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红袖将己的童年往事说了出来,从当年胡家人是如何得到龙甲神章,如何被结拜兄弟背叛,导致家破人亡,而自己是如何被人收留的故事都说了出来。
唯一没有透露的,便是傅丞相与傅龙轩的事情,当然为何会进入绣春楼,也被她一句话带过,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沈云楼也并未过问。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每一句话与每一段言辞,都在向他阐述着面前姑娘的经历,甚至是她对人生的认识。
“也有些事情无能为力,正常,只要用尽全力去拯救,即便无济于事,你也能问心无愧。”
“你呢?想过报仇吗?”沈云楼有些严肃的问道。
“我我一介弱女子能做什么?此时只能期盼着老天有眼,来一位正义之士,帮我除掉那家恶人,大概这样我才能死后瞑目吧。”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云路罕见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从床上扯来一块布,铺在了地上,看模样是打算在此处休息一晚。
“你怎么这便睡下了?”红袖见沈云楼这番举动,有些诧异的问道。
“明天还要巡逻,若是整夜不睡,容易漏掉一些事情。”
“那你怎么不去床上睡?”红袖又问道。
“你是姑娘,你睡床上吧,我躺在地上便好。”沈云楼将外套脱下,随后卷成一团,垫在脑袋下便抱着他那柄刀合上了双眸。
“怎么?你不怕再做噩梦了?”
“怕可它毕竟是梦。”沈云路此话说出口,便继续做闭目养神状,大概三个呼吸的时辰过去,才又言道:“如果连梦都不敢面对,我又怎么敢面对现实。”
“那我来帮助沈捕头吧。”
红袖话到此处,起身来到沈云楼身旁,跪下身子后便将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并且手指轻柔的暗着他头上的穴位,似是期望他能够缓解紧绷的神经。
“姑娘,你不休息吗?”
“呵呵,我的牌子可不便宜,你要是这么睡着了,那可便亏本了”
红袖笑着回应道,待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沈云楼才渐渐呼出了鼾声。
可惜啊可惜,你有要拼命守护的东西,而我也仇要报,如果你家知县没有与傅少为敌的话,或许我也会喜欢上你这个可爱的人呢。
红袖想到此处,一只手缓缓放下,顺着大腿摸向了匕首,正准备缓缓拔出,先灭掉一个梅城县衙的帮手时,却忽然发现,自始至终沈云楼都没有松开过那柄刀的刀柄。
看来他还是在戒备着我
罢了,借助那三个人的手灭掉梅城县衙吧,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灭掉刘府,然后想办法栽赃到百里守诚身上,让相爷捉住荒王的把柄——
梅城县衙是回不去了,绣春楼没钱
看来如今只有回城守府了,要不躲进柴房里睡一晚吧
百里守诚充分感受到了这座小城带给自己的恶意,更不敢去想自己崇拜的人晚上究竟在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如今只能像只落魄的野狗灰溜溜的逃到唯一可以避难的地方。
然后准备明天,继续满怀憧憬的去找墨姑娘,好歹能留给他一丝期望。
说道怎样溜进城守府,百里守诚可算是轻车熟路,来到后院瞧瞧的打开了锁,再绕过两道弯,便在郁郁葱葱的花园内找到了柴房。
其实,百里守诚为了避免被屈湛捉到,将他强行就地正法,早在柴房内备好了被褥。
此时看着近在眼前的柴房,百里守诚庆幸着当初自己深谋远虑,在此处搭了一处窝,要不然他今晚还真容易流离失所。
可当他逐步走进柴房时,却不知怎的,后院内竟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即接着月光,似乎还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在游荡。
一瞬间,百里守诚的脚步便停住了,他面色有些苍白,盯着那黑色的影子,不禁咽了口唾沫,甚至脚步还朝着来的方向退了两步。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子时的城守府内游荡?那诡异的姿势是怎么回事?
难道城守府内有什么被关押的怪物逃出来了?
我的天啊,那么大的体格,它要是想吃掉我,应该刚好能填饱肚子吧。
要不叫护卫保护自己?
不行!如果叫护卫的话,屈湛也会赶过来,到时候自己再想逃可能就难了!
想到此处,百里守诚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说此时还是保命重要,当即便趁着“怪物”远离之际,用吃奶的力气喊出了斟酌许久的那句话。
“来人,护驾!护驾!~”
这一句话喊出口,当即城守府内所有的烛灯都亮了起来,听前院嘈杂的声响,应该是有人朝着后院方向赶来了,可与此同时,他喊得声音同样引起了“怪物”的注意。
待对方瞧见百里守诚紧张的站在那里时,便朝着他的方向,扭着怪异的姿势跑来。
百里守诚见此景,吓得双腿发软不说,当看到那一张惨白的脸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更是吓得魂魄都险些飞出来,当即便扭头朝着后院门的方向逃跑,跑得同时还不断嚷着:“鬼呀!怪物呀!饶命!我不好吃!”等言辞。
而那“怪物”则猛地站住了身子,看着百里守诚踉跄逃跑的样子,却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任由着他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屈姑娘,大晚上的您在这里做什么啊?”
赵管事举着一盏灯从前院赶来,正瞧见屈湛在院内呆呆的站着,凑到跟前便举起来烛灯,随后眯着眼睛又道:“屈姑娘,你这脸上是什么东西化了?难道您哭了?”
此言一出,院内其他人探着脑袋,似是想瞧瞧屈湛此时的模样,隐约中似是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的笑,只是屈湛都当做听不见,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光,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雨,刚才下了一场雨,好大我来不及躲。”
说话时又见两道泪光顺着面庞淌下,混着她妆容,从下巴滴下,染湿了衣襟,也染湿了花园的地面,随后便默不作声的朝着住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