莽古尔泰残了,德格类死了,与自己关系亲近的只剩下了济尔哈朗、岳讬。
而代善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和睦,尽管其子岳讬和萨哈廉与自己关系很好。
皇太极终于意识到了大妃阿巴亥一派的威胁,不仅是给父汗吹枕边风,还有三个受到父汗的儿子。
阿巴亥还有一个亲弟阿布泰,既是谋主,也极受父汗器重。从天命四年到天命七年,阿巴泰舅舅已经升为都堂总兵兼正黄旗固山之职。
皇太极无奈地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即便是被剥夺旗主,抑或是软禁于此,都只要父汗的谕令一封,他绝对反抗不得。
消息还未证实,自己更不能盲动,免得惹来更多的麻烦。
皇太极叹了口气,强自镇静下来。或者说,他准备就这么等着。说得好听点,就叫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事实上,等待很快就有了结果,比范文程秘告的消息还要严重许多。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有些征兆,但并没有让皇太极重视。
天启元年,代善屡次犯错,招致努尔哈赤不满,储位已是不稳,皇太极便同莽古尔泰、阿巴泰等频繁秘密交往,欲图代善。
此事为努尔哈赤知晓,将皇太极等招来盘问,但他们都矢口否认。
虽然没问出实情,努尔哈赤还是批评了皇太极,“独以汝诚而越他人,岂置诸兄于不顾,而欲汝坐汗位乎。”
之后,为了缓解嗣位之争,努尔哈赤推出了八贝勒理国政的制度,并教训诸子“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天可灭之,勿令刑伤,以开杀戮之端。”
私下里,努尔哈赤对皇太极也很不放心,认为他“贤德聪明,度欠缺”。也就是说,努尔哈赤担心皇太极继位后,做出同室操戈的事情。
实施八贝勒共理国政后,皇太极又结交拉拢岳讬、济尔哈朗、德格类等小贝勒。努尔哈赤甚为不满,警告皇太极等人“皆谗恶罢了,有何益哉”。
显然,形势的不利,身体的苍老,让六十多岁的努尔哈赤,开始布置身后事了。
而皇太极,虽然失去旗主之位,也并不意味着完全失去资格,但努尔哈赤却已经有了一定的偏向,大妃阿巴亥一派占据了优势。
不管后金方面如何布置,也不管嗣位之争进行到何种程度,对辽东的各部明军都没有什么影响。
管他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抑或是其他人继承汗位,平辽这个最终的目的却是绝不会变。
皇帝的晋升赏赐,大力投入,已经证明了平辽不竞全功,绝不收手的决心。
武器装备、弹药物资源源运来,还包括耗资更多的大批战马。
在如此力度的支持下,各部明军也只有加强训练、补充兵员,准备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些都是义县、团山堡开马市购买的。”张盘看着刚刚用海船运来,围在圈中休养恢复的马匹,颇为感慨地说道:“熊大人的气度,某甚是钦佩。”
孔有德虽然也欢喜,却觉得马匹的数量还差得很远,摇头道:“数次海运,也不过一千匹,连拉炮车的都不够。也不知道咱们两协的机动步兵,啥时能装备齐全?”
张盘笑了笑,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可不能太过苛求。一匹马,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几枚银币吧,要是全军都装备上,你算算要多少钱?”
孔有德嘿然一笑,胡乱拱了拱手,说道:“万岁有钱,万岁慷慨。”
“主要还是运输方便了。”张盘笑着说道:“以前从天津运马,损耗颇大。现在从广宁到复州,只需数日海途。”
其实,战马是从锦州港登船,直抵复州连云岛的,海船最多只需两日,大大减少了战马在船上颠簸不适的损耗。
而且,这还不是最佳的运输路线。等到盖州稳固,辽西和辽南明军便将共同行动,东西并进,在三岔河会师。
对于辽南明军,只需推进到娘娘宫现营口辽西明军则比较困难,要跨过双台子河、辽河、三岔河。
光是海上短途连结,对两大战区来说,已经不够。在陆地会师,才标志着协同作战、战略压缩的真正完成。
这一点,张盘和孔有德也看出来了。欣慰于整个对敌作战态势的根本性扭转,二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安。
辽镇和东江镇分属于两个战略方向的抗金兵团,如果两军会师,张盘和孔有德就不知道归谁调遣指挥了。
再加上都在传说熊大经略和毛大队长颇有不睦,二人就更觉得会师之后免不了有些尴尬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