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距离皇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行程要走。
白玉笙所言的此时要下船,纯属是为了墨子柒脱困编造出来的理由罢了。
毕竟,此时并非四大疆王能人关系闹崩的时候,若是白玉笙真的强行动手,并威胁蝶姑娘以后离墨子柒远一些,难免不会产生谣言,使蝶姑娘的声誉受损,从此双方存有芥蒂。
这便是官场老油条的做法,取轻避重,才能维持双方的关系。
墨子柒经过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愿在船舱内继续休息,只身来到船头,望着被放大好几倍的外界场景,止不住的叹气。
“怎么?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白玉笙也从船舱中走出,站在墨子柒身后,仰头望着周围迅速闪过景色,继续笑道:“是不是想回到梅城县衙了?”
“是这种地方这么可怕,稍有不慎便会殒命,哪个脑子有病的人会喜欢呆在这里。”
墨子柒没有回头看白玉笙,好似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白玉笙上前两步看了眼,随后发现墨子柒正在用匕首削着一块木头,大致成了一块板子的模样,上面还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人啊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这个人虽然嘴臭点,性格浪荡点,但来到万国大宴,终究还是想目睹四大疆王能人与其他藩属国才子风采的,或许等事情结束后,他还会回去继续钻研苦读,还会有妻室、孩子,保护一些人,也伤害一些人,最后躺在摇椅上,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的时光没有经历,便被人随便杀掉了,怎么能不让人难受呢。”
“更何况,野兽杀人是为了果腹,而作为人却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唉有太多人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了。”
墨子柒总算雕刻结束,轻轻一吹,总算露出了还算看得过去的模样,随后朝着板子拜了拜,似是忏悔着自己的罪过,朝着船只后方丢入了江水内。
墨子柒话语中的意思,白玉笙理解,毕竟他曾经也深陷过战场,他曾经也漠视过他人的生命,若非那位不惜用生命尝试向自己道歉的师兄,他恐怕如今仍不明白生命的可贵。
“听大人的意思,您似乎曾经失去过什么。”
白玉笙不想让墨子柒的精力都放在方才的事情上。故此,便顺着她的情绪打听起了她的身世,显然也想了解一些她的过往。
如果是谈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身世,墨子柒能够告诉白玉笙的,恐怕只有自己在奇门书阁内蹲了六年,其余消息类似于出身,即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
毕竟,自从她懂事以来,她便已经身在奇门了
如果要谈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墨子柒也只是保存着一些碎片似的记忆,便好像一本线装的书,丢在剁馅的刀下,经过一阵处理后,让墨子柒读出书本中内容,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她说到底也只是隐约有些熟悉罢了。
所以,面对白玉生的提问,墨子柒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杵在船头,似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便独自转身走进了船舱内,走上二层,当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墨子柒觉得自己有些累,并且也没有兴致再寻人练剑了。
白玉笙看到她的一系列举动,目光也略有些复杂,不过与船舱那些人有些不同,他并未畏惧过墨子柒,也没有觉得她有多么遥远。
相反,那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感受,让他的心里有些压抑,也让他隐约有点恼火。
白玉笙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情恼火,他曾是个被人指着鼻子诅咒,都毫无情感波澜的人。
而今日,墨子柒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却让他非常在意,甚至他隐约中也赞同了墨子柒的观点,或许她的确适合一辈子在梅城县衙那种地方过自己休闲的日子。
这与白玉笙最开始的期望,无疑是背道而驰的。
因为,没有值得被人歌颂的成绩,对于景王与古老而言,与废物无异。
此时,白玉笙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期望其实是很矛盾的,他既希望墨子柒能够成为景王重视的人,从此以后能够与自己一同被看重;同时他也很想将墨子柒留在梅城内,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她,让她尽情的去度过自己期望的生活。
唉越接近权利中心,便越会发现,律法对权贵而言,不过是画给百姓的一张饼。
罢了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任凭她去吧,只是我要抓紧时间了,只有将潜龙九现彻底掌握,才有机会抗衡古老,届时或许有选择的余地。
白玉笙心中打定主意,转身也迈入了船舱内,迎面正巧碰见蝶姑娘,二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只是擦肩而过的刹那,蝶姑娘塞给自己一张纸条。
白玉笙知道此处不是询问她想做什么的地方,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才将纸条取出,看到纸条的正反面各写了一句话。
“墨子柒的兄长是寒江,寒江的生父是凉王寒霖山。”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你与她的身份差距太大,你无法永远守护在她的身旁。”
“她迟早是我的”
如果蝶姑娘不说,恐怕白玉笙真的不会将墨子柒与凉王牵扯到一起,因此看到纸条上的字迹后,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将纸条的背面翻了过来。
“最近调查,傅府内住着一个神秘人,很可能是当初袭击墨子柒的那个人。”
“很明显,对方也想夺走她,所以但愿你还有能耐护住她。”
唉墨大人啊墨大人,你的天命可能不是狐狸精,而是扫把星啊
白玉笙将纸条撕成几片,坐在床榻上迟疑片刻,随后便起身来到了墨子柒的房门外,等着屋内人打开门扇后,白玉笙才盯着情绪低落的墨子柒道。
“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我陪你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