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好一会才稳住澎湃的心绪,低头看见袍子有血点和肮脏的污迹,觉得浑身都散发着屎尿味。
转头看见水井旁,有两个老寺人正在打水,应是要刷洗带回来的匽桶。
小舞沉默地走回到住的屋子,拿了两件衣服和一个黑色大斗篷,出了门和院子,向自己过去常去的小山方向走去。
来到小山前的小湖边,只见是白晃晃的一片亮白,整个湖都结了冰。
小舞在岸边捡了块石头和木棒,想着心中的屈辱,不自觉就走到了湖中央,她蹲下身,用石头尖锐的一端,狠狠敲打着冰面。
“嘭!嘭!……”
小冰块被敲的四下迸溅,打在脸生疼,小舞如没有感觉一般,此时,她心内的疼痛压倒了一切。
“咔嚓!……哐!哐……咔嚓……”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咔嚓声,并不很厚的冰面,在小舞狠命的敲击下,很快就被敲开,小舞再沿着四周,凿出更大的冰洞。
小舞扔下石头,披黑斗篷,在斗篷里脱下脏了的外袍,又换一件干净的,然后脱下斗篷,看了一眼,想起斗篷是周旦送的,就赌气地一把扔到一边。
小舞将换下的外袍,泡入凿开冰洞内,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小舞不由抬起了手查看,发现右手心被自己尖锐的指甲,抠出了一个大口子,正流着血水。
小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入冰冷的手中,自己的手刚刚拎过许多主子的溺物,最是肮脏。
小舞洗了又洗,就是觉得洗不干净。直洗的冰窟窿里,被血染成红色。
眼泪不争气地涌满眼眶,小舞仰起头,硬生生就给压了下去,她不能流泪。
“都想看我哭,看我痛不欲生,我偏不!”
小舞在心里咆哮着,将浸湿的衣袍放到石头平滑的一面,用木棍死命地抽打,她把所有的愤怒屈辱,都发泄在刚换下的衣袍。
“啪!啪啪!……”
亮晶晶的湖面,传来啪啪的敲打声,带着一丝回响传到很远的地方,那是小舞心中无声的怒吼。
此刻,小舞脑子里都是那些说三道四者的嘴脸,和他们不堪的讥讽话……
“是那世子……听了周公的话,知道她……是个媚主的贱货,就没敢要她”
“啊?真不要脸!丢人都丢外族去了,这种烂货,就该直接打死,还干嘛留着?”
“哼!她想的到美,听说这是大王的意思,哪个主子……敢再碰这烂货?”
“嘻嘻嘻,这样好,就让她在下屋,闻一辈子的臭味,便成了一个臭人”
“……”
小舞愤怒了,愤怒的如同一只疯狂的小兽,她狠命敲打着带着腌臜和耻辱的外袍,直到沾满血的木棒断了。
再一看,外袍已被打的破碎不堪。
小舞提拉起被敲烂了的衣袍,站起身,狠狠扔进水里,红着眼,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咆哮。
“啊!……混蛋!都他妈的……是混蛋”
小舞愤怒的手足无措,她不想让自己发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蹲在冰洞前,撩起冰冷的湖水,泼想自己脸。
突然看见自己的靴子,也是腌臜的污物,小舞一屁股坐下,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将脚直接伸进刺骨的湖水中。
一阵刺骨的冰冷,从脚底直达头顶,是透心的冰冷,小舞焦躁的心顿时如坠冰潭。
小舞目光没了光彩,呆滞地望着水中漂浮的、被砸烂的外袍,看着它在水面臌胀起来,像具死尸漂在那,无声无息的。
想必,爹死后,也是这样飘着的吧?
如果这样死了,心就不会痛了,所有的屈辱就会结束,呕气有什么用?
小舞又有了轻生的念头
“肯定是主子们,想看她生不如死呗”的话,萦绕在小舞的耳边。
你们不想让我死?那我偏不……让你们得逞。
小舞心中已有了主意,抬头望着正艳阳高照的太阳,想起自己自卖自身那日,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
自己悲惨的日子,竟都是好天气,老天!我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你当真无情啊!
三年了,自己隐忍的够了,是该结束了。
小舞整理了一下半冻硬的衣袍,理了理头发,把碎发别在耳后,身子一滑就滑进了冰窟窿。
“不要!小舞,不!……”
岸边歇斯底里地喊叫声,让小舞最后的目光投了过去,看见周旦疯了一般,挥着手跌撞着跑过来。
小舞嘴角扬起的笑意,她的悲惨命运,是从周旦买自己进宫开始的,没想到结束,也是他来送自己一程。
“这样也好,也算有始有终了。”
小舞脸凝着僵住的笑意,已沉了下去。
她不知相遇这一场,是该爱这个公爷?还是该怨该恨他?
爱也罢,恨也罢,都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
小舞绝望地闭了眼,感觉自己不断在下沉,浑身是刺骨的寒冷和麻木,
耳边还依稀能听见,周旦凄厉的哭喊声,“小舞!回来!……”。
周旦扑到冰洞边,泪眼朦胧中,看见已模糊的小舞身影和一串长长的水泡。
“小舞!……”
周旦一把撕去棉袍,毫不犹豫就跟着往下跳,是自己亏欠了小舞,他不能让她死,如果救不了她,那就陪她一起死,他不想痛苦地独活。
在周旦跳下的一刹那,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离水面。
周旦赤红着泪眼,转头看见是太医黄浅,顿时暴跳如雷。
“你干什么?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放手……”
黄浅紧皱着眉毛,抓的更紧,沉声低喊:“已经来不及了”。
周旦疯狂踢踹着黄浅,嘴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不!放手,不能,让她一个人,不能!放手……”
“那是她的选择,也是她最后的尊严,公爷,放手吧”
“我不!该死的!放手,我不许”
周旦愤怒的像只野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害的心爱人离开,他做不到,他愿追随她而去。
周旦使出全身解数,也挣不脱黄浅钳制的手,没想到他竟有很高的功夫。
黄浅眉头蹙成了一个大疙瘩,一只手禁锢着周旦,防着他失去理智的地击打,眼睛始终盯着水面,他心里盼望着,小舞能最后幡然醒悟,再游水面。
周旦气的满脸涨红,青筋暴起,完全丢了文雅,也丧失了理智,武的弄不过,嘴开口大骂。
“该死的!混蛋!你放手啊,我命令你,放手!……混蛋,我要为杀了你,你可以拦住她的,却不做,你他妈的……还是个医者吗?你的心,让狗吃了?你就是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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