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梅城一样,龙渊古城的夜晚来的也很快。
下午,邢牢头陪着玲珑围着周围几座热闹的集市转了个便,既满足了玲珑的口腹之欲,给她准备好了两三天都吃不完的零食,同时邢牢头也弄了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衣裳,并且一狠心,也找了位师傅,修过鬓角后,也将络腮胡子刮了个干净。
不为别的,只是想在九年后的今天,让那个人还能在自己身上找出点当年的模样。
“玲珑!看干爹是不是顺眼多了?”
刚修理结束,邢牢头便站起身来,朝着一旁埋头吃零食的玲珑笑道。
不得不说,九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情,邢牢头如此颓废的度过了九年,怎么瞧都没了当年英武之气,更何况此时的邢牢头已有四十余岁,样貌的确远不如前。
见到玲珑晃了晃脑袋,邢牢头只是略显尴尬的咧咧嘴,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瘸掉的腿,才叹了口气,朝着玲珑的方向招了招手。
“玲珑啊,以后要是干爹不在你身旁了,你会想干爹不?”
这次玲珑摇脑袋的频率比方才更快,邢牢头见了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脑袋,免不了口中还要念叨着“白眼狼,你和丫蛋都一样,都是白眼狼!”
玲珑只会“咯咯咯”的傻笑,似是听不出来邢牢头话语中的含义。
而邢牢头也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只能牵着肉嘟嘟的小手继续朝着景德坊的方向走去,来到门外的一处巷口旁,便瞧见晌午委托的人,一个劲的朝着邢牢头招手。
“我跟您说,这张帖子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只要你拿着它,去寻找宴席的大厨,跟他说是茶馆的百事通介绍来的,他便会放您进去!”
哟!真没想到,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
起初,邢牢头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收买门卫呢
邢牢头见他说完话,一个劲的朝自己搓手掌,心里知道他的用意,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两枚铜板丢在掌心,引得对方一愣。
“这位爷您拿我逗开心呢?”
“老子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奖励,可没说过给多少吧。”邢牢头无异是心疼钱的,若不是害怕对方不给自己办事,也不会在晌午丢给他一两银子。
“别啊!我打点关系的钱也不止这些啊!”
“诶你打点花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花了我五十枚铜板呢!”
“啧晌午不是给你一两银子了吗,你前后还赚了不少吧。”
“得嘞!今儿算我倒霉,遇到您这位主儿!”那人心知眼前这人本领高强,也不敢与他胡搅蛮缠,只得认怂的离开景德坊。
而邢牢头凭借着拜帖和蜂拥走入的人群,一同混入了景德坊内,先是在坊内街道寻找了半晌,才瞧见不远处有座院落,里面火光明亮,熙熙攘攘,显然便是传闻中驸马设宴的地方。
而藩属国的使者们,应该也在此处才对。
“哦百事通的人啊。”一位长得好像皮球似的厨子上下打量着邢牢头,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一个倒泔水的,为啥收拾的这么干净?”
“额撞运气,顺便带着姑娘出来转转”
邢牢头面色发黑的站在厨子面前,心想着那点钱都算给多了,好在厨子性格还不错,当即便让邢牢头带着玲珑走进院子去了,当然前提是宴席结束后,他要回到厨房倒泔水。
不得不说,龙渊古城到底是六百年的帝都,即便是一座侧城的院落,那装裱的豪华程度也远超过梅城县衙与石街。
领着玲珑走进院落后,邢牢头瞬间便觉得被院内的火光晃花了眼睛,好不容易适应,才发现这院落竟然大得夸张。
简单来说,院落方圆皆百丈有余,院墙高越四丈七尺,从院落中心到院墙处,共有五层石阶,院内呈八边形,似是遵循着五行八卦的某种原理布置,远近适宜,场内足以容纳数万人,而驸马此时正在最中央的场地上献词。
邢牢头与玲珑因为是假扮仆从,所以走得是最偏的小门,也是院落的最高处,此时院墙的高度正巧卡在玲珑肩头位置,这妮子探着脑袋往外一瞧,才发现一旁是热闹的集市街,而另一旁则是一片湖,一片能看清楚锦鲤游荡的湖
“别闹,义父正找玉瑶国的位置呢。”
感觉玲珑蹦跶着想要让自己看什么,邢牢头仅是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便继续环视着场地,找寻着玉瑶国的席位。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才隐约看到对面第三层石阶上,挂着熟悉的标记。
深吸一口气,随后便贴着院墙的最外围凑了过去,却不料即将见到使者时,却被两个身着玉瑶国风格衣裳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做什么的?”
两个人谨慎的打量着邢牢头,面色不善的问道。
“二位小兄弟,我是”
邢牢头忽然想起,如今的自己早已不似当初,心中莫名有些惧怕与老情人见面,只得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言辞,随后便取下了玲珑腰间的绣包,递给了面前两人。
“二位,将此物递交给玉瑶国使者,她看到自然会明白了。”
两人将信将疑的接过绣包,先是打量了一下,随后相视一眼。
“一个破包而已,能有什么玄机你等着,我先去问过使者大人!”
邢牢头点了点头,刚准备向二人道出感谢的话,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攥住了玲珑肉嘟嘟的小手!
玲珑感觉得到,邢牢头的手心出了汗,并且非常紧张
“诶!老头我家使者没时间看你这破包,你赶紧离开吧,或者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也行,我二人稍后向使者禀报!”
“呵呵诶呀看我这脑袋,还以为您这里是云池国的地盘呢抱歉抱歉,乡下人认不得这么多旗子,有劳二位方才打探消息了。”
话落,邢牢头转身便牵着玲珑的手掌朝外走,尽管步伐如常,但隐约中跨度较大,甚至玲珑也有些跟不上了,直至彻底逃出院落,邢牢头才倚在墙头,深深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