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战争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听说淮扬城被攻破时,府衙方向不少兵将因为寒江不在,已经混乱成一团,饶是知府大人在场也镇压不住。
满院的奴仆与妾室抱着肉眼可见的家珍逃出府外,只留下知府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哭,听着炮声、呐喊声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的他,还以为凉王终将成为大夏帝国的新圣皇,想尽办法想要讨好凉王府的人。
可谁知,不过寥寥数日偌大的淮扬城便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凉王府的王爷、世子、夫人们也难逃。
唉世道,好难的世道!
知府环顾着被短时间拆烂的院落正在叹息,忽然听到后院方向传来脚步声,连忙回头才发现是墨姨背着行囊走来。
“墨二夫人,您怎么还不走?”
知府知晓慕尘楼老板的真实身份,因此也期望着她能够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所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随即便朝着墨姨施礼道:“要不由在下送您出淮扬城吧,这里可不能呆了!”
“怎么不能呆了?你看他们不是没有为难街道两旁的百姓吗?”
墨姨缓步走到府衙门旁,倚着门框朝外观望,随即扭头朝着知府冷言道:“更何况,你还是此地知府,你若是走了此地的百姓该怎么办?”
“诶呦常听闻极北之地景王的兵将都彪悍异常,在战场上最喜欢吃敌人肉,喝敌人血,他们此时不动手,还不是想先解决掉凉王府!”
“等此地战争彻底结束后,他们那些野蛮的人,还不一定怎么折磨咱们呢!”
以讹传讹啊
墨姨打量着抖如筛糠的知府,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才将怀中一块凉王府的金牌丢到了他的面前。
“朝着城西走,那里有一艘大船,顺着河道走一个月,能够进入藩属国境内,途中若是有百姓想离开,别拦着让他们也上船吧。”
“那那您怎么办啊?”
知府看到凉王府的金牌,知道这艘船肯定是凉王专门给墨姨留下逃走的船,连忙收到怀中,随后才仰头朝着墨姨问道。
“我啊我的父亲、夫君、女儿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啊?”
墨姨笑了笑,这才走出府衙,缓步朝着凉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知府见状也不在多言,连忙收拾了一些琐碎的财物,随后便从后门逃了出去。
至此,偌大的淮扬城府衙,终于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了
黑街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若是有一道“洪流”从外汹涌而来,污垢都会瞬间散掉,转眼间将街道原本的模样还给淮扬城。
寒靖童也是如此,当听说城防只坚持了两日,便被白玉笙用诡计破开了城防,一直骂寒江迂腐,同时也在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似乎是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准备再过几年,找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东山再起。
看着被自己亲手烧毁的情报阁,寒靖童一时间觉得思绪万千,刚准备离开房间时,却不料驸马爷竟然从外面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凉王府已经不安全了,你要带我走你要带我去乾坤道宗那里!”
驸马爷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如今的他面色黝黑,似乎是有些癫狂了。
因为他也知道,三位疆王围在淮扬城周围,已经代表了他们知道自己与凉王府的预谋,只要捉到自己肯定是个诛九族的罪行!
驸马爷不想死,很少有人知道他牺牲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可寒靖童偏偏知道,知道他是个无可救药且偏执的人,如果他仍旧想要偏执的读书,或许他可以在帝都过自己逍遥的生活。
只可惜从他贪图美色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会得到善终了
“好吧只不过,驸马不能跟老朽一起走。”
寒靖童盯着驸马爷,挥手叫来近百名黑街护卫,指了指驸马道:“你们护送驸马,从乾门离开。”
“你呢?”驸马爷似乎是觉得不对劲,便盯着寒靖童质问道。
“我啊还要请乾坤道宗的使者离开,除我之外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驸马爷不用担心,最后他们也会把你送到城西方向,到时候咱们一起坐船离开!”
好吧如果非要和寒靖童一起走,的确会浪费不少时间。
驸马爷此时只在意自己的安危,并没有多琢磨寒靖童话语中的含义。
故此,便直接由护卫们送往了“乾”门方向。
而经常跟随在寒靖童身边的护卫首领却微微蹙眉,随即凑到寒靖童的身旁问道。
“乾门那里不是景王军队进入黑街的必经之地吗?”
“呵呵正因为是必经之地,才要让他赶快过去,以便为咱们逃走争取时间!”
懂了,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到此处,护卫首领只带领着几个信得过的护卫跟在寒靖童身旁,直接坐在马车上前往城西方向,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淮扬城。
却不料当马车赶到城西码头时,只看到原本等待在此处的大船竟然已经离开了,并且船上还有不少百姓
一时间,寒靖童与众多护卫傻在了原地,看着那艘大船越行越远,这才终于明白他们早已经被人釜底抽薪了
“寒霖山这肯定是寒霖山做的!”
“也只有凉王府的令牌,能够让船夫强行离开码头”
寒靖童怅然若失的坐在车厢内,两只枯瘦的手掌抚摸着数箱财宝,当着众人的面竟然笑出声来,一丝癫狂之意引得护卫们面面相觑。
甚至有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似乎是认为童爷疯了。
“童老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护卫首领顶着偌大的压力,凑到寒靖童的身旁低声问道。
“唉将所有财宝倒入江中,随后你们陪我去一趟凉王府吧。”
寒靖童话到此处,扭头盯着护卫首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以后不用再叫童老了,叫爹”
“今天为父带你去认祖归宗,好歹咱爷俩临终前,当一回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